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旧日真相

    老夫人将这些年搜集的线索串连起来,揭秘了当年真相。

    原来当年,王婉玉买通了陈徽泽的奶娘,让她暗地里勾起陈徽泽出府玩耍的心思,去母亲面前闹求。而李氏身子不好,平时不便出府,便允了奶娘带儿子出门玩耍的请求。

    奶娘带陈徽泽出府后,尽往人多嘈杂之处去,使法子甩掉了随行的侍卫,进入一处无人的偏僻小巷,将毫无防备的陈徽泽迷晕后,交给了前来接应的人贩子。

    待人贩子走后,奶娘便在此等候与王婉玉约定好的,给她酬金并带她转移至安全之处的人。没成想,王婉玉深知安平侯府势大,凭己之能无法将一个侯府大力通缉之人藏好。于是奶娘没等到期待的酬劳,却在毫无防备之下迎来了死亡。

    奶娘被灭口后,现场的伪装让心思深重的安平侯脑补了一出“有仇家来绑架安平侯嫡子,奶娘争抢不过被杀”的恩怨大戏,重点追查对象直接偏了。

    女人更了解女人,老夫人却总感觉嫡孙丢失后,王婉玉的反应不对劲。按王氏的性子,嫡子丢失,正室病倒,正是高兴至极的事,她就算不敢将幸灾乐祸直接表现于人前,也会表面假惺惺关怀,实则却拿自己儿子在李氏面前炫耀。

    但王婉玉却一反常态,不仅态度真诚地出言安慰,毫不虚伪做作,还为陈徽泽母子去烧香拜佛求平安,特意吃斋以求诚心感动上苍。

    感没感动上苍,老夫人不知道,但压力山大的安平侯被王婉玉感动坏了,却是不争的事实。事出反常必有妖,老夫人越想越觉得,王氏求佛吃斋,是心中有鬼的表现。她便派人去调查王氏是否牵扯到嫡孙丢失之事中,但当时据陈徽泽丢失已有一段时间,仅仅查到些许似是而非的疑点,并无实证。

    找寻日久无果,承受着来自正妻和李氏家族的责备和压力,安平侯倦了,渐渐不耐于应对神经质的病妻,与贴心知趣的王婉玉如胶似漆,对庶子比起以往更是关爱有加,俨然放弃了嫡长子的模样。

    最后,在陈徽泽丢失一年多之后,李氏在重重煎熬下,油尽灯枯,缠绵病榻而终。

    老夫人讲完前因后果,冷笑着问王婉玉:“王氏,我没冤枉你吧?”

    王婉玉吓得俯伏在地,一个劲地磕头,发上朱钗被晃得歪七扭八,披头散发,嘴唇不住颤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陈徽铎呆呆跪在一旁,俨然成了大戏背景板。他从来不知道,母亲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然而母亲所争取到的这一切,都是踩着大哥和他母亲的血泪得到的......

    侯爷感觉怒气蹭蹭上涌,就差把脑壳给掀翻了,野兽咆哮状:“原来这些年的家宅不宁,全是王婉玉你这条毒蛇弄出来的。我真是瞎了眼,不听母亲劝告,把你宠得和正室一般无二,这才让你胆子越来越大,竟敢谋害我侯府嫡子!”

    “侯爷,有这样的母亲,铎儿怎么会学好?念在铎儿是初犯,可以从轻发落。”老夫人冷冷下令:“但这个毒妇使用本朝明令禁止的巫术,谋害嫡嗣,还间接导致正室夫人病死,必须严惩。来人,将她关于自己院中看严实了,没有我和侯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说是今日午时施法毁去邪物,实际是为了安平侯府顺利展开批/斗大会的由头。既是安平侯府的私事,云素自然不会凑过去碍事。

    不过身为受害者的陈徽泽也没有前去。他静静靠着软塌上,透过半开的窗扇,虚望着正当空的日头渐渐西挪。

    听着贴身小厮将前院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回报,陈徽泽面色冷凝,心中满是落不到实地的空茫与悲凄。虽然阳光照在身上,冬日冷风却也成双而至。冷暖相交,阳光暖融却不敌寒意。

    儿时往事被无情的时光掩埋,陈徽泽努力翻阅记忆,试图找出与母亲相伴时的回忆,哪怕是一时一瞬。然而他想到鬓间阵阵抽痛,也全然无果。

    沉浸往事不知过了多久,有小厮来报,说二公子求见。陈徽泽回神,沉默片刻,才开口应声。

    陈徽铎步履凌乱地进入,屋中炭火烧得很足,他立刻便出了一层薄汗。然而反观大哥,狐裘裹身,脸庞陷在蓬松的黑色毛领中,更显瘦弱苍白。

    这般鲜明的差距,让陈徽铎心中倍感羞愧,再想到接下来欲求之事,更是臊得满面通红。然而生养自己的母亲危在旦夕,为了能救下母亲的性命,即使遭大哥羞辱责打,自己也是心甘情愿。

    陈徽泽踉跄几步上前,咚一声重重跪到陈徽泽面前,哀声求道:“大哥,我知我们母子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实在实在实在是对不住大哥。

    但二弟还请大哥救救我母亲。我也知对于大哥来说,这要求委实无理过分。但母亲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即使母亲十恶不赦,身为人子也不能见死不救。此次魇镇施术之事,还有害大哥在外飘零多年之事,我愿一力替母亲承担罪责。”

    “你母亲是你母亲,你是你,莫要混为一谈。”陈徽泽紧阖双目,沉默良久才开口。声中带颤,透出不容置辩的冷然与强忍的怒意。

    “你如此行事,是受了你母亲蒙骗,我不怨你。但是二夫人犯下这等害人性命的滔天大错,受罚岂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她狠心下手之时,难道就不知道,善恶轮回终有报吗?如今东窗事发,她竟是连个惩罚都担待不起吗?”陈徽泽怒发三连问,话声越来越重,越来越急,最后一句陡然拔高,余音在空旷的屋中凄然回响。

    陈徽铎单手抹了把脸,凄声哀求道:“大哥,你方才不在所以不晓得,看祖母的态度,是下定决心要将我母亲处死啊!做儿子的,怎能忍心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去。求大哥帮我去向祖母和父亲求情,至少留母亲一条性命。我陈徽铎愿意发誓,以后绝不和大哥争夺世子以及安平侯之位......”

    “世子之位?安平侯之位?权势究竟有何魔力,吸引着无数人为它如痴如狂,迷失自我......”陈徽泽摇了摇头,笑出声声悲凉。

    “你不忍你母亲死去,难道我母亲便合该白白死去吗?你若想为你母亲求情,自去找父亲与祖母。不插手二夫人的处置,已是看你我兄弟情分上最大的容忍!莫要在我身上下功夫了,你走吧。”

    陈徽泽下了逐客令。陈徽铎见说服不了大哥,只能起身,冲他道了声对不起,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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