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甜甜却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才不在乎在场其他人的心情，她一脸不管不顾地说，“你说啊，你是不是后悔了。”
江缜站起身，语气淡淡，“你今天累了，回去吧。”
王甜甜泪流满面，“累？不不不，我一点都不累，我现在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初，在悬崖上面，江缜选择她的时候，她的心里是雀跃的，是兴奋的。她也因此喜极而泣。
那股喜悦，胜过了她被绑匪用刀抵着脖子的深深恐惧。
她知道，她在江缜心里是最重要的那个。她才是江缜最爱的人。
就算苏岁岁为江缜付出那么多又怎么样？到最后，胜利的人，依旧是她。
被江缜从悬崖上救下来之后，她以为自己的幸福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她也很快就能嫁给江缜了。但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并且是大错特错。
自从苏岁岁拉着那个绑匪跳崖同归于尽之后，江缜没有一天放下过她。
苏岁岁死后成了江缜的白月光。
苏岁岁死后的这六年里，她一直在和一个死人争。但最后，她绝望地发现，她竟然争不过一个死人。
想到这里，王甜甜越发歇斯底里，“六年了，已经过去六年了，你还要想着她多久？”
江缜面色微变，“住口！”
“住口？为什么要住口？江缜，你听好了，苏岁岁已经死了，她不可能再回来了！她是被你害死的！因为当初，你选择了我！”
江缜站起身用力将面前的一桌子饭菜都推翻了，碗筷掉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摔碎的声音。
整个地面一下子成了一片狼藉。酱油流淌了一地。
周围的保姆阿姨统统噤若寒蝉，一个个都不敢说话。
江缜面色低沉，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王甜甜脱力一般倒在了地上，她惨淡地哈哈笑，“苏岁岁没赢，但原来到最后，我也没有赢。我们都是loser，都是loser！”
江缜双手青筋凸起，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就差一点，就要爆了。
他看着面前撒泼耍赖一般的王甜甜，压低嗓音，“滚。”
几个保姆阿姨看不下去，纷纷上前拉起王甜甜。
“王小姐，回去吧。”
王甜甜没有理会，她只是流着泪看向江缜，“江缜，我恨你！你给了我这个世间最珍贵的爱，最后却又将我推向深渊。你这个渣男！”
说完，王甜甜就流着泪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江缜用力捏了捏眉心。
过了半分钟，他掏出手机，给自己助理打了一个电话，“王甜甜刚从老宅这边跑出去，你帮忙看着点，别让她出事了。”
挂掉电话之后，江缜看向自己的侄子，还有侄子的朋友，“今天就到这里了，你们要是没吃饱，自己回去之后再吃点吧。”
“好的，小叔叔。”
等江缜离开之后，张故蛮才捂着胸口一脸后怕地说，“阿尘，我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秘密？”
刚才王甜甜那番话里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什么“你是不是后悔了”，“她死了六年了”，“当初你选择的是我”，“是你害死的她”。
有个人死了。
死因可能和江缜有关系。
江缜不会还和命案牵扯上了吧？
六年前，江缜和王甜甜二十二岁。
而他们才只有十二岁。
他们是真的不清楚当初发生了什么。
张故蛮轻声问，“阿尘，咱们两个听到这么多，不会被灭口吧。”
江尘原本一脸若有所思，听到这句话，他才看向张故蛮，“你想太多了。朝我们动手，我小叔叔估计都怕脏了手。”
张故蛮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倒也是哦。”
江尘突然看向自己的兄弟，“苏岁岁，你觉不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张故蛮啊了一声，“耳熟吗？”
江尘回忆了一下。苏家那个刚刚找回来的亲生女儿，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刚才匆匆一见，他看见对方穿着破洞牛仔裤，脸上画着浓妆，看不出五官，头发是七彩的，看着就是个明显的叛逆少女。
听说苏家的亲生女儿一直在外面流浪。上个月才被找回家。
他的小叔叔，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吧？
大概是巧合吧。或者只是同音不同名。
-
被江尘说成是叛逆少女的苏岁岁这时候也从镜子里见到现在的模样。
再一次看到自己曾经的造型，苏岁岁忍不住叹气。
当初为了吸引父母的目光，她各种折腾自己。但折腾到最后，不光伤害了自己，更伤害了父母。
镜子里的少女，留着一头毛里毛糙的七彩头发，脸上妆容很浓，浓到看不清五官。
但因为化妆手法太过于稚嫩，整个妆感显得很脏。还不如曾经的非主流好看。
