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蓄势待发的暗剑

    因为一时之间难以确认敌人是否还混在人群中,所以根据藤丸立香导演的剧本,他们上演了一场短小精悍的决裂剧情。背着行李的波鲁那雷夫在和阿布德尔像猫猫打架一样互殴了几拳,便愤愤不平地离开了。

    ——然后顶着少女给的忽略魔术绕了一圈,从破坏的窗口重新进了饭店。

    其余的几人先老老实实折回饭店,赔了镜子和玻璃的钱。与波鲁那雷夫汇合后心不在焉地迅速吃完午饭,各怀心事的他们在整个过程都食不知味,就连藤丸立香也因为在根据波波那连交锋都算不上的初遇分析敌方情报而没什么胃口。

    午饭后,阿布德尔带领大家去最近的电器店购买了照相机。乔瑟夫手上缠着隐者之紫,一击破坏了到手不过一分钟的相机。

    “啪嗒”,一张还热乎的照片缓缓滑出已经惨遭毒手的机体。

    藤丸立香:“……”

    之前完美错过了他念写的过程的少女,忍不住扭头询问:“乔瑟夫每次使用能力都要破坏相机吗?”

    这个年代的相机就算是最基础的款式也不便宜吧?藤丸立香还记得自己以前似乎听到过“摄影穷三代”的说法。

    “啊,没错。”空条承太郎瞥了眼少女,淡然地回答。虽然他第一次见时也觉得这种使用方式特别浪费,不过随他去吧,老爷子的钱也不是砸几台相机就能挥霍光的,只要能达成目的就好。

    波鲁那雷夫死死捏着那张因为主角在移动而有些糊的照片,盯着照片中那两只右手。

    “不会错的,就是他……!”

    模糊的侧脸让他们难以分辨容貌,但这张照片好歹让他们知道了敌人的肤色、体型和服饰。背景是不知名的街道,看起来有些荒凉,连阿布德尔也不能判断出大致方位。更何况敌人看起来似乎还在有目标地移动,更加增大了寻人难度。

    依藤丸立香来看,两只右手这么显眼的标志一般都会被藏起来,但如果是为了吸引在他们看来与同伴决裂的波鲁那雷夫的话,会大摇大摆露在外面也说不定。不过在少女看来,拿着这张照片去询问路人是否有印象,总比见人就问“你看见过两手都是右手的男人吗?”要好吧。

    在约定8点时必须到集合地点集合后,大家捏着照片讨论起如何分组的问题。

    现在还是不明白敌人的替身能力到底是什么,以防万一,藤丸立香建议大家按照近战加远攻的搭配分组,这样能够应付大多数情况。她说完这话,就看向了波鲁那雷夫,却意外地发现对方也在用复杂的眼神凝视自己。

    阿布德尔咳了一声,向藤丸立香和乔瑟夫分别递了一个歉意的眼神,说:“抱歉,乔斯达先生,藤丸小姐,我实在放心不下。——这次请让我和波鲁那雷夫一起行动吧。”

    “哼!”波鲁那雷夫皱着脸嘀嘀咕咕了几句,但也没有坚决表示反对或者再一次口不择言。扔下一句“别拖我后腿”后,银发青年就拎着行李捏着照片,率先迈出门去。

    “……”看到门都被急匆匆的法国人撞得来回晃动,空条承太郎叹了一口气,手依旧插在裤兜里,他迈开脚步。

    “那么藤丸、乔斯达先生,接下来请保持警惕。我和JOJO先走一步。”

    闻言,空条承太郎突然顿了顿,回头瞥了眼跟上来的花京院典明。温文儒雅的红发少年回以微笑。

    “怎么了,JOJO?”

    “……没什么,走吧。”

    ——从战力考虑,这个安排并没有问题。战斗力高但射程有限的白金之星和射程长但在攻击力方面略显薄弱的法皇之绿应该很合得来。而有丰富战斗经验的老年波纹使者乔瑟夫和能够召唤各式灵基之影的藤丸立香也很合拍。

    “哦~”乔瑟夫盯着两个少年的背影,不由得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调。他朝不明所以的少女耸耸肩,洒脱一笑,“嘛,久违的搭档合作真叫老夫心潮澎湃啊!”

    单看乔瑟夫现在活力十足的模样,很难想象他已经年近古稀了。

    “虽然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但我也会努力的。”少女莞尔一笑,随即抬头,透过玻璃窗看了看天色。

    “……似乎有雨云开始聚集了,还是抓紧时间吧。”

    然而相对于三组人而言,加尔各答实在太大了。直至细密的雨丝将天地连成一片,他们还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

    体贴入微的乔瑟夫早在开始飘起雨丝时就买了一把足够大的伞。然而因为两人的身高差,雨势加大时,少女难免会被飘入伞底的雨滴打湿。

    撑着伞的乔瑟夫自然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他懊恼地嘟哝了一句,毫不犹豫地将伞朝少女那边倾斜了些许,并且小心地控制角度,不至于让滑落伞面的雨水浇到少女身上。

    当然,由于倾斜伞面的举动,本就高大的男子立刻被雨水打湿了半边肩膀。然而乔瑟夫只是抱怨了两句糟糕的天气,对于淋湿的部分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见少女惊讶得微微睁大双眼,他还用空余的右手比了个大拇指,咧嘴亮出了自己的一口白牙。

    “别大惊小怪了,人都是会成长的嘛!”

