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机发出嗡嗡作响的声音。
一张张写着同居合同的纸张被打印出来,每张下面都画着只简笔画的乌龟,龟壳上面还用彩色笔涂上颜色。
许容安满意地拿起其中一张,用食指弹了下。
“小许老师,今天怎么这么开心?”林老师走过来,拿起一张来看:“和你同居的对象可真惨。”
“她要是惨,我就比窦娥还冤,简直是六月飞雪。”许容安把一叠的纸叠起来,放到公文包里。
“看样子,你们不止是同居室友,还有这其他情感纠纷。”
许容安声音急切:“呸呸,和她能有什么情感纠纷,不过就是小屁孩一个。”
林老师不相信地咦了声。
“晚上的饭还吃吗?地方找好了吗?”
许容安是新入职的教师,昨天晚上不少老师在群里面闹腾着要让她请客,她答应下来。
转移这个话题,呼应的就不止是林老师,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也纷纷围过来,在选今天晚上去哪里吃饭。
她放松一口气,心里头说不出的百味杂陈。
晚间,在离学校不远的黄鹤天厨就餐。
被叫来补课的老师都是些年轻的教师,年纪约摸都在二三十岁之间,聊起天来就志同道合。
“小许老师,你长得那么漂亮,等开学,指不定那些老学究就天天给你安排相亲,你可得赶紧找个借口,要不行,我们家老赵也人不错。”
隔壁班教数学课的陈老师酒一喝多,说的话也就没过脑子。
老学究指的是上了年纪的那群教师。
林老师帮许容安解围:“这还是没谱的事,想要内部消耗,还得看小许老师人家自己的意愿。”
“那是那是。”老赵附和着,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许容安。
酒没喝几杯,一个个就都不行,这个领着那个,同路的就一起离开,不同路的就打个的走了。
许容安见饭局快结束,先去买好单。
老赵走到许容安身边:“小许,你住哪里,我开车送你吧。”
“不用了,我家就住这附近。”
老赵还想说什么,被走过来的林老师一把拉到旁边,别看林老师高高瘦瘦,这下还挺有力。
“老赵,送我呗,我们隔得不远。”林老师转身朝许容安挥挥手:“路上小心哦,小许老师。”
许容安笑着和她们告别。
喝了点酒,她的步伐有些缓慢,走路不快,慢悠悠地走着,风吹过她的发梢,带起身下衣摆的裙子。
在走动间,半开叉的半身裙露出修长的大腿,无限撩人,又活色生香。
她走得慢,经过奶茶店时,门口的那只玩偶熊在帮忙送奶茶,带着个头套,有点傻乎乎的样子。
玩偶熊抬头看见她,许容安顺势打了个招呼,没有过去,就站在街头的另一边。
夏夜的风带走白天的烦躁。
许容安身上的酒气被风勾起,她靠在柱子旁边,左手拎着公文包,右手朝着那边挥舞。
玩偶熊转身离开,她才用手扶住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不过回家的路还认得。
路的那一边,柳槿摘下玩偶熊的头套,匆忙地换掉衣服。
“刘姐,我有事,先走了。”她跑得快,刘姐听到声音抬头那刹那,人已经跑出店门口。
柳槿追到许容安的身后,没有立刻跑上去。
跟在后头,平复呼吸。
前面的人像是高跟鞋踩累,直接把高跟鞋脱下来,挂在手上。
她走上前,没有说话,走在许容安的身侧,两个人步伐一致,一个伸出手脚,另一个也伸出手脚。
许容安低着头,看见旁边都出来的影子,转过头:“柳槿?”
两个人能够遇上,倒让她觉得有些惊讶。
先前她就和柳槿发过威信,告知她晚上可能会回来晚点,让他早点洗澡。
按着柳槿的下班时间,这个点应该早就回去。
她停住脚步:“柳槿,你是在等我回来吗?”
盯着那双清澈的瑞凤眼,见到那人眼睫毛微微颤抖下,随机立刻别开脸。
许容安挪了点,左手搭在柳槿的肩膀上:“别扭的小孩关心老师,还不敢说。”
吹出的热气打在柳槿的耳朵。
她伸出右手在柳槿的耳朵上戳了一下,那片耳畔红得不像话。
柳槿仓促地想要躲开,右手要别开许容安,那人全身的重量就压在她的身上。
想躲都躲不及,她只得伸手扶住旁边的人,鼻间闻到那股清淡的酒味,皱了皱眉。
左手却体贴的放在许容安的腰间右手扶着她的头。
腰很细,很容易就能握住。
许容安只是酒劲上来,头有点晕,被这样子扶着,脸顿时火辣辣的烫。
她拍掉柳槿的手:“小兔崽子,别想占老师的便宜。”
离得远些,人突然就冷静下来。
许容安走在前头,晕着那股劲过去之后,肚子里就开始反着胃,难受得想吐。
她又不好意思当着柳槿的面在马路边上吐了,脚步匆匆,往前走去。
让她没想到的是,电梯那边挂了个牌子。
晚间11点到明早5点半,进行电梯维修。
许容安脸上的表情耷拉下来,合着今天老天爷都和她过不去,连着电梯都跟她作对。
她郁闷地看向柳槿:“你怎么就没通知我下?”
