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唉,阮小主啊,让老奴说您什么好呢?”

    阮青笑着回了句‘公公辛苦了’,又朝云茗使眼色,云茗赶紧掏出一锭银子来。

    高浦摆手拒绝,叹息道:“有这心思何不放在殿下身上?罢了罢了,阮小主您好自为之吧。”

    高浦摇着头离开西厢阁,云茗拿着银子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呢,迟一步的张德顺却伸手接了过去,“周良娣玲珑剔透,苏昭训知书达理,殿下很看中呢。”

    说完,张德顺一路小跑追了出去,阮青却诧异挑了挑眉。她实在不懂自己有哪点值得张公公来提点。

    “小主,您这是在做什么?”直至贺玄走远,香露、香芝才敢进来。眼瞅着太子爷来了又走,原本满心欢喜的香露急头白脸道,“殿下难得来后院,您有多大气运才拔了头筹,怎么不把人留住啊!”

    就说不让阮青吃猪蹄,这下可好,太子恐怕永远不会进西厢阁了。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摊上这样一个主!

    “留人做什么?”阮青收回脸上假笑,用冰冷目光直视香露,“管好自己的表情,别忘了你的身份。”

    言罢,阮青转身走进内室,云烟狠狠瞪了香露一眼也跟了进去。

    “我……茗姐姐,小主什么意思?不会在怪我吧?”到底不过一奴才,香露这时才知道忐忑了。

    “就是表面的意思。”云茗似笑非笑道,“西厢阁恐怕很快就成整个东宫最冷的地界儿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这话就有些重了,香芝赶忙答道:“我别无他想,只想好好服侍小主。”

    “小的也是!”小林子紧跟着表态。

    香露眼神闪躲,几次想开口,最后什么都没说……

    另一边,贺玄离开西厢阁,没走多远便停了下。他望了眼身后,又打量起对面的东厢阁来。

    “那是陈奉仪的住处,爷可要进去瞅瞅?”高浦从善如流道。

    贺玄未答,目光再次回转,看向无人居住的北厢阁。

    按理讲,三位新人同时入宫,理应安在一处最妥帖,尚承徽位分高些,住北厢阁正合适。可不知为何,太子妃却把她安排在了左三院,与苏昭训比邻而居。

    其实后院除了左右春坊,其余别院并无主、次殿之分,但别院正门朝南,北厢阁便被默认成主殿了。

    望着空荡荡的北厢阁,贺玄突然问道:“北厢还空着?”

    高浦不明所以,只好点头应是。

    贺玄没说什么,迈开步子朝外走去,高浦跟上的同时又试探道:“现下还不晚,爷可要去尚承徽那儿?”

    已经第二日了,总该选个新人宠幸吧?高浦理所应当的想着。

    “回仁安堂。”

    语气一如既往没有起伏,可高浦仍听出贺玄不高兴了。他一边在心里咒骂阮青不懂事,一边琢磨怎样才能让爷开心些。可直到回到仁安堂,还没想出法子来。

    这时张德顺却凑到他耳边小声嘟囔了两句,高浦像看傻子般看着他。

    “说什么?”

    贺玄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并转身看着师徒二人。

    高浦那叫一个恨啊,只得敷衍答道:“没,没什么…外头风大,爷赶紧进屋吧!”

    大热天,哪儿来的风?贺玄冷哼一声,复而望向张德顺。

    张德顺赶忙道:“也没啥,小的在说阮奉仪那儿确实太热了,爷想回来安寝也正常。”

    贺玄皱眉,“很热吗?”

    他也觉得有些闷,却没到无法忍受的地步。正因此,才打消刚刚产生的念头。

    “确实热!尤其正午和晚上,若无冰或冰用的太少,屋里根本留不住人。”张德顺信誓旦旦的夸张道。

    “孤瞧她神色憔悴,想来确实未睡好。”

    贺玄想了一会儿,拍板道:“去告诉太子妃,为阮奉仪安排一新住处,就北厢阁吧。”

    张德顺心中一喜,刚想离开,贺玄又道:“罢了,现下太晚,明日再去也不迟。”

    说完,贺玄转身走进书房,脚步比平时轻快许多。

    “好小子!”

