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飞来峰上培养感情

    一缕微光照入石屋时,凌清越缓缓睁开双眼。

    昨夜,言昭连夜拔草,到了天色渐明之时,才筋疲力尽地走进来,伏在石桌上睡去。

    凌清越有心罚他莽撞上山之过,便想任其在桌上趴睡一夜。谁知,今晨转醒,竟没看见他的踪影。

    难不成,言昭负气下山去了?

    正值狐疑之际,门扉猝然打开,言昭兴冲冲捧着什么走进来:“师尊,来尝尝我的手艺。”

    凌清越推拒道:“我辟谷。”

    言昭不依不饶:“吃完再辟。”

    说话间,小弟子不由分说,拽着师尊就来到石桌前:“这是花蜜清粥,并非荤腥之物。”

    凌清越才要推拒,又见言昭兀自舀了一碗粥,送到自己面前。

    碗中清粥已煮至半稠,每一粒米都煮开了花。待到粥水稍凉,再淋上一层花蜜,米香和蜜汁融合,勾人馋虫。

    凌清越看得出来,言昭花了许多心思:“其实,你不必如此……”

    不待他说完,言昭急忙道:“我做这些,都是为弥补从前的过失。”

    言昭知道,想追求美人仙君,不能操之过急,得先把自己的名声洗白了。

    为使凌清越安心,他又说:“这一路走来,多亏师尊庇佑,才有言昭的今天。这等大恩,哪怕是结草携环,我也要报答。”

    听得这番话,凌清越果真心下稍安,也宽慰许多。他被纯良的言行骗了,只以为这一世,言昭并无绮念。

    凌清越脸色稍霁,洒着薄红的唇上亦染上笑意:“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十分高兴。”

    “来,尝尝小徒弟我的手艺!”

    言昭见美人师尊一笑,顿时三魂失了六魄,忘乎所以。

    他舀了一勺米粥,另一手护着,送到凌清越唇畔。凌清越皱眉,本能地撇开脸。

    言昭却不放弃,将勺子送得更近几分,带着几分耍无赖的气势:“尝一尝嘛。”

    穿书的好处,在于熟练掌握人设。

    别看凌清越冷清清如霜似雪的一个人,口味却偏好清甜之物,最爱甜而不腻的小食。

    果然,凌清越嗅到清甜之气,旋即变了神情。他自言昭手中夺过勺子来:“我自己来。”

    在言昭期盼的眼神下,他试了一口米粥,只觉得清香留齿。

    言昭眼巴巴地问:“怎么样?”

    凌清越回答:“很好。”

    得了这话,言昭眉开眼笑,眸似星辰。

    饭后,言昭撸了袖子又去拔杂草,不出半个时辰,便大汗淋漓。

    他也没什么忌讳,索性将上半身脱了个精光,将上衣系在腰上。这时候,他才发觉,原来原主的身材如此强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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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带颜色的字体飘过脑海,言昭笑出了声:“这脸、这身材、这气势,才配得上他。”

    “你又在嘀咕什么?”

    凌清越在石窗后看着他,虽没听清说了些什么,但神情过于诡异,仿佛走火入魔。

    言昭回过神,掩饰道:“师尊,我采蜜之时,顺带摘了些花籽回来。我见石屋萧索,便想着种些花来点缀。”

    听闻此话,凌清越走出门来,果真见到言昭正将花籽洒入土中:“鬼点子倒是多。”

    言昭笑道:“这飞来峰是避世的好地方,等装点漂亮了,和师尊一同在此地住上百把年,我都乐意。”

    凌清越微挑眉梢,问他:“百把年?你倒是真敢想。”

    言昭一边洒花籽,一边道:“想想又无妨。”

    凌清越望向兀自忙碌的弟子,眼中染上些许笑意——若能就此引导他向善,兴许自己的劫数也就迎刃而解了。

    后来的日子里,时光都仿佛放慢了脚步。

    言昭依言不叨扰师尊清修,每逢其打坐冥想,便寻个理由跑出门去,四处乱逛。

    就比方现下,他采了半框子青梅和野果,在后院一阵捣腾,趁着夜色晾在路旁。翌日清晨,一层果霜便凝在果子上,看起来便甜美无比。

    再看凌清越这处,冥想亦是有所得。

    眼见言昭改过自新,凌清越的心境也趋于平稳。那些纷繁往事渐渐远去,他终于有了些信心,面对新一轮试炼。

    ——兴许,这一回真的会有所不同呢?

