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牌上张牙舞爪写着歪歪扭扭一串繁体字。
——小店人手缺乏,劳烦客官点菜时自行结账。
时逢笑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方才沾沾自喜的脸转变成大片阴霾。
她揪着自己的手指,小声嘀咕着:“还以为只有那边有这种随买随付款的事呢,太奇葩了靠!”
“你说什么?”路上人多,唐雨遥显然没听清。
时逢笑扯开一抹笑容糊弄她:“没事没事,我说我饿惨了,八喜她们已走远,要不,媳妇儿……咱先逛逛?”
“也好。”唐雨遥应了她。
两人同行夜游,天色已经暗下来,可康定小城处处红灯笼高挂,亮堂得紧,连路过的百姓脸上几根皱纹褶子都能辨识清楚。
“瞧一瞧呐!看一看呐!姜国奇货!只需贰两银钱!一两银钱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不远处,兜售小玩意儿的商贩高亢激情,手中花鼓摇得咚咚作响,伴随着他年轻有力道的吆喝声传开老远吸引了时逢笑的目光。
这叫卖的用语,让她耳朵小小惊艳了一下,挽起唐雨遥的胳膊,来了兴致。
“媳妇儿,走!我们过去看看。”
唐雨遥一言不发被她拉到那个摊前,看着她一会儿摆弄这个,一会儿摆弄那个,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流露出专注好奇的神情,与当初在万安小镇散步那夜看到糖画时一模一样,唐雨遥兀自摇了摇头,大概之前的确是自己想太多,这人骨子里好玩,哪里会因为她几句重话而性情大变。
“这个喜欢吗?”时逢笑抓起个小巧精致的鞭子捧给唐雨遥看。
“哎哟姑娘您真有眼光,这鞭子把手长六寸,上好的牦牛皮,还嵌了姜国珍贵红宝石,只要贰两银!您可真是捡到大便宜了!”小贩笑容谄媚,滔滔不绝地给两人讲解起来。
“哪里就是牦牛皮了,依小爷看是猪皮。”
那小贩眼珠滴溜溜转,急忙压低了声音:“哎哟喂您可真是活祖宗,这话不能乱说,在定康城卖假货是要遭抓的,小人可不敢,总之肯定不是猪皮,这样吧,一两五钱给您!”
时逢笑本来也摸不清真假,这么说只是为了试探小贩,见他怯懦的左顾右看,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儿,时逢笑马上就明白过来了,佯装果决道:“就一两!爱卖不卖!”
小贩面露难色,犹疑起来:“您看着再多给三钱,咱这是小本生意……”
时逢笑摩挲着那小辫子,正欲再说点什么,唐雨遥却一把从她手里抢过去放回摊上,对着小贩道:“抱歉,不买。”
说罢拉住时逢笑,转身走了。
小贩在后面急得一跺脚,对着二人的背影重重吐了口唾沫,埋怨起来,“不买还讲价,穿得像模像样的这么抠门!我呸!”
两人走开一段路后,唐雨遥才松开她的胳膊。
时逢笑看了看她重新垂下去的手,自行去牵了握在掌中,“媳妇儿,那小玩意儿挺好看的啊,你不喜欢?为什么不要?我买给你啊!又不贵!”
唐雨遥斜了她一眼,心道她记忆被狗吃了,淡淡说:“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时逢笑走在她身侧,歪着头定定看她,老实做个好奇孩子,“那是什么问题?”
唐雨遥停下脚步,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大声道:“你有钱?”
时逢笑坏笑起来:“我也没说一定要用买的,你瞧他那摊子上几乎全是假货,咱们拿了就走,他要是追来,就恐吓他咱们报官他卖假货,他肯定乖乖奉上,不敢有二话的!”
唐雨遥先前到没想到她会有这般心思,不可思议道:“他定是生活所迫,你欺负他讨那个便宜作甚?”
时逢笑拉住她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不是每个遇到的人都像牛大壮家那样清贫的,他那样的奸商也就只能坑骗外乡人,在这闹市口儿上的好摊位,那是要交不少摊位租金的,他铁定坑了人无数回,小爷就坑他一回,没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再说了,小爷一介土匪,没给他抢了砸了都是今天心情好!”
唐雨遥听到这后半句,转头朝她微微一笑。
时逢笑刹时觉得街边红灯笼的光都被那笑容吸引过来,恍惚间心悸。
唐雨遥鬓边,她亲手别上的蓝色小花花瓣有些蔫了,她眼角眉梢的笑意衬托得那花儿似乎又有了精神,她的目光浅浅淡淡,狭长的凤眼眼尾处染上红光,显得娇媚无比,那薄薄的粉唇开合,嘴里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
时逢笑松开握住的手,掌心已经有些发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她有些局促的错开眼,再这么盯着唐雨遥看下去,她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当着大庭广众,就抱住唐雨遥一亲芳泽。
察觉到时逢笑的晃神,又观其脸颊慢慢浮红,唐雨遥大抵猜测到了她刚才在幻想什么,轻咳一声转开目光,面无表情地问她:“还逛么?”