    高浦敲了敲张德顺脑袋上的巧士冠,意外道:“你倒机灵,快说说到底咋回事?”

    “嘿嘿,师傅您毕竟只有一双眼,且心里只想着殿下,难免有留意不到的时候。”张德顺先恭维一句,才得意道,“儿子也是瞎猜的,没成想真中了。”

    “你个混货,说重点!”

    张德顺赶紧道:“师傅您没发现吗,殿下对阮小主宽容过头了。”

    自入西厢阁,高浦的心便没踏实过,现下细细想来,直到离开西厢阁,太子也未对阮青说什么重话。

    当然了,贺玄性子本就寡淡,即便心中再不满,也甚少表现出来。但高浦和张德顺是伺候贺玄的身边人,还是能从细微处窥测一二。

    “嗯,经你一说,似乎真是如此。殿下对这位阮奉仪,确实足够耐心啊!”

    就是这阮奉仪太蠢了,高浦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张德顺却不这么想,他莫名觉得阮青非真蠢,否则也不会特意晚走一步走。毕竟才一锭银子而已,张德顺还看不上。

    “猴崽子长大了,我看不用两年,就能接师傅班喽。”高浦直起腰板似笑非笑道。

    “哪儿能呢!儿子才哪儿到哪儿?跟师傅身后补漏还成,真我自个儿,补了东边忘了西边,早被爷砍了!”

    “算你还有点良心。”

    这厢师徒俩有说有笑,后院那边却不得安宁了。

    殿下来后院了;

    殿下没去左三院,去了右四院西厢阁;

    殿下没在西厢阁过夜,离开后折返仁安堂了!

    一则则消息像长翅膀般,眨眼传遍整个后院。各家小主有喜有优,但更多则是隔岸观火,等着看阮青和尚承徽的笑话。

    *

    翌日一早,阮青依旧只带云茗出门;

    “陈奉仪不会起迟了吧?奴婢去叫门。”

    看着分明点灯,却房门紧闭的东厢阁,阮青若有所思道:“不必了,我们先走。”

    直至阮青主仆从右四院消失,东厢阁才打开。

    “杜鹃,我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面色憔悴,双眼尚有些红肿的陈奉仪迟疑道。

    “小主您说什么呢?是她自己没本事留住殿下,怪得了谁?”

    杜鹃用不屑外带嫉妒的口吻道:“昨儿殿下来了右四院又离开,整个东宫都传遍了。若不是她惹恼了殿下,殿下怎么会走?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抢了先又如何,还不是留不住人。”

    不怪杜鹃这样激愤,若是尚承徽也就罢了,偏是同一院,且家世还不如他们的阮青。莫说杜鹃这个丫鬟,陈奉仪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看着陈奉仪脸上连脂粉都遮不住的憔悴,杜鹃心疼道:“小主您昨晚熬了半宿才睡着,哭的眼睛都肿了,还管她作甚?您这样在意她,也没见她多关心您!瞧瞧才等多大会儿,自个儿便走了。”

    昨晚太子到右四院时,整个东厢都沸腾了,陈奉仪更是满心欢喜的准备迎接贺玄。结果呢,人家转身去了西厢阁。

    当贺玄从西厢阁出来时,已经哭过一场的陈奉仪再生期待,结果又一次落空。

    心绪起伏如此之大,她怎能不怨?正因如此,刚刚分明看见阮青在外面等着,她却迟疑了。一来不知该如何面对阮青,二来也有些嗔怪她连累了自己。

    是啊,阮青惹恼了殿下,同住右四院的她岂能不被牵连?

    阮青何其聪明,怎会猜不到陈奉仪在想什么?正因为猜到,所以才独自离开……

    说话工夫,阮青主仆已至宜仁殿;

    这次她们不是最早的,到时屋里已坐许多人。

    太子妃尚未出来,阮青朝各位姐姐行礼后,规规矩矩坐在右手最后位置上。她脸上无悲无喜,似乎昨晚丑闻不是她一般。

    阮青这边泰然自若,其余人的目光就不那么友好了,尤其是周良娣,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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