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们是朋友

    虽然被形容得很夸张,但法皇之绿只是化作条状组成了类似于水母的伞状体,虚拢住少女。与其说是蚕茧,不如说是寄居蟹的海螺。体贴的少年甚至考虑到了安全问题,特地抽出两个触手当做把手。

    等一行人夹着中间的少女挤出重围,花京院典明就收回了替身,朝少女露出带有歉意的笑容。

    “刚才失礼了。”

    “不,花京院帮了大忙哦!谢谢你。”连头发都没乱的藤丸立香看着或多或少有些狼狈的同伴们,朝少年感激地笑了笑,“……不过说起来,印度还真是个热情的国家啊。”

    她并没有去过正常的印度,对异闻带的印象不提也罢。

    听到少女对家乡的肯定,阿布德尔不由得勾起嘴角,他十分自豪地表示:“没错,这就是印度的魅力之处啊。”

    “哈……?”波鲁那雷夫正在用力地擦拭着沾到行李的黏液,闻言不由得发出了质疑般的声音。

    街道上尘土飞扬,有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臭味,但还在容忍范围内。来往的车辆大多是电动三轮车,偶尔才能见到几辆轿车或巴士驶过。

    乔瑟夫招手,刚打算拦两辆出租车,就发现旁边衣衫褴褛的人十分殷勤地帮他完成了拦车的工作。像是竞争上岗似的,从争先恐后冲过来的人群中挤出的男子替几人拉开车门,然后摊开手并一脸谄媚地盯着他们。

    阿布德尔很熟悉他们的规则,迅速从袖中掏出小费塞给他后,便招呼几人赶紧上车。

    犹如逃避洪水猛兽一般,六人迅速地坐上两辆出租车,终于摆脱了“Baksheesh”(乞讨用语)的地狱。

    阿布德尔熟门熟路地将众人引至一个看上去比较整洁高档的饭店。给了侍者小费后,六杯冒着热气的奶茶被端了上来。

    “奶茶啊,真怀念。”藤丸立香捧起茶杯细细品尝。和她印象里的可以加入五花八门的配料的奶茶不同,当地的奶茶的口感比香甜还多一点辛辣感,是和姜一起煮过吧?

    几人抒发了对印度的第一印象,意外的是空条承太郎似乎对于异域文化接受良好,难道是情绪内敛的少年会被与自己迥然不同的热情奔放吸引吗?

    阿布德尔笑呵呵地安抚众人——特指撅着嘴的乔瑟夫——说:“会习惯的,习惯就好。”

    “反正来都来了,入乡随俗也没什么不好的。”藤丸立香放下茶杯,朝抱怨着文化冲击的银发青年眨了眨左眼。

    “……说的也是,人总要适应环境的。”不知为何,波鲁那雷夫先捂着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回应少女。

    他起身询问侍者厕所的位置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行李放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会帮你看着的,早去早回吧。”邻座的阿布德尔开口。

    同样是第一次来的乔瑟夫问他想点什么菜,银发青年比划了个手势,将选择权交给了同伴。

    “——帮我来个最好的、让法国人也吃的惯的豪华大餐。”

    少女眨了眨眼,想到迦勒底那些法国的从者。除了迪昂、玛丽和埃德蒙以外,似乎并没有特别追求过精致的生活。“唔,真是含糊的要求啊,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

    “所谓他能吃得惯,就是随便点的意思哦。”花京院典明若无其事地做出了当事人在场一定会抗议的解释,将摊开的菜单朝向少女,他眉眼弯弯地询问,“藤丸,你有什么喜欢的菜吗?”

    ……对待两人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呢。

    “啊,我看看……”藤丸立香自然地上身前倾,靠近了红发少年,保持这个姿势翻看了一会儿菜单,敲定了菜肴,“推荐这个咖喱鱼还有这个蔬菜杂煮,我以前有吃过,味道还不错。”

    “嗯、啊,那就这样吧,再加上这两道菜。”花京院典明不自然地应了两声,移开视线,掩饰性地摸了一下鼻子,抬高声音,“服务员,点单!”

    “……真是够了。”

    坐回原位的藤丸立香疑惑地瞥了一眼按着帽子的黑发少年。

    在阿布德尔和几人介绍印度的风土人情时,藤丸立香若有所感,转向波鲁那雷夫离开的方向。

    “刚刚是不是有尖叫声?”少女拧着眉,不是很确定。

    “大概是错觉吧!”乔瑟夫耸肩,没有在意。

    空条承太郎见她仍在忧虑,径自起身,走了没两步,他不耐烦地回头看向橘发少女。

    “走吧。不是担心他遇袭吗?”