时逢笑说,“不逛了,往回吧。”
两人踩着石板街往回走,时逢笑想了想,还是决定说点别的什么,来化解眼前尴尬的氛围。
“我……”
“你……”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时逢笑愣了愣。
“你先说。”
“你先说!”
再次同声开口,时逢笑释然一笑,这默契,简直没谁了。
此时一辆华盖宝顶的马车朝着两人的方向疾驰而来,赶车人大声吆喝:“让开!让一让!”
马擦着唐雨遥的身前过,时逢笑反应极快,手伸到唐雨遥后腰腰窝之处,把人往她怀中猛力一按,唐雨遥便被她直接带进了怀里。
再抬头时,她对上唐雨遥有些愣神的呆滞目光,急切起来,“你没事吧?有没有撞到你?”
唐雨遥轻轻摇了摇头,她撞到了,撞到了时逢笑软软的胸前,可她脸颊腾地一下红了,根本说不出什么来,只着急地退后了一步离开时逢笑的怀抱。
“没事就好,这定康城的马车都不避人,太嚣张了!”
时逢笑松开手,极目眺望已经跑远的那辆华贵马车,一想,总归是穷有穷的命,富有富的命,那马车里坐的,估计是个什么大人物。
“走吧。”唐雨遥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襟,面上恢复平静,可内心却疯狂喧嚣。
时逢笑出手护她,不管何时,她们身处何地,都是身体的自然反应,意识到这一点,她心中说不出的畅快,神情也跟着柔和了许多。
时逢笑点头道:“嗯好,耽搁这么一阵,估计八喜她们已经到那家酒肆了。”
唐雨遥没再说什么,时逢笑怕路人挤到她,张开手臂揽过唐雨遥的腰,就这样一路去寻酒肆。
两个人穿梭在车水马龙里,时逢笑不喜静,自然而然开始找话说。
“媳妇儿,你说那韶官城府尹还会派人追来吗?”
“不会。”
“为何断定?”
“八喜有送信齐天寨,应是已妥善处理。”
时逢笑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唐雨遥从容道:“笠儿看到的。”
时逢笑已从惊讶变成了惊恐:“笠儿什么都告诉你?”
唐雨遥依旧冷淡:“自然。”
时逢笑大惊,侧头看向唐雨遥,目光灼灼,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紧了些:“那笠儿是你……”
唐雨遥眉头都不皱一下,“郭家世代位居宫中要职,郭太医膝下就她一个独女,你以为?”
时逢笑愣了半响,才道:“行吧,我不懂。”
唐雨遥:“我不必瞒你,笠儿之事,是,也不是。”
时逢笑顿时了然于胸,唐雨遥这个女人哪里是城府深,是深不见底啊!
不过既然自己喜欢她,那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一见倾心这种事,本就不讲道理。
她不再纠结于唐雨遥和郭瑟的关系,转而问了别的。
“媳妇儿,你急着赶往金平,除了避难,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到了。”
时逢笑从她这句话中回过神来,抬头一看,两人已经站在了酒肆门口。
早知道就走慢些,这话问出口就想知道唐雨遥的打算,唐雨遥是那种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性子,这番问她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再要问,又得另寻时机。
她清楚唐雨遥历经周折才上了飞渺山,金平一行,唐雨遥并无异议还很着急赶路,不可能只是逃命那么简单。
可眼下到了酒肆,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
时逢笑只好就此先作罢,揽着唐雨遥步入其中。
二人刚到里面,便见八喜拉着店小二不依不饶争论着。
“是二位姑娘!一个穿蓝衣一个穿红衣!约好在你们这里吃饭!怎么可能没有人?!”
那店小二禁不住她这般拉扯,揉着快被她大嗓门儿震聋的耳朵,可怜巴巴,表情凄惨:“真的没有,不敢骗您呐!”
“八喜!”时逢笑啼笑皆非扬声喊她。
听到自家小姐的声音,八喜立即松开了抓住店小二的手,剜了人一眼,“瞧着!是不是一红一蓝二位姑娘?”
店小二点头哈腰连连应是,抬头朝门口看,心道,怎么果然钻出来两位姑娘?
正当他疑惑不解时,时逢笑揽着唐雨遥已经走到了众人跟前。
她弯着眼睛笑的平易近人:“小二,可有雅间?”
店小二抹了把额上并不存在的虚汗,心道总算遇到个好说话的,急忙伸手把她们往楼上邀:“有有有!必须有!诸位二楼请好!”
