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乐在明惠的公主府举办诗会时,见到了陈羽羽,下人指给她看时,明乐还惊了一瞬,陈羽羽小脸圆圆眼睛也是圆圆的,乍一看好欺负得很,她都怀疑严书恒是不是故意给自己挑了个好欺负的娘子。
“看什么呢?”明惠见明乐停在原地,表情复杂,好奇她看见了什么。
明乐笑着小声道:“看严书恒未过门的娘子呢,毕竟我答应他好生看顾着。”
“看着...挺讨喜的。”明惠可疑停顿了下,示意一旁的侍女,“请陈姑娘过来说说话。”看顾着还不简单,提溜来身边就是。
陈羽羽顶着一众羡慕的眼神来到明乐明惠身边,一头雾水的请安,她想不通公主怎么突然唤她过来,她回京城后这是第一次见到两位公主,期盼着千万不要让她搬石头举铁锤啊,京城的千金小姐们奇奇怪怪的,总是提些莫名其妙的要求,接着又装模作样用手帕挡住小嘴吃吃的笑。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恕她直言,弱柳扶风的娇小姐,她一手一个抡出去完全没问题。
可惜她爹娘下了死命令,不许她显露出来!
明惠看着她说了句“挺可爱的”,便再无后话,陈羽羽此刻万分感谢自己的小圆脸,决定暂且不将它折腾瘦了,明乐见陈羽羽因为明惠的一句话眼睛瞪得更圆了,有趣又好笑,“受人之托,羽羽跟在我旁边。”
陈羽羽并不傻,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严书恒,她开始期待这门亲事了。
明惠出嫁后第一次在公主府举办诗会,场面盛大隆重,明乐对诗会无感,她就是来凑个数,不过谁也忽略不了她就是了。
“打算常住公主府?”明乐随口问道。
明惠直言道,“我倒是想,但总归要给驸马面子,一边住一阵儿轮着来,吴家人若不是舍不得吴囿,怕是宁愿我在公主府。”
“怎么?成亲还没多长日子,就产生龃龉了?”
明惠:“在自个儿府上老封君大夫人二夫人做的好好的,突然来了一尊打不得骂不得还得赔笑脸的大佛,换做谁能乐意?”
明乐捧腹大笑,这形容还挺形象的,佛可不是得供着吗!
陈羽羽小心拉开和两位公主的距离,但她耳力太好,一字不差都听进了耳中。听说明惠公主温柔贤淑,明乐公主骄纵张扬,陈羽羽腹诽流言不靠谱,若要让她来形容两位公主,她觉得‘大气’二字十分贴切。她能看出来,寻常儿媳妇担忧的问题,并没有被她们放在心上,这大概是皇家公主独有的气度与底气。
“时辰差不多了,我就不招待你了。”明惠撇嘴不顾笑的打颤的明乐,抬脚离开去花园待客。
因着吴囿扎进圣贤书里头入了迷,明乐便只邀请女客,各家贵女间的氛围都平和了不少,说说笑笑的,罕见没有争锋相对,明乐啧啧称奇,直夸明惠细致周到,回到府上还兴致勃勃说与沈辞亭听。
明乐怀胎五月的时候,严书恒陈羽羽大婚,恰好是冬日的暖阳天,沈辞亭小心护着孕妇前往襄国公府喝喜酒。自查出有孕,天气也渐渐冷了,明乐基本足不出户,看着热热闹闹的大喜事,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不少。她轻柔抚摸腹部,小家伙,娘亲为了你可是牺牲不小啊。
“我看见明惠了,辞亭哥哥去找黎公子喝酒吧。”男女宾客分开,沈辞亭倒没什么不放心的,毕竟明乐明惠凑到一块儿,就属她们带的下人最多,他只是没想到出了皇宫,姐妹两的关系奇异的亲近起来。
沈辞亭拍了拍她的脑袋瓜,“别太跳脱了,莫要贪嘴饮酒,凉的不要碰,玉书玉画回头向我如实禀告。”见小公主眼底的兴奋褪了几分,他才松开揽在她腰上的手臂。
明乐嘟嘴嫌弃他啰嗦,一旁的丫鬟俱都捂嘴轻笑。
“黏黏糊糊的成何体统。”明惠看着明乐对着沈辞亭撒娇卖乖不由牙疼,见明乐周身的欢喜劲儿都要溢出来了,习惯性的怼了她一句。
明乐认真道:“明惠,其实我一直都很庆幸,父皇给我和辞亭哥哥赐婚。你想啊,如果辞亭哥哥有婚约在身,太子哥哥没有替他辩驳外头的流言,母后顾虑再多一些,可能我就错过他了。”
明惠不以为意,“沈辞亭有你说的那么好吗?你堂堂公主,谁娶你都是高攀。”
“你明白的。”明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明惠,“因为身份百般讨好你我的人如过江之卿,毕竟父皇是天下之主嘛,但我能感受到辞亭哥哥待我好更多的是因为我是明乐,哎这话怎么有些不对呢。”
“当初在上书房被师傅打手心最多的就是你。”明惠冷笑着揭短。
明乐一派岁月静好继续道:“当然还是做公主好,没人不怕死敢和我抢夫君。”
明惠:“......”
