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泽还是浑身颤抖着俯身在地,云素因着身份也不好去扶,只能继续问道:“听艳泽公子方才所言,你是幼时被人卖到此处的?不知你可还记得那之前的事?”
艳泽双手撑地直起身,有些困惑地仰头望去。只见云素虽坐着却朝他微微倾身,似是真心关怀他的模样。
他便依云素所问回忆道:“艳泽隐隐记得,幼时家境似乎不错,但某次出门却被人贩子抓走,卖给了一户无子的农户人家。
那家人最初对我也是不错,但后来养母生了儿子后嫌我碍事,就又把我卖给了人贩子,之后几番辗转后,我便被卖到了兰香馆。”
云素将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一下,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装逼笑容,叹道:“这便是了。”
迎着艳泽疑惑的目光,云素缓缓摘下了幞头,露出一颗锃光瓦亮的光头!
艳泽:这位公子......难不成是位僧人?
云素快准狠地露光头成功吓到艳泽,迎着艳泽震惊疑惑的呆呆目光,她按捺下想笑的冲动,双手合十垂首敛眸,开始忽悠道:
“阿弥陀佛,贫尼乃莲净庵云素。日前侍奉于佛祖座前时,忽得启示,要贫尼来寻一位施主,助他脱离苦海。贫尼顺着佛祖指引,便寻到了艳泽施主。
听罢艳泽施主此番话语,了解了前因后果,贫尼定会为艳泽施主寻到亲族家人,还请艳泽施主耐心等待几日,佛祖必会救你脱离苦海。日后还望艳泽施主能虔诚奉佛,广为善事。”
按常理解释不了的事情,直接推到神佛身上不就行了,反正他们也不可能真和神佛打听到消息。云素如今是个尼姑,这种神叨叨的说辞并不会让人感觉违和。
艳泽惶恐又激动,此人竟是位比丘尼,而且她说自己是受佛祖指引来救我的,我有救了!
艳泽双肩颤抖,忙俯身以掩饰眸中瞬间涌上的泪水,给云素连连磕头道:“艳泽多谢师太。如果艳泽真能寻到家人,艳泽自当应云素师太所言,终生为佛祖供奉香火,宣扬佛祖恩德与众人。”
看着天帝对自己俯身下拜感激涕零的模样,自己仿佛真成了救美的盖世英雄,云素飘飘然差点笑出声,幸好刚咧开嘴便收住了,并没被专注磕头的艳泽发现端倪。
云素捻了捻腕上的佛珠,换上平静安详的表情道:“嗯。施主如此便是折煞贫尼了,快快请起。”
艳泽拿袖轻轻抹去泪水,被水洗过的眼眸闪烁着希望的星光。
他抱起一旁的琵琶起身,抿出一个小心翼翼又不知所措的笑,连声道:“是是是,艳泽多谢师太。不知师太接下来有何吩咐,啊可要用些茶点?”
云素拿起一旁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平静道:“不必,如此便好。我已和兰香馆包下了艳泽施主这几日的招待,直到寻回家人前,施主你便不必接客了。
施主今夜风头正盛,未免有人在贫尼走后为难你,贫尼今晚便在此留一晚......”
看着艳泽再次透出惊恐的眼神,明显是想歪了。云素心中叹气,我也很想歪,奈何现实不允许啊。
云素清咳了一声,淡淡解释道:“艳泽施主自去休息,贫尼在此处禅定一夜即可。”
艳泽听罢,悄悄舒了口气,暗骂自己怎能如此曲解云素师太的好意。
他愧疚道:“艳泽连累云素师太留于这腌臜之地,甚是愧责,师太若是需要休息.......”
艳泽紧张地抿了抿他那因涂了口脂,而鲜艳润泽的双唇,看得云素心里直感慨,这小嘴实不负他艳泽之名。
艳泽顿了顿,才不好意思地说出口道:“艳泽可将床让与师太休息,艳泽去榻上对付一夜便是,只是不知是否会唐突师太......”
为了保持形象,云素从腕上取下一串木制佛珠,阿弥陀佛着推辞道:“多谢施主好意,施主安心睡下便是,贫尼禅定一夜并不妨事。”说完,便闭上眼捻动佛珠,无声地念起经来。
艳泽便只好作罢,轻手轻脚上了床合衣而卧。他躺在床上,心中激动万分无法入眠。
他透过红纱幔望向云素,如水月华从窗入,流照在师太头上,仿若红尘中透出光亮的那一寸净土,是如此让人心安。
云素嘴唇不停蠕动,其实心思根本不在诵经上。直挺挺地坐了这么久,她其实也很想瘫下来打个盹啊。
可听着艳泽辗转反侧的声响,不甚轻缓的呼吸,云素料想他定是激动得失眠,没准还在盯着自己看。
云素强撑着精神,维持着端正坐姿硬挨了一夜,待天色熹微便打算开溜。刚一起身,艳泽便撩开幔帐下了床,走近些问侯道:“师太可是打算离去了?”
云素:这厮,果然一夜没睡。
云素整理好幞头,双手合十行了个礼:“贫尼先行离去,几日内必有消息,还望施主稍安勿躁。”
云素回了客栈,打发走了雇佣的打手。一进房,便有一团黑白相间的毛茸茸窜到她肩上,用白尾巴扫了扫她的脸,嫌弃道:“一股子脂粉味。”
云素抬起袖子闻了闻:“没有啊,我也没碰那里小倌。啧,你们妖的鼻子太刁钻。”
云素边洗漱,边听小奶牛和她汇报:“你不在时,我去安平侯府打探了一下。那家的老夫人自嫡长孙丢失后,在自家的佛堂中日日拜佛,祈求寻回孙儿。”
往床上一瘫,云素将小奶牛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它的软毛,懒懒道:“既然林静淑卧病在床,那便只能略过她,由服务到家的贫尼直接去找安平侯府老夫人了。但愿我这尼姑的身份能起作用,只要能见到老夫人,那之后便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啦。”
小奶牛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在云素的臂弯中拱了拱,不在意道:“莫要担心,你一出手定会成功。”
云素一把将小奶牛举到眼前,直勾勾盯着它那双蓝金异瞳,笑着道:“小奶牛,听你这语气很是有信心啊?难不成你知道些什么?”
奶牛猫瞪大蓝金异瞳,小黑爪往云素的光头上拍去:“我就是随口鼓励鼓励你而已,你还较起劲来了?傻不傻啊你!”
云素把小奶牛一翻放在身上,在它的肚皮上挠起痒痒,笑骂道:“呦呵,崽子长本事了,敢顶撞你娘亲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奶牛的奶音气哼哼:“休要胡说,我才不是你的崽,你也不是我娘亲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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