“好酒好菜送上来!”时逢笑爽朗道。
店小二等她们噔噔噔上了楼,拎着茶壶跟上去先行奉茶。
郭瑟选定靠窗户的位置,一行七人撩开坠地的红色纱幔入内安坐了,南风便抱着剑守在雅间外,见到店小二提茶跟来,伸臂挡下道:“给我就好。”
店小二弓着身将茶壶递了给她,十分识趣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南风撩起纱幔把茶送进去,时逢笑便抬起头:“你把店小二轰走了?”
“嗯?”南风迎上她的目光,有些不解。
时逢笑便遗憾道:“小爷还惦记着跟他打听些事儿呢。”
唐雨遥兀自提了茶壶翻开茶杯给众人倒茶,也没瞧时逢笑一眼,径直相问,“打听何事?”
时逢笑接过她送来的茶喝了一口,接着道:“方才我们一路走来,街上贩卖的都是姜国之物,明明还是在大蜀境内,一家卖大蜀物什的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
这是郭瑟接过了她的话头:“的确如此,我们投宿的客栈也是按姜国风俗布置的,包括这家酒肆,风物也不是大蜀布局。”
唐雨遥扫眼四周,窗外檐角挂着奇特花纹的铜铃铛,座椅均绘制姜国花纹,连风挡都不是大蜀一贯用的竹帘,而是大红色坠珠纱幔。
她淡淡道:“习俗有异,未见不妥。”
时逢笑却不敢苟同,摇头道:“这是哪?边陲邻国之地,又不是什么富庶大城,怎地就抛掉了大蜀一贯习俗?”
唐雨遥敛眸看她:“你又想作甚?”
时逢笑知她急往金平,便道:“媳妇儿,你还记得方才那辆差点撞了你的马车么?”
唐雨遥轻轻嗯了一声。
时逢笑接着道:“在蜀地,世家勋贵,有那么嚣张到招摇过市的吗?”
唐雨遥拢袖答她:“虽也跋扈,但不曾有。”
时逢笑一拍大腿:“那不就得了,依小爷愚见,西垂之地,可能深受姜国之扰。”
八喜听两人你言我语,犹如隔靴搔痒,根本抓不住重点不知道时逢笑想说什么,抢话道:“咱们是来金平避祸的,就别在意这些了吧?”
郭瑟捻着垂在鬓边的两缕青丝,眉头蹙了起来。
她看向时逢笑,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时姑娘所言到不算愚见,不过此地既然国泰民安,那边不必担忧太多。”
八喜道:“是啊小姐!咱们来这里生活也挺好,姜国如何我不知晓,但是只要我爹在,管保不让大家饿肚子!”
时逢笑白她一眼:“好像在齐天寨委屈你了似的。”
八喜嘿嘿嘿地笑着,“那到也没有,咱们若是在金平住腻味了,等风头过去,再回齐天寨就好啦!我都有些想当家的几位少爷了!”
时逢笑伸手过去揉了揉八喜柔软的发顶:“你是想我三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八喜听着怪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脑袋,倒是坐在对面的东花,愣愣地盯着八喜,小手交叠在身前抓得老紧。
时逢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在心底叹了口气,这感情的事,要是不争取哪里会有结果?虽然强扭的瓜不甜,可真心都不该徒留遗憾,人生于天地,可辜负岁月,哪忍心辜负自己?
但是说来,她眼下顾着唐雨遥都顾不过来,到也没心思再去替东花想什么了。
席间酒肆的伙计按照吩咐上了好酒好菜,临行前还特意解释,说这奶酒是姜国特色,口味甜香,入口丝滑,虽好喝但后劲忒足,劝了几句少喝便离开了。
时逢笑等人一走,便扒开酒塞往杯中倒。
唐雨遥伸手拦她:“你伤未痊愈,不宜饮酒。”
时逢笑反捉了她的手腕,摇一摇,目光如可怜巴巴乞食的小狗:“你让我喝两口,酒虫要馋死我了。”
这撒娇耍赖,唐雨遥还是头一次见,时逢笑的声音软软的,透露出无休止的委屈,大眼睛直直看进她眼里,央求之意太过显眼,让唐雨遥立时想到牛家村那夜她在门外怡声下气的求自己,心中顿时有些不忍起来。
正当唐雨遥快松口允她喝一口,未料时逢笑又补了句:“媳妇儿!好媳妇儿!我的好宝贝儿……”
这腻味的称呼让在座的几个姑娘家通通噎住,除了笠儿还未懂事,其他人都起了密密实实的鸡皮疙瘩,心道时逢笑也脸皮太厚了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能这般唤人。
唐雨遥被那声宝贝儿直接震得抽回了手,脸上红一道白一道,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而郭瑟也是实在听不下去了,冷眼道:“喝吧,无外乎起些炎症,今日不是还与人动武了,晚上多喝些祛炎的药便好,死不掉。”
时逢笑从小嗜酒如命,根本不把郭瑟所说的当回事,唐雨遥没再拦着她,她便兴高采烈自斟自饮,因是初次尝这奶酒,喝下去果然一嘴浓烈奶香,她立即扶桌称赞:“好酒!”
