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女蕙质兰心,贤良淑德,不顾自身清誉受损救治护国大将军江辞,此情此义,朕闻之动容。将军剿匪有功,金银财帛之馈不如得一良人相伴。今赐婚姚氏女为将军侧夫人,加封姚氏女三品诰命,赐丝绸十匹,白银百两。”大太监抑扬顿挫的大声念完圣旨,掀掀眼皮,和蔼可亲的笑着道,“大将军,姚姑娘,接旨吧。”
在场众人俱是震动不已。江辞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他时常勾起的唇角拉得平平的,眼神晦暗不明,满脸的风雨欲来。
程昱和祝长丰等下属第一反应去瞧他们将军的脸,福伯等下人也去看他。
只见江辞根本控制不住表情,目光如要择人而噬般瞪着那封明黄丝绢的圣旨。
大将军杀气四溢的样子过于吓人,大太监心里有点发憷,但他自诩从深宫中一步步登顶,走到一人之下的地位,见惯大场面,面对如此可怖的江辞绝不能退缩。目光投向神情懵懂纯洁天真的姚氏女——姚小芬,“姚姑娘,接旨吧。杂家赶着回宫回话呢。”
“我……”姚小芬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讷讷看向江辞,期盼他这个将军府的主心骨站出来处理如此场面。
江辞缄口不言,却不隐藏拒不接旨的态度。
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他们身份不够,只得等着主子或上峰拿主意。
正在僵持之时,云符玉直起身,率先从一群跪着的人中站出来。
玉竹小声叫他:“夫人……”
云符玉脚尖向着大太监动了动,在对面一波太监没反应前,拔剑出鞘。
他来接旨时亦是剑不离身,剑修就是如此剑在人在的。这里是将军府,府里护卫没人拦,谁敢让他放下剑?大太监满心想着宣旨完毕瞧江辞热闹,一下子没注意到他带着剑进来。
这怪不得大太监。
在云符玉拔剑之前,没人想得到他竟敢携兵刃接旨,连程昱这位校尉都不敢不解兵面圣。见圣旨如见皇帝,接旨与面圣无异。
“铮——”
清越的剑鸣如一道惊雷炸响在厅堂,惊起众人愕然瞠目,在所有人反应不及间眼睁睁看着冷锐的剑锋划出宛如一弯弦月的弧度,明黄圣旨倏然裂成两半,大太监捏圣旨卷轴的双手不由自主一左一右分开。
“圣、圣旨……”太监们纷纷像是失了魂,傻愣愣瞪着裂开的圣旨满眼不可置信。
江辞心头一跳,热血涌动,不自觉起身看着风轻云淡挥出这大逆不道一剑的云符玉。
在他进退维谷间,云符玉果断决绝的一剑仿佛一同斩断了禁锢在他身上,名为纲常伦理的枷锁。
此时此刻,江辞是钦佩云符玉的。他虽有大将军盛名,却不足够勇敢果决。他不如云符玉。
江辞唇角微勾,在负重前行二十余年后的今天,突然挣脱了什么,全身轻松。他家夫人是天下最厉害的!
云符玉眼都不眨,在众人震惊、惊惧的目光中,在太监们愤怒惊恐的要扑上来抓住他前,回风剑锋反转,身子半侧,上弦如月接一招疏影横斜,剑尖没有任何阻碍的没入手无缚鸡之力的姚小芬胸口。
回风的刃比当世任何凡兵都锋利坚硬,穿透没防备的弱女子身体不费吹灰之力,坚硬的骨骼遇到灵剑就如豆腐一样软弱可欺。
“你……将……”姚小芬怔怔望着正眼都没给她就一剑刺死她的人侧脸,巨大的痛苦刚刚侵袭神志就瞬息没了气息。遇到深谙如何准确快速杀人毁人元婴不留活路的魔君,她从中剑到断气仅有一息说遗言的时间。
云符玉出剑、抽剑,一串动作完成在眨眼之间,迅疾而漂亮,因为剑足够利足够快而刃不沾血。再看他的眼神,漠然到无情,淡然看着一个本来鲜活的年轻生命死不瞑目,倒在地上,殷红的鲜血慢慢泅湿衣裙地面。他只是侧目看着,眼神毫无波动。
似乎死去的不是一个大活人,他只是碾死了一只小小的蚂蚁。
“啊!”年纪最小的玉竹吓坏了,无法瞑目的姚小芬倒下的角度不好,眼珠子正对着跪地垂头的他,吓得尖叫跳起,蹿到姐姐拾花背后紧紧攥住她衣服。
前来宣旨的太监们惊恐不已,陡然见到杀人现场,他们猝不及防都给吓到了。包括见惯大场面的大太监,也震惊于将军夫人的心狠手辣。
太监的描述没有错。这就是魔修。
修魔的云符玉任性恣意,杀人不眨眼。
他非是杀人如麻,却从不避讳杀人。姚小芬本不该死,可他认为这女人死了比较省事,便动手杀了。
毁了圣旨杀完人还不够,每个人都睁大了眼,仍没看清云符玉是如何把剑架在大太监颈侧的。连武功最高深的江辞都只能捕捉到一道迅疾如风的剑影和剑锋划过的痕迹。
“可以回话了。”云符玉回头看向大太监,轻描淡写解决了江辞的困境,“没有姚氏女,不必赐婚。”
姚小芬已死,赐婚圣旨中的姚氏女不复存在,赐婚就是一纸空谈。
前一瞬刚穿透姚氏女胸口的剑此时就抵在自己脖子上,大太监抑制不住腿肚子打颤,他甚至能感觉到曾在姚小芬体内流淌的血液滴落到他的脖子皮肤上。
没有习武眼力不够的人压根不知道云符玉的剑是杀人却不沾血的。
想想皇宫里的皇帝,大太监又有了勇气,抖着嗓子尖声道:“你大逆不道!抗旨不遵不说,竟还当众杀人!这次大将军也保不了你!”
太监色厉内茬的反应出乎云符玉意料。
符玉魔君的脾气上来,自从在江辞面前露出些许马脚,他的回风剑握在手里,他便越发像飞升前的那个云符玉了。
——遵从本性,遵从本心的魔君。
眼神从古井无波的漠然瞬间转变,平淡变成暗沉冰冷,一抹杀意与冷厉出现在眼中,平凡普通的苏遥摇身一变,气质陡转,充满压迫感的气势节节攀升。修士的神识寸寸扫过太监,所有的恶意扑面朝同一个而去。
凡人肉胎,如何承受得住修士威压?大太监几乎吓破了胆。在云符玉有意的克制下,才没有凄惨的跪地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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