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驱除邪物

    离开陈徽泽院子后,云素立刻去拜见老夫人,将自己的猜测说明,并要小厮速速去买来朱砂和符纸。

    待朱砂符纸拿到手,云素割破指尖,用指尖血混着朱砂画出些符箓后,便与老夫人一同去到陈徽泽院中。

    因方才出院与云素会面耗费太多精力,陈徽泽回院后便径直去卧床休息。昏昏沉沉中被唤醒,由小厮搀扶到院中软塌坐下,才发现祖母和云素师太竟都在院中,还一脸的气势汹汹?

    “祖母,云素师太,你们这是?”陈徽泽喘着气,疑惑不解道。

    云素神情严肃,左手拿着一摞符纸,右手抽出其中最上层的那张往他手中一塞,命令道:“陈大公子,请把符箓贴身放在胸前。”

    陈徽泽依言将符箓塞进上衣,顿觉一股清气由胸口灌入,身体似乎爽利了些。

    看着他呼吸顺畅了些,云素才将手中剩下的符箓分别按照八卦方位,在陈徽泽庭院和寝居中贴好。然后她径直步入寝居,四下观察片刻后,吩咐小厮们将陈徽泽平时躺卧的雕花木床挪开。

    床挪去后露出地板,云素找到黑雾冒出的那块砖,在其周围用符箓摆出一个祛邪阵,再用火折点燃处于阵眼的那张符箓。符箓相连,瞬间便燃成一片,霎时那块地砖一阵剧烈抖动,类似婴儿的尖利哭叫声自那里传出。

    云素双手连连结印,口中飞快念起法诀,符箓经受燃烧却完好无损,火阵烈烈之势更甚。因化身为凡人,云素毫无修为法力护体,也没有趁手的法器,是以她只能自制符箓用于祛邪。

    角力许久,云素紧抿的嘴角沁出一缕血丝,那块地砖的抖动随着哭声减弱,忽然哭声陡然一厉,地砖也如垂死挣扎般剧烈一颤,便再没了动静。

    大功告成!云素咽下口中的腥甜,用手背随意抹了抹嘴角,穿火阵而过。烈火灼灼中,小尼姑的灰袍上金芒流转,走过之处烈火如有灵性般自觉退让,并未伤她分毫。

    撬开那块地砖,一个约成年男子脚掌般大小的灰黑色瓷娃娃赫然而现。这玩意面目狰狞,撑大的眼眶中唯有充斥着血丝的眼白,阴恻恻的嘴角流下黑血,头顶直插刀、枪、剑、戟各四把利器,只是扫一眼便能让人心生寒意。

    云素摇摇头,探手从祛邪阵中拿来两张燃烧的符箓,将那瓷娃娃包裹着取出。瓷娃娃被蕴含清气之火灼烧,浑身咯吱吱扭动,嘴唇痛得直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得意地欣赏了会儿鬼玩意烈火焚身的痛苦模样,云素才掐诀熄灭火阵和瓷娃娃身上的火。烈火所过之处没留下任何燃烧过的痕迹,甚是奇异。

    隔着紧闭的门扇,隐隐可见屋内火光大炽,紧接着便有骇人鬼哭声响起,不绝于耳,院中众人闻之皆面色大变。倚于软塌的陈徽泽忽然直立起身,手捂胸口呼吸急促,冷汗如珠从他惨白的面庞滚滚滑落。

    老夫人见状,吓得赶忙扶住孙儿,口中惊呼:“泽儿,泽儿你怎么了?是胸口疼?还是喘不上气了?”

    陈徽泽面上挤出一个微不可见的惨淡微笑,右手微抬作安抚状,轻轻摇头,气音微弱:“没事......就是有些难受而已,祖母莫要担忧。”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胸口剧痛生生不息,究竟是因巫术牵制带来的肉/体之痛,还是为屋中奋战的师太担忧的心疼,陈徽泽分不清。

    屋中那东西似乎很是厉害,但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相信云素师太出手,必能将那邪物除去。然而凡事都有风险。病重临死之际,他已看开生死,难道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吗?是故他并不担心自身,惟愿佛祖看顾,云素师太能平平安安,平平安安......

    屋中归于寂静的那一刹那,陈徽泽一口乌血吐出,随即揪痛的心口放松下来,疼痛迅速消散。他单手稳稳接过一旁小厮递过的温茶送入口中,咽下满嘴的腥味,与数个时辰喝下云素所递之茶的模样判若两人。

    匆匆喝下一盏温茶,陈徽泽再抬头望去时,屋中已没了火光。他急急站起身欲进屋寻找云素,又怕自己坏了事,正立于原地踟躇间,紧闭的屋门开了,云素师太从容走出,扬起握着东西的手,冲着院中人笑了笑。

    所有人的目光皆集中于云素手中之邪物,面上一片骇然恐惧,无人胆敢接近。身为病危濒死的受害者,陈徽泽的第一关注点却偏了,他眼尖地瞧见了云素握住邪物的那只手背上一抹浅淡的血迹,还有云素缠着纱布的中指。

    “便是这邪物害的我孙儿?难怪郎中无论如何都探不出病因。”老夫人道过谢,压抑着愤怒问道:“不知云素师太能否找出是何人所为?”

