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
暗夜的风挟带着千钧之力,重重敲打着窗户,玻璃发出颤音,似即将要在这场战斗中败下阵来。所有的窸窣声都停止了,那些潜藏在阴暗处的生物们仿佛霎那间被夺去了活力。我放下手中的笔,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半夜一点整。大门砰的一声被踹开,奶糖——我养的猫——在客厅惊恐地嚎叫,想必它背上的毛已全部竖了起来。
我披上外套,离开实验室来到客厅。他就坐在那里,宛若帝王。金黄色的头发比我上次见他时长了一点,皮肤比冬日时落下的雪还要白上几分。他比之前更具有震慑力了。我弯下腰,将跑到我脚边瑟瑟发抖的奶糖抱起来,看向他,“DIO。”我平静地叫出他的名字。
他闭上的双眼睁开了,暗红色双瞳里是对世间万物高高在上的漠视,我们的视线交织,他眼中的冷漠褪了几分,嘴角上挑几度,似是愉悦的笑了,“好久不见,西塞莉。”他说。
1983年,陷落于大西洋深处的棺材被船员打捞上来,吸血鬼回到了人间。
1984年,我与迪奥时隔百年,再次相遇。
而之后的故事,无非就是两个吸血鬼久违的、一同踏上了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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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4月,DIO与我重新相聚的第三个月,我们来到了日本。他现在很喜欢四处旅行,一个星期前我们还在法国利。但这并不是说他的野心在这一百年的时光中被消磨的无影无踪了。他的野心尚存,只是不再外露,从奔腾的瀑布变成了静静流淌的水流。他每到一个新地方都会“交”朋友。到达日本的第五天,就给两个人种上了肉芽。他甚至还写起了日记。
当然,我对他的所作所为——不管是交朋友还是写日记,都没有太大兴趣。我专心忙碌着自己的研究。我变成吸血鬼的那一天就开始这项研究了。石鬼面之所以能让人成为吸血鬼,是因为它的骨针激发了人类的潜能。那么,是否能研制出某种药物,抑制这份潜能呢?
1984年5月10日,被我变成尸生鼠的小白鼠,在阳光下存活了四十五秒后化为灰烬。晚上,我去当地医院拿了几十袋血袋作为庆祝——我有付钱,我把钱扔在血库门前了。我比较喜欢AB型口味的血,AB型的比其他型都要好喝,可能因为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是这个血型的缘故吧。
DIO带了一个女人回他朋友家,我坐在栏杆上,喝着血欣赏星空,等下又要处理尸体了,麻烦。
1984年6月3日,尸生鼠在阳光下坚持了一分二十五才化为灰烬,DIO昨晚带回来的女人竟然毫发无伤的离开了他新的朋友家。
奇迹。
“西塞莉,你有想过生一个孩子吗?”
他坐在昏暗的客厅里看书,我经过他身旁,他突然开口问我。
我疑惑:“不,没有。”
“这样啊……”
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反常的地方,我也没有再问,回了房准备休息。几分钟后DIO进来了,安静地占据了另一边的位置。我转头瞥了他一眼,他还在看书,房内没有开灯。他看书从来不开灯。
“你的眼睛还好吗?”
