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轮椅,用过午饭,贺梅辛独自前往冰心湖修炼。
冰心湖位于多情山山阴,乃天地露水自然汇聚形成,灵气充沛,本是绝佳修炼之地;但由于湖水极寒,鲜少有弟子愿意主动前往。
但对贺梅辛而言,却是得天独厚,正好借助湖水压制体内热毒。
贺梅辛举起拂尘,轻轻一扫,原本平静的湖面乍然溅起三尺高的水浪,犹如惊雷入水,波澜壮阔;
然而,面对湖面上飘来的一片柔嫩脆弱的桃花瓣,贺梅辛谨慎发力,希望将它隔空捧起放到手心里,桃花瓣却在被贺梅辛内力接触到的瞬间炸得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还是没有长进啊。
“这样是不对的。”
忽然传来的声音让贺梅辛一惊,手中立刻暗暗掐了个决,将方才的桃花瓣碾成齑粉,妄图毁尸灭迹。同时不动声色地行礼:“梅辛见过师尊。”
转眼间,施尊已蜻蜓点水地踏过湖面,走到贺梅辛所在的湖心岛上。
出乎意料地,施尊一语未发,先拉住了贺梅辛的手腕,整条手臂架在贺梅辛的右臂下,然后才道:“来,为师手把手教你。”
贺梅辛知道施尊向来有些洁癖,平时碰都不让人碰,今日一反常态,不禁心下疑惑。
施尊托着他的手腕,嘴唇贴着他的耳朵,耐心道:“拂尘招式,讲求至刚至柔、刚柔相济,你——”
说到一半,忽而皱了皱眉,道:“把衣服脱了。”
贺梅辛也不免一愣。
奇怪的要求。
不过贺梅辛向来没什么常人的羞耻感,肉/体于他而言,与钢筋铁板无异,只不过更加脆弱不堪一击罢了。更何况,他不会让师尊将指令重复两遍。
他干脆利落地解开衣带,上衣顺着身体硬朗的轮廓滑了下去,垂在腰间。
同时,施尊也脱了上半截衣服,露出结实的胸肌和纤长的腰身。
施尊道:“这样才对。冰心湖灵气缭绕,于身心修为大有裨益。如有衣物阻隔,反而不利于吸收,更可能内外郁结。”
贺梅辛点点头:“师尊教训得是。”
“来,咱们继续。”说着,施尊竟自然而然地又贴在贺梅辛的身后,托起他的手。
没了衣服,施尊温热的身体紧紧实实地贴在贺梅辛后背,独属于施尊的气息将贺梅辛包裹住,甚至压过了冰心湖水冷冽的味道。有些陌生,但令人安适。
施尊感受着贺梅辛的身体:前凸、后翘、身材绝佳,不愧是男主!
贺梅辛感受着施尊的身体:灵脉稳、调息顺、非常健康,不愧是师父!
施尊觉得目前这个氛围很不错,湖中孤岛、孤男寡男。上一个世界里,他的万人迷徒弟就是这么被他拿下的。
见时机成熟,施尊开口,尾音带着暧昧气息道:“梅辛,为师给你传功。”
说罢,不由分说,在二人前心后心相贴之处,毫无保留地将丹田里庞大浑厚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
这种霸道总裁式实力压到性的、不惜一切不容拒绝地对你好,谁能不被攻陷!
贺梅辛来不及开口,骤然察觉一股内力流入丹田,禁不住动容:
感到一阵心酸。
师尊传来的内力,于今天修为强大的贺梅辛而言,简直就像涓涓细流一样,不仅少得可怜,还担心流着流着就断了。
想象着身后师尊那副认真无比竭尽全力的表情,贺梅辛难得感到一丝痛心。
师尊为门派操劳多年,如今终究是上了年纪了。刚刚自己还骗自己说师尊非常健康,明明早就发现师尊右手关节有些风湿之症,还特意悄悄用了个咒帮他托住手腕、减轻负担。
如今,也到他反哺的时候了。
一刻钟后,传毕内力,施尊心满意足地与贺梅辛分开。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虽然这一次搭上了多年修为,内力减少……欸,等等,怎么好像没觉得减少,好像,反而还增多了??
咳咳,而且多到涨得丹田有点难受??
……算了,这都是小事。按照套路,接下来,他应该“诚邀”贺梅辛三日为期,继续相约湖中修炼,几次之后,便可……
想入非非之际,施尊正欲开口:“为师——”
贺梅辛率先开口道:“多谢师尊今日教诲,梅辛受益匪浅。只是梅辛愚笨,还需自己揣摩一阵时日,不劳师尊费心了。”
施尊:???
贺梅辛感慨地想到:他理解师尊不肯服老,只是若此后经常费神来教自己,就算不把身体整垮,风湿关节炎也要加重发作。好在今天他给师尊悄无声息地传了内力,有助师尊修养调息。
折腾一天,已是深夜,纵使是贺梅辛也感到有些筋疲力竭了。正欲回房就寝,与他同路并肩的白悦光忽然兴奋道:“梅辛,师兄带你去看个东西吧。”
大师兄白悦光天真温婉,满脸的期待,即便此刻贺梅辛直撑着眼皮不要打架,也不忍心拒绝白悦光。
“好。”
白悦光带贺梅辛一路御剑,越飞越人迹罕至,最终,落在一座房顶上。
此处屋顶由灰青砖瓦铺成,好多瓦片已磕磕碰碰缺了角。俯瞰而下是一处院落,杂草丛生,似乎无人居住。
然而从此处,却能将多情山四周山水风貌尽收眼底。此刻明月皎皎,星瀚灿烂,江河无言水自流。
多情派院落武场皆是装潢精致,多以白、金、红三色装饰,富丽雅致,颇有仙家气度。这样平凡朴实的院落,实在难得一见。
实在别有一番韵味。
“我也是偶然一次在后山修炼时,才发现这个地方的。”白悦光如解语花一般,柔声道。
贺梅辛含笑点头:“谢谢师兄,我喜欢。”
白悦光忽然向远处一指:“看,来了!”
