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瞧了瞧紧闭的房门,然后转手指了指墙壁。
“追杀唐雨遥的?那别审了直接丢出去咱们赶紧逃!”
时逢笑说罢跳下床,急忙就要出去通知唐雨遥。
八喜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强行压低自己说话的声音,贴紧时逢笑用气声道:“小姐!你不眼熟她吗?公主殿下的那个护卫啊!!!”
时逢笑闻言眉头一挑,转而疾步走回罗汉床边,倾身下去伸出两指,捻住那黑巾给那女子盖上下半张脸,然后双手并用,掰开了对方的眼睛。
“呃……好像还真是!你在哪遇到的???”
八喜凑过去拍开她的手:“就在飞渺山脚下,看样子她是负伤来寻她主子呢……”
时逢笑赞同地点了点头,收回手便要往外走。
八喜又拽住了她:“小姐你干嘛去?!”
时逢笑自然而然道:“她既然是来找唐雨遥的,当然是去通知唐雨遥啊!”
八喜摇头:“这不对劲啊小姐!”
时逢笑不解:“哪里不对劲?”
八喜认真道:“你想想,动动脑,她一个护卫,长公主府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她如果是落入了朝廷之手怎么逃出来的?她又是怎么赶到飞渺山的?这不符合常理啊!”
时逢笑经她这么一提,恍然大悟,一拳砸向八喜的右肩:“不错嘛!长脑子了!”
八喜揉了揉有些疼的肩:“小姐啊,说来你也很奇怪呢。”
时逢笑转身往罗汉床走,一到跟前便弯下腰,对那昏死过去的女子上下其手,倒不是故意借机揩油,她好歹上辈子可是个电视剧小说达人,但凡有诈,忽然出现的人物,身上必定有隐藏线索。
她一边找线索,一边随口问八喜:“我哪里就奇怪了?”
八喜咋舌:“你以前啊凡事都用暴力解决,现在却不一样了,你经常说些让八喜听不懂的话,不仅如此,以前你爱吃香菜,现在竟然碰也不碰还很嫌弃……追溯起来,五个月以前,那次你失足落水,醒来后就开始变得奇怪,都不像土匪了呢。”
时逢笑眉头动了动:“停停停,别念叨了,人嘛,都是会变的,习惯也会变!你怎么突然想到说这些?”
八喜双手交叠在腰前握紧,还是如实道:“今天回寨里送信,三少爷讲的,他说他竟不知你如今已能独当一面了,文韬武略不在话下,出的主意面面俱到,他都为之叹服。”
时逢笑没寻到线索,懊恼地站起来打了个哈欠:“我这般文韬武略改了习惯就奇怪,你是不知唐雨遥!”
八喜挠后脑勺:“她哪里奇怪?”
时逢笑扭头,表情认真:“她之前活蹦乱跳在齐天寨也就呆过三天,后面都是伤重卧床,今天竟然闭着眼睛都能把飞渺山五个山头的大致地理位置画出来,你说怪不怪?”
八喜吃惊道:“她如何知晓的?”
“显然是人家聪明呗!”时逢笑又将话题绕回去,“五个月前,你们以为我落了水失了智呢。今天怎么又旧话重提了?”
八喜经她这么一说,脑中回想起来五个月前的事。
那日她跟她家小姐一起去主峰后山打兔子,结果小姐失足跌下了大芝河。
齐天寨几乎倾巢而出,最后在山脚的溪流边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时逢笑。
把人救回去后,时逢笑总是嚷着头痛,并对很多事都记不太清。
后来时家众人急不可耐,直到时逢笑噼里啪啦抖落出了时家众人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诸如大少爷在何时被她发现患了痔疮,二少爷在赌局作了几次弊,三少爷洁癖严重被她捉弄吃过坏掉的食物,又或四少爷藏了春宫图在房中哪个柜子,大当家背地里埋怨过二当家脾气火爆等等……
当时大家看大当家被二当家追着满正气堂跑,也就渐渐打消了对时逢笑落水后遗症的疑虑和担忧。
可事后,近身伺候的八喜慢慢发现。
她家小姐不似从前那般天真烂漫脑中无物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细节,她没告诉时家人。
那便是,小姐突然变成了左撇子!譬如刚才,小姐动手打她,便是用的左拳。
心里这样想着,她便将话说了出来。
时逢笑双手环抱在胸前,朝她逼进了两步。
八喜看她笑得有些邪,心头惊慌起来。
“小小小姐,你要做啥?”
时逢笑嘿嘿嘿笑着,猛地一把拉开自己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肩膀和堪称完美的锁骨,吓得八喜整个人往后仰,并飞快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瞧见了吗?是不是你小姐?嗯?”