“很好。”
于是我不再理他,想着我的研究,入睡了。吸血鬼不会做梦,可我总觉得自己梦见了一双猩红色的双眼,我被困住了,我的身躯在这红色的海洋里逐渐分解。当我只剩下一颗脑袋时,我醒了过来,DIO已经离开。窗外明月高悬,他大概又去找新的猎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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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生活在1986年前都没什么太大变化,平静如水。四处旅行,四处交朋友。1986年,我们在埃及遇见了恩雅婆婆。
那时DIO依旧没有顺利融合乔纳森的躯体,战斗、恢复能力大不如以前。恩雅婆婆为他带来了四支箭,这是四支具有奇妙能力的箭,被它们射中的人,若没有死去,则会觉醒一种名叫替身的能力。她是从一个红发男人身上买到这些箭的。那个红发男人则是从埃及挖出这些箭的。
我从DIO手中拿了一支箭过来把玩,琢磨着要不要往自己身上来一箭。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把它还了回去。凡事怕万一,何况替身能力对我来说不是必须的。DIO在埃及找了一座房子做基地,目前只有一个恩雅婆婆入住,不过之后会逐渐多起来吧。
我们的旅行还在继续。
1987年,我们来到了意大利,同样结识了不少新朋友,但唯一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一名叫恩里克·普奇的学生,原因无他,仅仅因为DIO与这个人相处得分外愉悦。DIO没有给他种植肉芽,并赠予了他一支箭。我讶异,原来他会承认除了乔纳森·乔斯达之外的人有资格与他当朋友。他说,他很有天赋。我很久以后,才明白那时DIO这句话的意思。天生的恶人一眼就看透了恩里克·普奇的本质。
不久后,恩里克·普奇用这支箭觉醒了替身能力,并再次找到了DIO。他这次来,是来对DIO述说他妹妹以及与他们一家人从小分开的胞弟的事——他的妹妹与胞弟相爱了,而他制止了这种事情发生,但事情却不是完美结局。我听到一半,莫名失了兴趣,起了些许烦躁,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并且当时,我的研究取得了新的进展,因此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这两人的情况,只是当两人会面时,偶尔会在隔壁房间听到上天堂这种莫名的话。
DIO觉醒替身能力同样是1987年,他是在练习接子弹的过程中觉醒的,他说,他感到时间暂停了一两秒。他觉醒替身能力后,我也受到影响,觉醒了替身。
我的替身有三只眼睛(但每只眼睛都紧闭着),是一个左手拿着丝线,右手拿着剪刀的人形替身。它的攻击力不强,不是一个以力量见长的替身。我为它取名——The Norns,来源于北欧神话代表过去、现在、未来的命运三女神。当然,我的替身并没有女神一样的能力。关于它的能力,我尚在研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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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开罗,夜。
“说起占卜,最有名的果然还是吉普赛人吧。但是,这种东西真的有可信度吗?”我饶有兴致地旋转着手中的水晶球,对刚走进大门的年轻的占卜师说道,“你就是阿布德尔吗?你好像在这一行很出名,阿布德尔。”我放下了水晶球,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他不知所措地回望着我,“你是谁?”
“你不是占卜师吗?难道不能通过占卜的能力得知我的真实身份吗?还是说你果然是假冒的?”
“请离开我的房子,这位小姐。”他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好了,西塞莉,捉弄游戏到此结束。”DIO从二楼楼梯上走了下来,“晚上好,阿布德尔。”
阿布德尔一动不动,我注意到他的双腿微微发抖。
“……”
“阿布德尔,听说你有异于常人的特殊能力,你愿意展现给我和我的妹妹看一下吗?如果你能这么做的话,我们两个都会很开心的。”
自从觉醒替身能力后,DIO找新朋友,更多找的是同样具有替身能力的人。阿布德尔就是其中一个,在这不久前,我们找到了一个叫波鲁那雷夫的法国人。DIO为他种上了肉芽。
阿布德尔僵硬地站立在原地,DIO头上的肉芽逐渐逼近了阿布德尔,几秒后,他跳窗逃走了,DIO扑了个空。我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种肉芽的方式太不美观了,你看,把人吓跑了吧。”
DIO皱了下眉,没说什么。
我走到窗前,已经看不见阿布德尔的身影了。
“他跑得很快。”
DIO来到我身边,望着像迷宫一样复杂的集市,说,“回去吧。”他转身,忽然又停住了动作。
“怎么了?”
“又来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
“……”
“乔纳森的后代……”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随后深沉起来,“一百年了,这就是注定的命运吗?”
我神情微妙地盯着他的身体——严格来说其实是乔纳森的身体,“说不定你换个身体就摆脱命运了呢?”
“不可能,没有比乔纳森这具身体更加完美的了。”
他秒回答,我叹了口气,绕到他的前面,走出店门。明明一百年前还恨不得把对方烧成灰呢。
“西塞莉。”
他叫住我,我没有回头,“怎么了?”
“这一次,你选择哪一边?”
“我不会站队,DIO。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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