顺指看去,原来不知何时,飞来了一群萤火虫。
一只一只宛若一颗一颗绿星,莹莹生辉,就像漫天流光,在黑夜中,吸引得人挪不开眼睛。
……本应该是这样的。
终于还是没忍住,贺梅辛偏头看了眼正在发光的白悦光。
白悦光身上的光太亮了,以至于完全盖过萤火虫的光芒,导致萤火虫在贺梅辛看来就是一群黑漆漆的飞虫。
自从贺梅辛认识白悦光起,他就发现,他这个师兄异于常人。
白悦光随时随刻都在发光。
是包裹在他身体周围,一圈像光环一样的白光,就像白月光一样。
贺梅辛最初很是困惑,后来发现别人在看到白悦光时并不会露出惊讶、不解等目光,才判断,可能只有自己能看到白悦光的这圈白光。
但是他从未询问过白悦光,更未和别人提起过自己的发现。
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说不定白悦光师兄在练一种神秘的功法,以至于全身发光。而且贺梅辛不知发光症状属于正常范围还是副作用,如果是副作用,那他到处去说去问无异于揭师兄的短,让师兄没面子,不如装作没看见、不知道。
贺梅辛真的很贴心。
看着白悦光兴奋的目光,贺梅辛善意地撒谎道:“它们真漂亮。”
白悦光眼神温柔似水:“你记不记得,你八岁那年,咱们第一次一起看萤火虫。”
贺梅辛点头:“记得。”
他自然记得。那次他因为白悦光晃得他看不清,自己专门一个人又跑去看了一次萤火虫,结果发现萤火虫还没师兄亮,很是失望,觉得话本里都是骗人的。
眼见气氛合适,趁此机会,白悦光开口:“梅辛,你看——”
他向前探身,想伸手拢一只萤火虫,谁料脚下年久失修的瓦片“突然松动”,白悦光失去重心,倏地“失足”摔下房顶!
“啊!”白悦光花容失色,“失声”惊叫。
贺梅辛立刻起身去救,跳下房檐,谁知空中被慌乱的白悦光“不小心”抓到脚踝,拉了下来。
两人一起摔在地上,好在有杂草垫着,贺梅辛又放了个咒,并未伤到。
贺梅辛躺在草地上,白悦光“正巧”压在他的身上,身上都沾满了草屑。
两人差一点便鼻尖相碰,白悦光满面通红,呼出的温软气息喷在贺梅辛脸上,热热的,痒痒的。周身,一群萤火虫四散而下,将他们包容其中。
白悦光看着贺梅辛一双星眸不断地眨着,稍感欣慰。虽然专门设计贺梅辛让他有点愧疚,但如果此招真能攻略贺梅辛,也值得了。
而贺梅辛,只觉得要被晃瞎了。
白悦光近距离地贴在他眼前,简直像在他眼前放了一盏燃到最亮的烛灯一样,无异于瞠目视日。
贺梅辛心想,让他直视烛灯这没什么,他可以凭借意志力支撑。可师兄实在是太辛苦了,不知道他每天照镜子的时候,是不是也能看见自己的光呢?如果是的话,师兄岂不是每天都要承受自己今日的痛苦?
一想到白悦光每日打扮得干净整洁、俊秀端方,都是忍着强光刺目完成的,他就禁不住感到心疼。
白悦光欣慰想道:看来今日果然有效。之后多带梅辛游山玩水,创造机遇,然后……
贺梅辛正色道:“师兄,我今后定会勤加修炼,不放纵自己。”这样才能尽快为你找到治疗副作用的方法。
白悦光:……???
深夜,四人齐聚掌门别院。
“没想到啊没想到,不愧是男主,贺梅辛的段位实在是高啊!一个人把我们四个人的套路全都看破了!”
“原来,他之前不谈恋爱不是因为不会,而是因为段位无人匹敌啊……”
“看来,我们必须为他好好寻找目标了。”
与此同时,贺梅辛屋内。
贺梅辛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最近,师门众人的表现都太过反常。二师兄、大师兄、师尊,一个个都接连出现古怪举动。
其实他早已看出,以二师兄和大师兄的武功,不至于从轮椅上和房顶上摔下来的,可是为什么他们却偏偏要显得手足无措,让自己搭救呢?而且一个个都愿意看着他沉默许久,仿佛有话欲说难说?
……难道说,他们是在故意示弱?
……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他修炼瓶颈、遭到反噬的端倪,意图通过示弱来让他觉得人人都有缺陷和弱点,使他放宽心、不要太过自责?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他们真的确信他已遭反噬,之后必然会发现他没有情感的秘密的!
他必须要尽快学习,突破心境!
正在思索,突然,屋外传来凄厉的喊声。
“贺师兄!”
是墨琇的声音。
“素珏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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