苏岁岁四处找了一下，很快找到一瓶贵妇卸妆油，然后直接上手卸妆。
苏母用的自然是好东西，没一会儿，镜子里就露出苏岁岁干净清爽的脸。
镜子里的少女看上去还很稚嫩，皮肤有些暗沉偏黄，有些营养不良，但看得出五官很精致。
她直起身，往外面走去。
已经晚上八点了，苏父还有应酬，没有回家，苏母在屋子里保养，苏诗诗在刷题，她的龙凤胎弟弟妹妹还在爷爷奶奶那边没回来。
所以都没人注意到苏岁岁出门了。
苏岁岁在路上的时候开了直播，她一边和直播间的观众互动一边找了一个看得过去的理发店，她一进门就说，“头发剪短，染黑。谢谢。”
理发师煞有介事地说，“你这头头发确实应该剪掉了。毛里毛糙的，留着也没用。”
直播间里的观众笑不可支。
【以前几个世界的时候，岁岁想剪头发，理发师都是一脸惋惜遗憾，劝她不要剪的，结果到了这里，理发师一脸赞同。】
苏岁岁回苏家之前营养不良，头发枯黄，本就发质不好，再加上漂染了几次之后，发质显得更差了。
理发师刷刷刷几剪刀下去，苏岁岁一头头发就变短了。
他修剪了一下，很快，有着一头利落短发的苏岁岁新鲜出炉。
“小姑娘，你的头发该好好保养了。女孩子有一头漂亮的秀发也是很加分的。”
苏岁岁嗯了一声。
理发师热情介绍说，“我们这里的护发素只要一百一瓶，第二瓶半价，很划算的，你要不要买回去试试？”
苏岁岁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
商城出品，必属精品。
用过商城的物品之后，苏岁岁是真的不想花冤枉钱。虽然现在她还是个积分为0的穷光蛋。
她摆摆手，“不用了，谢谢。”
理发师一脸遗憾，他还不死心，“真的不用吗？”
“真的不用。”
说完，苏岁岁就离开了理发店。直到她走出几步之后，理发师还在后面热情招呼，“小姑娘下次再来呀。”
“好。”
苏岁岁离开理发店之后，漫步目的地开始逛街。
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太久太久了，现在她不管看什么，都觉得既陌生又亲切。
这边的东西想买，那里的也想买。
“阿煦，阿煦，你在听我说吗？”
程煦一直看着街对面，像是入了神，被人打断思绪，他回过头来，朝对面的词曲人歉意地笑了一下。
“抱歉。我要先离开一下。”说完，程煦甚至没有时间等对方回应就直接离开了，因为过于匆忙，他连口罩和墨镜都没有带上。
金牌作词人看着头也不回地飞快离开茶楼的程煦，奇怪地推了推脸上的眼镜。
他这么急，是去做什么？
程煦一颗心在剧烈地跳动着，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一般。
到了街对面，他不断地四处张望着。
但是刚刚还在那里认真逛街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都认出他来。作为现如今正当红的偶像，他的女友粉，老婆粉的数量已经庞大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可以说，路上经过的十个人里面，有八个都是他的粉丝。
他们一见到他，马上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程煦，是你吗，程煦！”
“程煦妈妈爱你啊啊啊。”
“哥哥，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你的保镖呢？”
“哥哥，可以签个名吗？”
程煦一边对想要合影签名的粉丝说抱歉，一边继续飞快地寻找那道单薄的身影。
他的经纪人这时候姗姗来迟，经纪人嘴里忍不住说，“你疯了？居然就这么一个人大喇喇的出现在人这么多的地方？”
一个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瞬间将程煦贴身保护了起来。
粉丝的欢呼尖叫声一下子被隔离开来。
程煦一边剧烈喘气一边往另个方向走去。
经纪人忍不住问，“你到底在找什么？”
程煦没有回答，他剧烈地喘息着，心底只有那一道身影，除此之外，他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她好像又剪了短发。
曾经，只要他一让她感到难过，她就会简短自己的一头长发。
她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剪头发就相当于是剪去三千烦恼丝。阿煦，剪掉烦恼之后，我又能元气满满地去喜欢你啦。”
当时她的笑容是那么纯粹，眼神是那么明亮。
但是那时候，他心里装的是另一个女生。
因为不爱，所以可以肆无忌惮。
但当他真的失去她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占据了他的整个生命。
在他的整个少年期，青春期，陪伴他最多的，给予他最多温柔的，给予他最多关怀的，给予他最多爱意的，不是徐婉，而是她，苏岁岁。
现在她又剪短头发了。
这一次，又是谁胆敢让她伤心了？
被程煦cue的苏岁岁此刻手里正拿着棉花糖慢慢吃着。
如果她能听到程煦心声的话，她肯定会说，“哥们，你想多了，这一次真的只是因为发质不好，颜色太夸张，所以才剪短而已。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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