“牌子昨天晚上就挂着。”
许容安把所有吐槽的话吞回去,她没注意到牌子,那是她自己的问题,怪不得别人。
不过作为室友,这家伙应该也得稍微通知她一下吧。
她斜睨柳槿一眼:“第六条,同居期间,必须做到资源共享,信息互通。”
比如今天这事,她许容安知道的话,柳槿她也必须讲一声。
小区的电梯开的是人体感应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期没有人用,许容安她们走到二楼的时候,一楼才亮起灯。
许容安没敢走太快,就跟在柳槿身旁。
她没话找话:“你有看过鬼片吗?”
话一出口,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脑海里面想的事情很容易就这样子说出去。
以前看过个鬼片就有这种情形,楼上有个小孩拍着球,几个人在楼梯里面跑,一直跑,一直跑,都跑不过这个小孩。
“看过。”柳槿很认真地说。
许容安后背一冷,赶忙抓住柳槿的手,可她怎么还是觉得自己的脚底板发冷。
她紧闭着双眼,不敢去看脚下:“有没有觉得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有点冷?”
柳槿把打开的手电筒照向许容安的脚,那双穿着三十六码的小脚丫正可怜兮兮地缩在一起,几个脚趾头更是卷缩起来。
精致的脚踝,平直的脚背沾了点凡世里的灰,把那白得不像话的地方污染过,让人恨不得蹲下身将那一片灰烬,尽数擦去。
她的手还有着许容安那边传来的一点点冷,那手很冰,冰凉得有些刺骨。
两个人此刻依偎着,手和手紧密的相连,指腹的那头是许容安圆润的指甲盖,滑腻得一摸,还有那种柔软的触感。
柳槿呼吸紊乱。
她不敢去看面前的美景,而这美景让毫无所知的她,有了犯.罪的念头。
只要看上那一眼,便是原罪,是该下地狱十八层的罪恶。
“我就说嘛,这大晚上的就不应该走楼梯容易撞鬼,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许容安紧抓着柳槿的手,听见柳槿的呼吸声,绵长而又急切。
柳槿目光移向别处:“你没穿鞋。”
“啊!?”
许容安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松开柳槿的手。
她尴尬地把高跟鞋扔在地板,随意地套在脚上:“原来是地板凉。”
柳槿手电筒的光照在别处,就是没有照亮眼前的路。
许容安用手腕推了她一下:“看路,小心等会摔了。”
“好。”
在下来的路,柳槿特意比许容安慢了一个节拍,走在她的后面。
越是如此心虚,越能看见往常见不到的一些景色。
如水的月光顺着小窗口滑进来,在黑暗时,在一片漆黑寂静的时候。
柳槿看见面前的光亮,那束光投射在许容安的身上,打在纤细的腰肢,笼在裙摆下面的修长细腿,偶尔闪现出来的半开风景,有一下没一下地出现。
人体感应灯亮起,那美景便会消失不见。
她心里的罪恶方才消失点,可刚一消失,那从管中窥得一点的风景,全部放在她的面前。
都是女人,不过是大她几岁,那种美是她这个年纪从未见过,又心之所向往的地方。
有一天,她可能也会成为那样的人,美好而又美丽。
柳槿把这种感觉,归咎于向往。
六楼说高也不高,两个人用几分钟的时间就走完。
许容安紧捏着手机,才松了口气,这大晚上的爬楼梯比她平常跑个五六公里还累,累得想直喘气。
往旁边一看,柳槿的身体素质倒比她好了不知道多少,一口气都没喘。
就是那张白得不像话的厌世脸,此刻白里透红,红到脖子根,红到裸露在外的锁骨。
脖子上的汗珠很细碎,落下来的一小撮头发,贴着下巴,贴在锁骨上。
那里景色生香。
许容安的眼睫颤了颤,微垂下的眼皮遮盖住她此刻的所有情绪,是好是坏,都隐藏在那黑色的眼球里。
她喉咙干涩,说出来的话也异常的辗转动人:“刚运动完,先别急着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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