冬雪初霁,气温却依然没有回暖,寒冷依旧。朝堂之上仿佛一派平和,京城还是那个繁华盛世的京城。只不过近日来,在朝廷官员间有些流言以不慢的速度在传递。
三月本是初春,这个冬天却像过不去似的,还是那样冰冰寒寒。家里烧炭身穿皮草的达官贵人并未察觉气候异常,他们如往常那样三五不时聚会,后宅的夫人小姐乃至前宅公子们都在议论纷纷,在最近几次的茶会聚会上热烈讨论着好像与整个朝廷格格不入的大将军府。
将军府里的热闹不到半年他们已经瞧了好几次。比起江辞娶平民妻子、江辞被构陷叛国这些热闹,此次的热闹也不小。
江辞娶的那个妻子哪里是平民啊,分明是个小倌!
不止不是平民百姓,居然还是个男人?!
这热闹大了。
江辞的父亲和整个江氏的人近几日都无颜出门,与人相聚时,总觉得旁人在对他们指指点点,笑话他们家出来的贵人娶个男人当妻子,简直把不孝表现得淋漓尽致。
风言风语太多,三月前的一天,言官早朝上奏,向皇帝禀报了他听来的流言,并大力参江辞一本。
流言可不止江辞娶男妻,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听闻江辞去原城山剿匪,从乡下村子里带回来个女子接进府里养在后院。那女子穿金戴银,用着昂贵的脂粉、戴着精美的头面、穿着御赐的丝绸锦缎,前些日那女子出府逛街,许多人都瞧见了呢,比别的诰命夫人出门都风光。
总所周知,江辞的男妻夫人未封诰命,因为皇帝没在江辞请假成亲的折子上回复。不得圣旨,礼部和内务府就当没这回事。
江辞风流,宠爱乡下村姑,宠妾灭妻,有人笑话他有人理解他。谁叫将军夫人是个男人不能生呢?
玩男人是千般好,奈何不能生啊!
正好江辞剿匪的功劳报上来,皇帝还没来得及封赏,按下言官弹劾的折子后,皇帝笑得阴险,对身边大太监说:“上次朕冤枉了大将军,他心中必定有怨,这次为朕平乱剿匪又身受重伤,朕合该好生奖赏,以平怨气。”
“是啊,陛下圣明。”大太监附和,“只是陛下打算如何赏赐?”
皇帝想起当日云符玉拿着一封假信蒙骗他,以及第二日大朝会上对他的出言讽刺,心里万分不爽。冷哼一声问:“前工部侍郎苏为民的家人都从流放地提回来了?”
大太监想了想,说:“都在路上了。苏家女眷辗转多次买卖,下落难寻,只听说有一个女儿如今就在京城,也已经去寻了。”
“苏为民生了个好儿子,朕也不能亏待他。那就为江辞赐个婚吧。”
“陛下仁德,大将军和苏公子都会感激您的。”
“哼。传门下省,拟旨赐婚。”
“是。”大太监立刻退下传话。
三月初一,寒风吹遍大地。
江辞下朝之后,在书房里接过程昱递来的几封信。
程昱说:“于将军快马传信,三万将士中两万人已经从水路赶到石怀附近,正在分批化妆成贩夫走卒转为陆路,如无意外十日内可抵京城。”
江辞边看信边问:“另一万呢?”
“另一万人所化的镖队押着兵器都到了陈州。但沿路时常遇到劫道的人,于将军信中说看他们打扮应是灾民落草的。”
江辞皱紧眉,提及灾民他就想起原城山的经历,“于艺有没有说哪里来的灾民,为何频繁遭遇劫道的?朝廷近来并无灾情上报。”
程昱也很不解,说:“于将军说,他从西北驻地直接南下,沿路时常见到灾民和灾民打家劫舍的情况。听一些百姓说,好像是今年冬天太冷,冻死饿死了很多人,却不见朝廷赈灾放粮。许多灾民因此落草为寇。”
江辞眉头拧得更紧,“原城山匪乱时户部已经下令各地粮仓放粮,为什么……”
程昱是江湖人出身,半途去北部边军参军的,他对于江辞的问题露出嘲讽的笑容:“将军,末将起于微末,最是清楚百姓之苦。那些贪官污吏哪一次不把赈灾银贪了个精光?开仓放粮?全国那么多粮仓,您不如问问有几个粮仓里是真的有粮食。粮食都被当官的贪去卖了换钱!”
江辞幼年离家,之后一直待在边疆,在北军从军,日日与北方游牧外族夷狄作战。对于民间疾苦,他只了解边境几城。那里是苦寒之地,戍守官员在军队的虎视眈眈下不敢太放肆。程昱深知民间疾苦,后行走江湖,对官场勾结贪墨知晓一二,相比起来,江辞确实对这些见识少。
“我写封信,你亲自走一趟交给于艺,协助他沿路挑拨灾民。”江辞提笔蘸墨,开始书写,并交代细节,“发起农民起义。”
起义!
程昱浑身一震,震惊得瞪大眼。
江辞此举是……想造反?
随即程昱喜出望外,身体里的热血都被调动起来,激动到无法言语。
信件写好,刚入程昱的手,人还没来得及出发,一道从皇宫而来的圣旨阻拦了他的脚步。
用以会客的厅堂中,皇帝贴身太监总管手捧圣旨,背后跟着一串小太监跟班,神情傲慢的站在大堂内,看着将军府的主要主从匆匆汇集,迎接圣旨。
收到报信的江辞领着程昱整理着装匆忙赶来,云符玉那边则是由福伯、拾花和玉竹伴着过来。
云符玉走得慢条斯理,几个仆从心里焦急,嘴上不断劝,紧赶慢赶,进入大堂。
大太监扫眼江辞和云符玉,暗道他和陛下都看走眼,江辞那胆大包天的男妻扮作女子真可以假乱真。“咳咳。”大太监清清嗓子,“人没齐呢。大将军,听说您从原城带回来一个姑娘,叫她出来一道听旨吧。”
江辞闻言疑窦丛生。一个出身卑微的百姓,一辈子都没什么机会面圣,一如府里其他下人,没资格来大堂里迎接圣旨。为何公公点名要她听旨?
他生出些不好的预感。使了个眼神,不出一会儿,祝长丰把姚小芬领到了大堂。人齐了。
“听旨——”大太监尖利嗓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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