“看在你嫁给沈辞亭越来越傻的份上,本宫无偿告诉你个关于你夫君的消息,连严书恒都被他老子丢进京营卫弄了个正经差事,你的辞亭哥哥毫无动静,‘傍着公主的小白脸’‘一事无成的废物’‘烂泥扶不上墙’等等等都传到我这里了,哦对了,还有传沈夫人已经怀孕,太傅和大将军失望地已经要放弃沈辞亭了,看来有很多人盼着你夫君不如意啊。”明乐没说的是,有下人自作聪明讨好她,要不要在其中添一把火,明乐笑着将人拖了下去,没在上头多放心思,沈辞亭比她能耐多了。
明乐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唇角的弧度不变,“知道了,算我欠你一回。”
“嫁人丢了一半脑子,怀孕又丢了另一半,好在还知人情世故。”
明乐知道她意在提醒自己,笑了笑。
喜宴进行的很顺利,沈辞亭和黎明宇也有段时日没有坐着闲谈了,待严书恒来敬酒时,两人狠狠灌了他一通,气的严书恒直骂交友不慎,黎明宇和沈辞亭互相碰了一下酒杯,不接他的话茬,将严书恒的醉意都刺激散了一半。
酒过三巡,黎明宇也染了醉意,“辞亭,说来你不信,我都后悔入了官场,多长个心眼还不够,我就盼着致仕了。”
沈辞亭轻晃酒杯,风流恣意,“一个心眼不够,那就多长几个。”他笑着道,“明宇,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得到了不珍惜!搁书恒和我家娘子看的话本里头,你会被他们大骂渣男的。”
黎明宇失笑:“......”
转而问他,“有什么打算?”
沈辞亭还是同样的回答,“等着承袭我爹的爵位。”
“行吧,你注意点,不知哪儿刮得妖风,见你日子过得闲适,一大波人嫉妒死你了。”
沈辞亭气定神闲,“我不和没有爵位的人一般见识。”
黎明宇:“......”
接近尾声,墨竹慌忙跑过来,在沈辞亭耳边道:“少爷,公主说不舒服想回府了。”
沈辞亭冲在座众人告辞后,快步走着交待墨竹,“你先行一步,让府医准备着。”
墨竹亦步亦趋跟在沈辞亭后头,反而没了之前的焦急,沈辞亭停下打量他,“公主怎么了?”
墨竹一脸‘少爷您真英明’,“公主一鞭子抽翻了一桌人,少爷您可千万不要责怪公主,玉书说是因为公主听见她们贬低您,才没忍住动怒的。”因为沈辞亭和明乐感情融洽,墨竹一干人等心里也是极喜欢少奶奶的,不过此时,明乐在墨竹心目中的地位飙升甚至超过了沈辞亭。
就是让严公子的大喜之日出现了瑕疵。
沈辞亭掀开厚厚的车帘,就见明乐乖巧捧着花果茶慢慢啜饮着,抬眼看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没欺负人。”
沈辞亭笑的春暖花开,“我知道,是她们欺负我。”
看得出来明乐并不想多停留在这个话题,“我派人下江南给严公子搜罗来至少一屋子的话本,让玉书回宫拜托母后把我最喜欢的那套珍珠头饰送给陈小姐,还有明惠,她大手大脚的,我决定从辞亭哥哥你的小金库里头拿一匣子银票送给她......”