    ……乔瑟夫好像一不留神又忘了自己还没有和他搭档的经历。少女想。

    “谢谢你。”虽然感动于对方的绅士举动,藤丸立香蹙眉扫视乔瑟夫被打湿的衣物,坚定地说,“但这样你会着凉的,我再去买一把伞。”

    不待老人阻止,少女将有基本的防水性能的黑色斗篷罩在了头上,直接冲入雨幕中,并迅速地买了另一把伞。

    “……该说不愧是你吗。”乔瑟夫垂眸,看着努力伸手用魔术帮自己蒸干衣物的少女,眼里泛起了笑意。

    即使注意要避开水坑,两人的皮鞋还是溅上了星星点点的泥水。两人撑着伞在雨中到处询问,可是到阳光破开雨云洒向大地为止,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乔瑟夫,能再念写一次敌人的方位吗?”

    “唉,好吧,我再试试看。”乔瑟夫摸了摸胡子,一口答应了少女的请求,眼也不眨地祸害了新的一台相机。

    然而这一次吐出的照片上,除了之前就念写过的敌人外,还印出了一个金色长发牛仔打扮的男性。

    “可恶,这次居然还有同伙吗?!”

    藤丸立香皱眉盯着照片。说到牛仔,第一个浮现在少女脑海中的自然就是比利小子了。对方也是用木仓的吗?

    与此同时,明面上是单独行动的波鲁那雷夫正面撞上了荷尔荷斯。剑士与木仓手进行了鸡同鸭讲般的对话,各自都被对方激怒,摆出了战斗姿势。

    立于银发青年身前的银色战车不闪不避,直接挥出了一记斩击。

    然而和青年所预料的子/弹被从中切断的发展不同,那个子/弹转了个弯,轻巧地避开了银色战车的剑刃,直冲波鲁那雷夫的要害飞来。

    “什么?!”

    现在意识到那子/弹也是敌人的替身也为时已晚。金发牛仔的嘴角勾起带着嘲讽的冷酷弧度,仿佛已经看到了银发青年瞪着双眼倒地的景象——

    “魔术师之红!”

    然而冲出的火焰直接烧掉了他的子/弹。

    荷尔荷斯不可置信地望去,就发现了乔装打扮过的阿布德尔。

    他平常的打扮就足够引人注目,所以只要披个斗篷、换个发型再摘下那闪亮亮的耳坠,就没人能够认出来那个看似行脚商的长发男人是阿布德尔。

    “真是好险啊,波鲁那雷夫。”阿布德尔踱步上前,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另一个敌人,他沉稳的姿态让荷尔荷斯明白了这不是巧合,“幸好有我同行。”

    “——啊啊,谢了。”波鲁那雷夫憋了半天,别扭地道了一句谢。

    “啧。J凯尔老爷被骗了吗。”荷尔荷斯咬着烟,喃喃自语,再一次举起了名为「皇帝」的木仓型替身,扣下了扳机。

    “这一次能躲过去吗!”

    “哼,无伤痛痒——”摇曳的火焰在魔术师之红的手中格外乖巧,化作了交叉的十字火焰将接连飞来的子/弹燃烧殆尽。

    波鲁那雷夫若有所感,视线的焦点由那个让人火大的牛仔转向了身侧距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同伴。

    银发青年瞳孔放大,银色战车扑向了一无所知的同伴。

    “小心——”

    然而在那个瞬间,不知何时出现的替身已经将匕首捅进阿布德尔的后腰。鲜血随着匕首的拔出喷涌而出。

    “什——”阿布德尔因钻心的疼痛而停滞了一瞬。

    可惜敌人不会等他缓过神来。不如说趁他病要他命正是荷尔荷斯青睐的战斗风格。

    躲过一劫的子/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接击中了黑发男人的眉心。

    ——阿布德尔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大片大片的血色染红了地面,也刺痛了波鲁那雷夫的双眼。

    不明真相的群众陷入恐慌,尖叫哭泣着逃走。被喧闹引来的两个高中生将同伴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画面尽收眼底,急忙奔向他们。

    两人单膝跪地察看阿布德尔的情况,心逐渐沉入谷底。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做过眼睁睁看着同伴丧生的心理准备,少年们手脚冰凉。

    偏偏背对着他们的波鲁那雷夫还发表了“谁叫他多管闲事,就是这样才会被杀的”之类的不当言论。相较于不可置信地质问青年的花京院典明,空条承太郎的反应更为直接。

    他直接站起来,阴着脸拽着波鲁那雷夫的肩带,强制把对方转过身来——

    却看见银发青年早已泪流满面。

    “我最受不了了啊——”波鲁那雷夫哽咽着嘶吼,“有人死在我身边什么的!”