话罢吃了几筷子青菜,又要再饮。
郭瑟看她没食什么荤腥,终究是怕她醉得快,立即用公筷夹了些肉送到她碗里:“吃些肉垫着罢,别光顾着喝酒。”
时逢笑倒是不在意郭瑟对自己照顾有加,毕竟她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郭瑟是唐雨遥的人,与唐雨遥互为知己,这一路也是跟自己一样护着唐雨遥而来,讨好自己无非是为了取悦唐雨遥,她大大咧咧叼着肉送到嘴里吃得贼香。
可对面的唐雨遥却微微蹙了眉,眼角余光扫过身侧的郭瑟,心中不畅,却也未曾说些什么,自顾自细嚼慢咽。
从在牛家村笠儿听了郭瑟的话后,虽还是与八喜日常斗着嘴,但也开始主动凑着八喜,央她同自己玩耍,八喜习惯了小女孩别扭的性子,觉着带东花一个也是带,加笠儿一个也不算难事,这会儿吃饭,便也学着郭瑟主动照顾笠儿,时不时往她碗中添些菜。
这餐吃到酒足饭饱时,时逢笑喝得尽兴,最后没用米饭,等她们吃好,南风才坐到隔间随便吃了些,出酒肆的时候,街上人已不多,七个姑娘一路往投宿的客栈走,到是形成了一道难得靓丽惹眼的风景。
投宿的客栈的确如郭瑟所说,全是按照姜国风俗陈设。
她们两两一间进去洗漱休息,唐雨遥刚宽衣解带躺到床上,南风就在外面敲了门。
“主子,郭先生求见。”
“让她进吧。”
郭瑟进屋,站在重重纱幔外,双手交叠起来,朝唐雨遥拜了拜。
“小九无须向我见礼。”唐雨遥淡淡道。
郭瑟嗯了声,站直,“时姑娘已用完汤药睡下了。”
唐雨遥下床穿了鞋,走到一旁榻上坐着,朝纱幔外那抹白衣道:“入内说话。”
郭瑟闻言伸手撩起纱幔,缓步过去,在她跟前站定,看了看一旁早已备好的圆凳,抬眸问她:“阿遥知我要来?”
唐雨遥轻轻颔首点头:“猜的。”
郭瑟没有落座,而是转去衣撑子上取了斗篷,踱步回来给唐雨遥披上:“夜里冷,莫着了凉。”
唐雨遥拍了拍她滞留在自己肩头的手背:“还是小九心细,有话便坐下说吧。”
郭瑟道是,走回圆凳边掀衣坐下。
两人四目相对,郭瑟看着她深邃锐厉的凤目也不避,直言不讳道:“今日席间瑟多言了两句,阿瑶不怪我吧。”
不怪么?唐雨遥心里是不舒坦的。
她不喜郭瑟过多接近时逢笑,没变过。
说是不喜,更多的是担忧。
她怕时逢笑被温柔似水的郭瑟所吸引,郭瑟出身名门,性子寡淡温和,内心充满柔情,不像自己,除了满腹的仇恨,再无别的波澜。
唐雨遥生性执拗,再失去一切后变得不如从前那边矜娇,内心极尽扭曲的独占欲摧残折磨着她,她一点也不能容忍时逢笑被除自己之外的人惦念。
回客栈的途中,她没再跟二人说过一句话,不管时逢笑怎么逞口舌之快,她完全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心里能想到的全是郭瑟对时逢笑的关心。
郭瑟会不会改变主意?郭瑟会不会和她抢?
她惆怅了一路,焦虑了一整晚。
这会儿郭瑟真的来了,坐在她跟前,毫不避讳的与她对视,语调平淡的问她怪不怪自己。
唐雨遥踌躇一阵,才道:“快到金平了,你离去的日子将近,多关心些,也无妨。”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她的眼神透出来的阴冷和敌视却让郭瑟不能视而不见,那眼神就像老虎护崽老鹰护食,摆明了心不甘情不愿。
郭瑟是个聪明人,对待感情,她不是不懂,特别是在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唐雨遥面前,唐雨遥只需一个眼神,她便能知道唐雨遥心中所想。
可她,也情难自已。
沉默良久后,郭瑟轻叹了声,接着道:“阿遥,我之前问你之事,你可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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