“都听小公主的。”沈辞亭无半分异议。
明乐在心里立下雄心壮志,等她生下儿子/女儿,一定要让公公教导习武,以后再听见有人叨叨辞亭哥哥的坏话,她们娘两儿绝对不会客气。
夫妻两看样子都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次日两人都起了个大早,明乐大张旗鼓的进宫,沈辞亭则是堵住了去上朝的祖父和父亲,沈太傅稀奇道,“少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沈辞亭装模作样给沈太傅捏了捏肩颈,语不惊人道:“祖父,我爹身上又是大将军的官职,又是侯爷的爵位,您觉着分我一个成不?”
沈太傅平淡点头,“大将军就甭想了,你只能得爵位。”
沈岩锦转身离开,沈辞亭是真惊到了,难得结结巴巴道,“祖,祖父,我,我爹不会气出好歹了吧,官职爵位都是我爹一刀一枪流血流汗挣来的,我觉得您不能自作主张,还是要尊重他老人家的意见。”
“那可不行,皇上金口玉言,不降爵承袭三代,你爹可不敢抗旨。”沈太傅正经严肃得不行,沈辞亭也砸吧出味儿来了,他一个没掺假的影帝,还是没有沈太傅这块老姜辣啊。
“你爹去写折子了。”沈太傅也就皮一小会儿,满眼慈爱看着丰神俊朗掩盖不了优秀的孙儿,既欣慰又酸楚,“辞亭,祖父和你爹都有要实现的抱负,所以委屈你了。”
沈辞亭正色道,“您看看我身上这大氅,压衣角的玉佩,绣金线的靴子...没有一样不是您和父亲无偿给孩儿的,这要是还委屈,您让京城剩下九成九的公子怎么想?再说了,您开明博学,我娘心善仁慈,爹呢面冷心热,护犊子得很,不知道多少人想做我这个沈少爷。您知道孙儿的脾气,不耐烦和人唧唧歪歪,也没有大志向,就乐意干感兴趣的事,咱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的,您和我爹一辈子都是我的后盾!靠山!”
“听你这么说,祖父都不敢服老喽。”
沈辞亭立刻道,“您本来就不老,您还要帮我教导重孙呢。”沈太傅自是非常满足,沈辞亭视线飘忽游离了一下,看见黑着脸在一旁的沈岩锦,吓了一大跳,“祖父,爹你们去上朝,我也去用早膳了。”
沈岩锦的脸更黑了。
沈太傅乐呵呵的,炫耀道,“你都听到了吧,为父得赶紧替我的重孙想名字喽。”
父子两并排而走,沈岩锦稍稍落后,半晌他突然道,“辞亭手中有五座温泉庄子,租赁以及冬日新鲜蔬菜的盈利不少,他还握着一条南北往来的商路,在京城也有几个出名的商铺...每年会给六福商会捐赠大笔银两,协同他们一起打理送往边关的物资,我手下退伍的老兵几乎都去了他那儿;您常吃的养身丸子是他找神医求来的,我的铠甲武器一身的行头都被他换了个遍,还有他娘的衣裳首饰胭脂水粉,再没从府里支账,娶了公主后一心一意,尊重妻子,不纳二色......”
沈太傅难得听越发寡言的儿子说这么大一堆话,却能细细品味出父亲对儿子的骄傲自豪,还有对外人误解他儿子的愤怒不满,他又何尝不是呢!
“说不如做。”沈太傅道,“你若是敢和我抢重孙,我便将你派人监视辞亭的事告知他!”
沈岩锦:“......”他很想说一句,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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