    空条承太郎放开了他的肩带,取而代之的是扇了他一掌。

    “清醒点,还得给他报仇。”黑发少年的声线比以往更加低沉。

    荷尔荷斯的挑衅似乎起到了应有的效果。花京院典明想叫停被激怒的波鲁那雷夫,然而此时的空条承太郎同样怒气冲冲。

    浮现在少年身前的白金之星将袭来的子/弹抓住并捏扁。

    见状,荷尔荷斯不由得咋舌,抱怨:“喂喂,还想说克制我的终于死了呢……”

    从映在窗上的倒影中,波鲁那雷夫再次看见了那个「倒吊人」。被他侮辱妹妹和阿布德尔以及挑衅的话语激怒,波鲁那雷夫指挥银色战车将那面窗户击碎为碎片。

    然而在诸多碎片中的一块中,再次出现了「倒吊人」的影像。眼见着那倒影中袖珍的剑就要刺中波鲁那雷夫,白金之星挥出一拳直接将他击飞。

    花京院典明已经发动了路边的卡车,凭借赛车游戏积攒的经验,他一个倒车,完美地接住了波鲁那雷夫。

    那个重物落地的声响连荷尔荷斯听了都牙酸。

    “JOJO,上车!”

    “啊。”空条承太郎收回打量碎片的视线,几步助跑便跳上了卡车,他无视一边咯血的银发青年,喃喃低语,“镜子……倒影……”

    荷尔荷斯本想瞄准轮胎,然而那S型的行驶路径以及快到飞起的速度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已经超出替身的射程范围了啊,真是的。反正J凯尔老爷都追上去了……”金发的男人瞥了一眼尸体,慢悠悠地踱步离开。

    与此同时,从与荷尔荷斯离开的相反方向跑来了藤丸立香和乔瑟夫·乔斯达。

    因为少女的不详预感,两人暂缓寻找敌人的计划,转而找起分散的同伴。

    这时候就很怀念移动电话或者通讯礼装了……!可是就算带了手机,这里也没有匹配的信号塔吧?果然还是每人配一个通讯礼装吧!

    藤丸立香越是紧张焦虑,头脑就越灵活,比方说就是会在同一时间思考许多事情。

    “那个——是阿布德尔吗?!”

    乔瑟夫一边跑,一边指着远处躺在血泊中的人大喊。他已经很久没有全力冲刺了,好在以前的底子还在,西撒的督促训练也起到了效果,至少自己还没沦落到跑几步就喘的地步。

    看见这一幕,藤丸立香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她想也不想直接切换为「金色庆典」的礼装,朝生死不知的同伴释放了「战斗续行」。

    ……成功了!也就是说阿布德尔还没死!藤丸立香加快了脚步,不顾跪下来会被血污弄脏衣服,她仔细地检查着阿布德尔的状况。

    “怎么样,能救吗?”乔瑟夫紧张地询问,他已经在尽力向阿布德尔输送波纹进行治疗了,可心里还是没底。

    “嗯,当然。——只要没死都能救。”

    所幸不知为何街上空无一人,省去了使用忽略魔术的步骤,少女直接唤出了美狄亚·lily的灵基之影,请她使用「高速咏唱」直接展开宝具。

    “愿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伤害他人,也不会有人受伤……『万疵必行修补(Pain Breaker)』!”少女姿态的美狄亚吟唱着,挥动了那美丽精致的魔杖。如梦如幻的光芒亮起,温柔地包裹了在场的三人。

    阿布德尔眉头一皱,挣扎着睁开双眼。映入青年眼帘的,是眼中饱含着担忧与庆幸之情的少女。

    “啊……我这是……”即使身体已经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但那痛觉残留还是使阿布德尔的声音显得有些嘶哑,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状,便扯出虚弱的笑容道谢,“谢谢你救了我,藤丸小姐。”

    “请更加珍惜自己,阿布德尔。以生命为代价的警醒实在太过残酷了。”即使经历了一次、两次、无数次的同伴的死亡,藤丸立香依旧不能平淡地接受,少女抿直嘴角,垂下眼帘看着枕着自己膝盖的青年,还是放柔了声音,梦呓一般道,“……不管怎么说,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

    仰着头看着少女轻颤的睫毛,与那一反常态仿佛包裹了无尽的悲哀、懊恼与痛苦的双眸,阿布德尔哑口无言。

    “……抱歉,藤丸。”

    语言实在太过苍白无力。他想。所以,为了不再让那个看似坚强内心却已千疮百孔的少女露出那种心碎的神情,自己也必须采取行动吧。

    “赌上占卜师的尊严,我肯定——我们会在全员存活的前提下打倒DIO的。”

    橙发少女闻言,莞尔一笑。

    那一瞬,阿布德尔确信自己看见了最为温柔耀眼的金莲花的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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