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的黑魔法防御课被斯内普教授顶替掉了,他一路气势汹汹地走进来的样子让同学们误以为他是来寻谁仇的。
“翻开课本268页。”
罗恩在底下小声地和哈利嘀咕,“他来这里干什么?馋这个位子太久了终于对卢平教授下手了是吗。”
“格兰芬多扣十分,为他们的不尊敬师长。”斯内普教授冷冷地挥舞魔杖翻开罗恩面前的书,厚重的封皮“哐当”一声砸在课桌上。
虽然很惨但是,罗恩,可长点记性吧,斯内普教授他背后长耳朵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看着他吃瘪的样子,表情逐渐失去管理,一不小心就在教授的视线下露出笑容,要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糟糕……我做贼心虚地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斯内普教授那双古井无波的黑檀木一样的眼睛朝我看了过来,然后他敲了敲我的桌子,若无其事地回到黑板前写字去了。
所幸谁都没注意到我,要不然没等下课,“一个在斯内普课上放肆大笑居然活下来的勇猛女人”的称号就散播开了。
感谢教授不杀之恩!
这节课讲的是精灵,是的,就是关于我们一族的事儿,但书上写的和我的认知貌似产生了不小的冲突……
“下周上交两卷羊皮纸有关精灵的论文。”
好吧,我写我自己。
但资料还是得查找的。
我在图书馆兜了好几圈,找到几本有关内容的书都写得稀奇古怪。
比如这本像是《本草纲目》,精灵的心脏可入药,使人不老不死。
像话吗,你当太上老君炼丹呐?呱唧蹦出来一个金身不败的猴子,那人家好歹也遵守自然法则了吧。
我寻思尼古·梅勒他老人家研究魔法石不挺好的,You-know-who一个纯种英国人怎么尽信些花里胡哨的,迟早得被他自己的骚操作打败。
还头一回看着把我们当作药材描述的。
纯粹膈应么这不是。
赫敏凭借她良好的记忆力找到了别的有关描述精灵的书,摘录了几大段可以用上的内容,罗恩和哈利一个比一个抄得更起劲,要不是赫敏严令禁止直接抄她的论文,他俩绝对连字体都复刻下来。
“最后一次目击在十几年前,现在甚至没人亲眼见过这个种族,为什么把它编进去?”罗恩一边抄一边抱怨,“论文,天天都是论文。”
“至少不用自己想着写了。”哈利手速也慢不下来。
我痛定思痛,洋洋洒洒地胡扯了一通,能够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就行,还差一个结尾就写完了。
赫敏站在后面看我写字,捏捏我的耳朵。
“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她微笑着,眼里闪烁着爱怜的光,像是刚出炉的贝壳蛋糕,柔软又蓬松,“你就这样很好。”
我愣了几秒,听起来仿佛她已经发现我的身份了,那样我也并不感到奇怪,赫敏一直都很聪明。
“谢谢。”我小声说。
感谢她没有告诉别人,并且把这个讯息转达给我,既然她已经发现了,那么我的身份泄露也是迟早的事。
她说:“如果你愿意,我永远都不知道。”
我也笑了起来,伸手去够她的脸庞,“你对我真好。”
对面的哈利迅速按住罗恩颤颤巍巍抬起来的食指,“让她们去吧,你就别说半句话了,小心被赶出图书馆。”
“是的,当然!我当然知道是图书馆!但她们在干什么!?来学习场地谈恋爱的情侣?”
周末我照例来到斯内普教授的地窖。
他桌上的小仙人掌还活得好好的,让我非常欣慰,还以为它不是渴死就是涝死,如今都开出小黄花了,像一只青葱欲滴的黄瓜。
加油活下去啊黄瓜,继续为地窖发光发热吧。
在我收拾药材的时候顺便问了问他们,关于斯内普教授熬给卢平教授的药剂,但一个二个都说不知道那是什么配方,但是他一次性做了很多,这种病貌似不能喝完就痊愈。
我还打算继续问点别的,那边教授开始批阅周末交的论文,冷不丁问我:“你认为精灵存在吗。
他好像没有和我开玩笑的样子。
但是我回答“存在”,他一定会让我给出理由,说“不存在”也不行,说不定还会讽刺我上课没有好好听。
原来如此,不管怎么选都是bad end。
“你在愣着发呆干什么。”
我诚实极了,“报告教授,我正试图编造一个理由糊弄您。”
“很好,也许我还应该感谢艾哈特小姐百忙之中抽空敷衍我,就像你写的论文。”
不要这样,教授您真的不必如此,语气毫无波澜地说出很搞笑的话反倒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了。
“过来,”他终于不耐烦了,笔尖点了点羊皮纸,“搬个椅子。”
搬椅子可以,但您过会儿不能看着看着就血压飙升。
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优雅地拿起羽毛笔,优雅地蘸了蘸墨水,在我的论文上画了两个优雅的大括号,一条墨痕删去将近1/3的内容。
该死的仙人掌还剧烈地晃动他脑袋上的花,“哈哈哈哈哈哈删光了!写得什么玩意儿哈哈哈哈哈哈!”
我咽了一口口水,在他再次抬起笔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斯内普教授,难道这篇论文没有优点吗?”
再删下去就只有我抄来的模板开头结尾了,孩子人都傻了。
“只想着优点永远不会让你进步,”他皱着眉,又删掉了我两大段,“如果再这样,我很乐意在O.W.L考试里直接给你一张全T(troll)的成绩单。”
我只能唯唯诺诺地“哦”了一声,听他给我分析得分点,以及哪些关键的内容需要拓展写,哪些存在争议的必须添加见解进行筛选。
平心而论,教授讲得真的很不错,只不过见多了他在课上愤怒地大吼“蠢蛋”和“白痴”的样子,反差太大一瞬间无法接受。
“现在把我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我的那篇论文此刻已经惨不忍睹了,到处都是划掉的线条和红圈,拿个框圈起来可以下飞行棋,棋盘都是现成的。
“这里要改成……”我指着自己的棋盘论文,一边复述一边看他,生怕哪里说的不对,“所以必须写……”
好不容易捱了过去,教授看上去也并没有被我磕巴的复述气到高血压,我还没松口气,他批了个分把羊皮纸卷起来给我,“下周把改好的论文交给我,然后再按照现在的格式写一篇关于至少三种乌头用途的论文。”
我拿着论文,突然感叹道,“斯内普教授,您真是一位好老师。”
“呵,别以为说两句恭维话就不用交了。”
黑色的微卷发遮挡了他不近人情的冷笑,地窖有些发淡的白光把阴影切割成两半,我分明刚才看到他的瞳仁里划过一份过分麻木的切肤之痛。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大海明明就在眼前,那么近,浪花掀起温柔的疯狂,他被映衬着卷边波澜,却不肯变蓝。
“您真的是很好的人,”我说,“而且论文我也会好好写的!”
“那你还待在这里,指望笔会自己写字吗。”
言下之意是赶我走了。
他侧着身没有分给我一个眼神,我突然鼓起了无名的勇气,从背后轻轻地抱了抱他,用江南皮革厂倒闭老板跑路的速度逃走了。
教授是一个成年人,他吃过的苦和经历的事情远比我能想到的还要复杂,我只是觉得那个时候不做点什么太难过了。
太难过了,说我矫情也好,脑补过多也好。虽然他什么也没有和我说,但是那些扑面而来的痛苦像在悄悄低语。
“你应该去抱抱他,在没有任何人的角落,抱抱他。”
那张他批过分的羊皮纸,明明被画得惨不忍睹,挂在公告栏当作今日最佳笑料也不错的程度,他还是给了我一个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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