八喜挪开两根手指,从指缝瞧了过去。
时逢笑的左边锁骨之下,有一个月牙形的淡红色胎记。
她陪着时逢笑长大,对着胎记再熟悉不过。
“呼——吓死了,我还以为小姐是……是……”
“是冒名顶替潜入齐天寨的间谍杀手,被你发现然后要杀人灭口?”
八喜局促:“也也也不是……”
时逢笑勾唇痞笑,重新穿好衣服:“间谍杀手守着齐天寨整日斗鸡走狗,刚才白夸你变聪明了是不?”
八喜噘嘴:“哼,那小姐现在是换了个人似的嘛!”
时逢笑转头瞧了瞧窗外:“起风了,去把窗关了吧,没发现这姑娘有什么可疑之处,先救人再说。”
八喜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身走过去依言关窗。
时逢笑瞧了瞧她的身影,心中有些怅然。
她是落水后醒来的,还接受了原主所有记忆。
事后过了半月,她玩够了之后,也偷偷从来的那地方跳下去过。
可惜她前世是个会水的,不仅没有重新回到自己那个时代,还被料峭的春寒冻得发了几天的烧,喷嚏鼻涕不断,折腾了好些天才痊愈。
说不定,她在那个时代,已经被鱼刺卡死了,她的亲人、朋友,为此伤心难过。
而她自己,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后来,她便慢慢接受了这崭新的人生。
若不是今天八喜旧事重提,她都快忘记自己到底是谁了……
她不是时逢笑,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虽然有些不甘心,可这都是命里的定数,冥冥之中,或许老天眷顾她上一世的碌碌无为,派她过来这里重活一回。
带着现代人的思想活在这落后的古代,时逢笑苦笑一声。
老天还真是,眷顾她呢。
整好衣衫,时逢笑出门去叫醒郭瑟和唐雨遥。
在郭瑟未把人救过来之前,时逢笑也将八喜提到的疑虑跟唐雨遥说了一遍。
唐雨遥却并不赞同,只道:“别担心,南风是我母后给的人,不会背叛我。”
得了唐雨遥这般说辞,时逢笑也就暂时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只是候在一边,凝神沉思。
南风醒过来的时候,天边破晓。
郭瑟忙了一整夜,困顿不堪。
时逢笑打着哈欠把她送回了屋,回头又喊走了八喜跟她一起去唐雨遥的房间休息,她十分贴心留给唐雨遥主仆二人单独说话的机会,南风受的伤极重,想必路上艰难,能活着见到唐雨遥,自然有很多话想跟唐雨遥说。
等人走光,南风气虚却想起身行礼。
唐雨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
南风声音沙哑道:“为助殿下脱身,属下万死不辞。”
唐雨遥面无表情地问道:“事办得不顺?”
南风缓慢眨眼:“未能成功盗出国玺,也未能成功救出太子殿下,属下该死。”
唐雨遥脸上未见失落之色,这么长时间,她似乎早就料想到了,只淡淡道:“无妨,北月和西雪二人呢?”
南风闻言垂泪:“被赵显嘉的人抓走了,尚且不知生死……”
唐雨遥抓紧了膝上的手:“她二人姿色不凡,怕是难逃厄运。”
南风哑着嗓子继续道:“当初殿下临危不乱如此安排,两位妹妹天资聪颖,若能逃出生天,定会前往齐天寨寻您。”
唐雨遥道:“你伤重,好生休养。”
南风连日奔波,身上又伤得极重,早已精疲力竭,若不是被八喜撞见,怕会死在路上,她欲开口问唐雨遥救她的人去了哪,唐雨遥却亲手给她掩好被子,然后坐到一旁静默不言了,见唐雨遥神色困倦,南风没继续说话,既顺利汇合,那之后再亲自道谢也好,如此想着,她安下心来,跟着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觉再醒来已是黄昏,郭瑟给南风换了药,窗边飞来一只白鸽,扑打着翅膀稳稳停在了窗桓上。
众人此刻尽数围在时逢笑房中,眼见着白鸽进屋,八喜欢天喜地跑过去将鸽子抓了进来,郭瑟便道:“齐天寨信来得真快。”
八喜点点头,关了窗留下鸽子,昨日她回齐天寨,时慢特意交代,以后便已此鸽来回传信,省得她跑。
她将小竹筒里的信递给时逢笑,时逢笑展开一看,猛地拍桌激动道:“成了!遥遥果然好计策!纪枢那铁憨憨回锦城去了!”
众人闻言,纷纷松了口气。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最好的消息。
郭瑟伸手招来笠儿:“去楼下,安排晚膳加一壶酒罢。”
时逢笑高兴道:“要一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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