    凌清越望向窗外,却不见徒弟身影,只将目光投向已无一根杂草的地上。

    再过些时日,这里会开满山花,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师尊是在找我吗?”

    蓦地,一只毛茸茸的脑袋钻进了石窗间,他眉眼亮晶晶,恍如坠满了星辰。

    凌清越讪讪收回目光,俨然口是心非:“没有,只是一时走神。”

    言昭捧着新玩意儿走进门:“来尝尝这个。”

    他端进来的,是极其新鲜的玩意儿,碗里满满堆着细碎的冰,再用凝出果霜的果子制成的酱淋上,看着就酸甜爽口,十分解暑。

    凌清越拨弄勺子,嗅到酸甜清香之气,不禁轻笑:“这又是什么古怪的东西?”

    这一笑,恰如春风拂过碧柳,散去冰雪。言昭被师尊的笑颜晃了眼,走神之时,眼睛直勾勾地挪不开。

    凌清越狐疑地问:“言昭?”

    言昭张口之际悄然红了耳尖:“这是冰沙。”

    凌清越不禁追问:“冰沙又是何物?”

    言昭回答:“就是一种解暑的零食,先把冰块凿得细碎,再用果酱和果汁淋在上头,风味极佳。总之,你尝尝。”

    凌清越果真浅浅尝了一口,顿觉酸甜相伴,口舌生津。一时间,唇畔笑意又浓了一分。

    言昭见得此情此景,若有尾巴,就该翘上天去了:“喜不喜欢?”

    凌清越自是喜欢这种口味,轻应了一声,算作应答:“嗯。”

    得了这话,言昭信心百倍:“若是有牛奶羊乳,我还能做雪糕……”

    然而,乐极生悲说来就来。

    凌清越放下碗与勺,清了嗓子问:“且不说雪糕是何物,我只问你,飞来峰上从无寒冬,冰是自哪里得来的?”

    言昭一怔,还试图蒙混过关:“我突然想起来,还要再摘点叶子做——”

    凌清正襟危坐,越扬声道:“站住。”

    言昭驻足回身,挤出满脸堆笑。

    凌清越不依不饶:“说。”

    言昭挠了挠头,嘀咕道:“那什么……我略施咒法,便凝水成冰了。”

    “本座教你冰咒,你便用来做这个?!”

    凌清越又想抬手拍桌,可手掌才腾空,便瞥见随时准备冲上来的言昭。

    他作势稍整衣襟,放下手,又道:“授你术法,是为让你修炼精进,即便将来做不成仙君,也好下山入世,多行善事。”

    “你却将术法当儿戏,全都用在玩物丧志的地方。”

    言昭偏生振振有词:“今日以此法博得师尊开怀一笑,我自云算得上功德一件。”

    “再者,师尊亦在茫茫苍生中。我造福一人与造福一众人,本质并无区别。”

    凌清越被这一番言辞说得失语:“你果真是变了,从前时候,辩不出这些话来。”

    从前的言昭,偏执阴鸷,能动手绝不开口。现如今,他竟能说出许多见解。

    思索半晌,凌清越才惊觉言昭那番话竟有几分道理。而他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言昭,穿书前可是能把人说到自闭的嘴炮选手。

    言昭不依不饶:“师尊以为,弟子说得可对?”

    凌清越坦言:“你说得有理,倒是我囿于方寸之间,看得见旁人,忘却了自己。”

    “不,师尊这叫胸有沟壑,心怀广博。”言昭笑吟吟走回凌清越身畔,再为他添一勺冰沙,“而我的心却小得很,小到只知对一人好、只心系一人,远不及你的境界。”

    凌清越启唇,再尝一口冰沙,又品出更多的滋味来。也不知是言昭的言行令他心生宽慰,还是果酱放的久了愈发清甜。

    转眼间,一月将尽,凌清越出关之日已至。

    下山之时,众人见凌清越身后还跟一个言昭。再一看那言昭,亦步亦趋跟着自家仙君,服服帖帖的,哪还有往日的桀骜不驯之态?

    一时之间,众人瞠目结舌。

    不等言昭说两句,便见一道金光闪电砸在身前。若非他身手敏捷,飞身退让开来,只怕要被霹成炭。

    凌清越皱眉,待第二道霹雳砸落之时,掌心凝起气刃,一招便化解危机。

    尔后,耄耋老人拄着鹿角杖而来,堵住了师徒二人回去的路。

    “师兄,你得给我一个说法——这言昭,到底罚不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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