    从求饶的拉巴索口中获取的情报里,那个杀害了波鲁那雷夫妹妹的双手都是右手的男人的替身与镜面相关。如果落单的波鲁那雷夫遇见了杀妹仇人的话,那的确值得担心。

    藤丸立香眼睛一亮,连忙追上了他,呆毛高兴地左右晃悠。

    “谢谢你,空条君。”

    “……啊。”

    结果问了侍者才知道,这是文化差异造成的又一次冲击。藤丸立香也不能确定自己在面对冒出猪头的便器时能否保持镇定,不过看同伴的黑脸,就知道普通人应该都难以立刻接受这个设定吧。

    放下心来的两人重回饭桌,正好侍者已经开始上菜了。阿布德尔用公筷先把每道菜留了六分之一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的波鲁那雷夫。

    “啊——唔姆!好吃!”藤丸立香从不吝于赞美,她幸福地品尝着招牌菜,脸颊一鼓一鼓的,让人情不自禁联想到进食的仓鼠。

    至少其他四人看见少女吃饭的满足模样时,也觉得胃口大开。

    再一次、少女再一次听到了那个方向传来的噪音。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这规模似乎不是普通的摔碎玻璃杯啊。她连忙咽下口中的食物,扭过头去,正好和波鲁那雷夫对上视线。

    “是替身!”波鲁那雷夫少见地冷着脸,迅速扫视着大堂内成员的双手,他咬牙切齿地说,“那个双手都是右手的男人到底在哪?!”

    藤丸立香放下筷子,抿着唇,率先追了出去。余下四人对视一眼,也纷纷起身追到门外。

    “——是敌袭吗?”少女蹙眉问道。

    “啊,你们说的那个使用镜子的替身使者出现了。”波鲁那雷夫的汗水滑落,他喘着粗气,试图通过闭眼平复心情,攥紧的拳头上却已经爆出了青筋,“那个杀害了我妹妹的混蛋,践踏了我妹妹的生命、灵魂和尊严的狗杂种……!”

    ——已经三年了。

    自他认领自己心爱的妹妹那惨不忍睹的尸首,并发誓一定要为她报仇起,已经过去了三年了。

    在这一千个夜晚里,波鲁那雷夫时不时会梦见流着血泪的妹妹向自己哭诉她的痛苦与绝望。每一次面对梦里的魅影的质问,波鲁那雷夫都无言以对。

    他没能履行自己身为兄长的职责,也没能践行守护妹妹的诺言。

    在发现了仇人踪迹的当下,波鲁那雷夫几乎是立刻提出了单独行动的要求。他已经不想、也没办法再继续忍耐了。

    然而阿布德尔手上紧拽着对方托自己保管的行李,面色沉重地告诫:“当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什么意思?”本就已经濒临爆发的波鲁那雷夫压低声线,眼眸中跳动着怒火。

    经验丰富而更加沉稳的阿布德尔指出了敌人的目的就是要让波鲁那雷夫单独行动,最后近乎呵斥地说:“我不允许你单独行动,波鲁那雷夫!”

    波鲁那雷夫一把夺走自己的行李,指着阿布德尔用充满火/药气味的话语进行了反驳。

    “我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人战斗的!”波鲁那雷夫斩钉截铁般地做出总结。

    “请听我说,好吗,波鲁那雷夫。”藤丸立香用双手分别撑着像是要撞在一起的两人的胸膛,以身体为屏障强行分开两人,抬眸看向嘴角抿直的银发青年,少女开口,“你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现在还有我们。”

    她其实也并没有用太大力气,尚未气得失去理智的两个青年为了防止误伤少女,还是下意识地顺着她的力道退开了两步。

    波鲁那雷夫垂下眼帘,他的骑士道不允许自己迁怒于眼前的少女,所以他选择一言不发。

    旁观的花京院典明、空条承太郎以及乔瑟夫·乔斯达都在密切关注着他们的对话。

    处于众人焦点的少女仍然十分镇定,为了防止敌人仍在窥伺,她使用了一个混淆认知的暗示魔术。少女仰着头,用自己澄澈的鎏金色双眸直视银发青年的双眼。

    “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敌人是dio派来的追兵,自然也是我们必须解决的对象。”少女有条不紊地驳倒了波鲁那雷夫自己单挑独斗和己方无关的观点,用充满包容的眼神凝视着青年,“而且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更何况他熟知你的情报,我们却只对他有着十分片面的了解。我们会比较被动。”

    被少女的安抚缓解了些许焦躁感,波鲁那雷夫下意识撇开视线,勉强克制住了怒火,但他嘴上还是说了一句:“我不会输的,才不像某个见到dio就吓得逃跑的胆小鬼一样。”

    闻言,阿布德尔气得额角爆出青筋,忍不住想要上前说教。好在他被花京院典明和乔瑟夫拦下来了。

    区区还没有发展成互殴的争执而已,经历了无数惨烈修罗场的迦勒底的御主压根不放在心上。更何况一方是为了报仇不想牵扯到新认识的同伴,一方是没能恰当表达自己对同伴的担忧,双方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只是方式用错了。

    藤丸立香耐心地阐述自己的观点:“而且大家分组行动比一人搜索更为高效,更有可能抓住敌人——你也不想再等待了吧?那么,至少让一个同伴暗中支援你。”

    眼见着银发青年眉头一皱似是想要驳回,少女补充说:“这只是保障措施而已。你能亲手报仇自然最好,但我们无法预测敌人的狡猾与卑鄙程度,请不要无视我们的关心。”

    “即使只同行了数日,你也已经是我们重要的同伴了——对吧?”少女转向其他四人,皆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啊。”

    “没错。”

    “虽然有时太过跳脱,总体而言还算可靠吧。”

    “真希望你能改改那风风火火的作风啊。”

    波鲁那雷夫欲言又止,最后挫败地耷拉着脑袋,头疼地说:“败给你了……随便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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