    云素扬声道:“阿弥陀佛,有人将此等魇镇之邪物,置于陈大公子床下。此物可趁他入睡,心神与肉身最为放松之时,吸取他的生气供给于与之相连的受益者,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他油尽灯枯而死,真是好生歹毒的心思。

    然而光逮住这东西并不算完,还需择时施法,才可将其与陈大公子的联系尽数斩断。若是这邪物被除,其另一头的受益之人必将遭受反噬,轻则身体残废、神志失常,重则暴毙而亡啊......”

    话音顿了顿,云素环视一圈院内众人的神情,拖长音道:“老夫人可要先找出凶手,再酌情处置啊?”

    “能使出如此阴毒的法子暗害我孙儿之人,必是那心术不正心狠手辣之徒,我何必要在乎这种人的性命?”老夫人冷冷一笑:“等这受益者残了死了,不是照样能知晓其身份?还请云素师太尽快施法降灭此物,此事多拖一日,便对我孙儿多损害一分啊。”

    云素悠悠道了声佛号,话语掷地有声:“如此,待明日午时阳气最盛之时,贫尼便会施法除灭此邪物。在这之前,此物便放在贫尼这儿镇着,还请老夫人放心。”

    有小厮拿来一个檀木盒,云素在檀木盒中贴好符箓,才将瓷娃娃置入盒中。抬起头,便见面前不远处,陈徽泽长身玉立,正静静望着自己。

    “陈大公子如今感觉可好?”云素手捧檀木盒问道。

    “浑身疼痛尽除,如今身体较之前轻快许多,这段时日一直昏昏沉沉的头脑也清醒了。云素师太又救了徽泽一次,徽泽在此郑重谢过,若将来师太有何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陈徽泽行了个大礼道。他的面色虽依旧苍白,却不再是之前透着死气的面无人色。

    云素见他目光直直盯住自己的手,以为他是想仔细查看这害惨他的鬼玩意。

    犹豫地拍了拍檀木盒,云素自认为体贴地劝说道:“贫尼理解陈大公子的心情,但贫尼还未施法将你们之间的联系断开,陈大公子还是别靠得太近为好。待明日施法之后,随便你怎么看都行。到时候你想给它卸胳膊卸腿,大卸八块,还是拿去煎炒炸卤炖,贫尼也绝不拦你。”

    陈徽泽明白她会错了意,被逗得轻笑出声,摇摇头无奈道:“徽泽当然不是这般不分轻重之人。只是我见云素师太指缠纱布,且手背上沾有血迹,担忧你莫不是为了与这邪物斗法,弄伤了自己......”

    “哈,哈哈哈。”云素神采满目,得意地扬了扬锃光瓦亮的小脑袋,晃荡几下檀木盒,故作轻描淡写道:“这小小的邪物,怎能伤害到身负天命之人。陈大公子莫要忧心,在贫尼眼中这不是伤痕血迹,乃是荣耀的象征啊!”

    “虽然如此,但徽泽心中不安,还是认为请一位郎中来给云素师太瞧瞧,更为稳妥。”话毕,陈徽泽抿住嘴,一脸固执。

    唉,云素暗叹一声,无奈应了他的要求:“其实真没什么事,唉,但贫尼若不应了陈大公子,怕是你这一晚都睡不好觉了。你本就大病初愈,要是再没睡好觉弄垮了身子,那贫尼可就成罪人了,那便依你所言吧。”

    陈徽泽羞赧的笑容中仿佛掺了蜜糖,甜得云素也不自觉笑起来。夕阳下,少年与尼姑相视而笑,虽透着憨气,却宛如画中仙人。

    嫡子陈徽泽病重不愈,侯府中皆是一片愁云惨淡,王婉玉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正哼着小曲,悠哉悠哉地吃着晚膳,忽有陈徽泽院中的眼线着急忙慌地跑来禀告:“夫人,大事不妙了。放在大公子房中的鬼娃娃已被尼姑云素搜出,明日午时便要施法毁去。听她所言,这鬼娃娃若是毁去,与之相连的受益者必受反噬,轻者或残或疯,重则当场毙命啊!”

    “啪嗒”一声,王婉玉手中的银箸坠地。她满面惊恐,连忙招来心腹小厮道:“快,快去找那巫师问问这尼姑所言是真是假?若所言不虚,他有没有法子能为我儿化解此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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