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五家都来找你麻烦了

    柳络因, 清流剑宗的天之骄女,如今跪倒在地哭得哀恸欲绝。

    然而这一哭,却让温云脸上的亲和笑容全都收敛起来, 她静静凝着脚下的女子,往边上避让一步,并不受这一跪。

    “你别跪。”温云背过身去, 只当没看见,不带半点商量地回绝“这事儿我不应, 他也不应。”

    “为何不应”柳络因似是没料到温云会这么说, 她睁大眼怔怔地看过来, 神情极复杂“若是欧阳太上长老还在, 我也不会来”

    现在两位太上长老都没了,整个清流剑宗也就叶疏白这位前辈修为最高深,能救柳正虚。

    温云头也不回,她不爱绕圈子, 于是直截了当地答“你父亲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我估计柳掌门看到他反而要被吓出问题。”

    最末了她还是选择委婉些, 没直接说可能要被吓死。

    柳络因听到这话后眼睛一红, 昂起头驳回来“你胡说”

    “我知道你因欧阳长老的事对第一峰有所误解, 纵然欧阳长老真的做过那种恶事, 但是但是他们长辈之间的恩怨,我父亲一个后辈又如何能参与其中他自接任掌门一来为人公正勤勉, 对众弟子一视同仁,哪里对不起叶前辈了”

    现在已涉及宗门掌门老祖,其余弟子不好开口, 只能眼观眼地握着酒杯装听不见。

    温云只当没听见, 她才不是什么滥好人, 现在的叶疏白被她教得也聪明不少,这种闲事他们都不管。

    正这样想着,她仰着头喝酒的动作一顿。

    倒不是因为柳络因,而是因为那青苔攀满的蜿蜒石路上不知何时立了道白衣身影,半隐在苍翠的林间,修挺玉立。

    朱尔崇跟包霹龙的酒杯一歪,酒香溢了满身。

    以前不知道叶疏白身份时只当他是第十峰的同门,相处起来也只觉得这人性子格外清冷些罢了,叶师弟叫得顺口,勾肩搭背什么的做得也自然。

    现在知道叶疏白的身份辈分了,再加上挨过师父打,背着怎么吹牛都敢,但是当着他面现在心情复杂,一方面想叙个旧,一方面又害怕对方翻脸不认人算旧账,浑身不自在。

    叶疏白的目光自众人身上淡淡扫过,落到包霹龙跟朱尔崇身上时,对着二人微微颔首。

    两人脸上的尴尬顿时一扫而空,捏着洒得空空的酒杯憨笑,又隐不住得意的眼色,看吧,没吹牛吧,叶师祖就是跟咱哥俩好

    更让他们喜出望外的是,叶疏白还叫了他们的名字“朱尔崇,包霹龙。”

    “哎”

    “你们的剑练得如何了改日来第十峰让我看看。”

    “”

    朱尔崇跟包霹龙脸上的笑容一僵,在其他弟子震惊又艳羡的目光中,他们回想起当初跟叶疏白一起练剑时被支配的恐惧。

    叶疏白神情安然地将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终于落到了满脸焦急的柳络因身上。

    “你父亲的事情我知晓了,带我去看看吧。”

    温云很生气,甚至都懒得乘叶疏白的飞剑了,从三师兄所赠的那些柴禾中选了根圆润的,往天上一抛,御剑术施在上面飞得稳稳当当。

    她上天的时候,底下的师兄师姐都看得瞠目结舌,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温师妹这是御了个啥”

    “为什么温师妹不御剑,御烧火棍”

    柳络因赶得急,直直地带着两人往第一峰峰顶飞,叶疏白御着剑紧跟其后,目光却一直跟着温云,和声道“你要不要过来”

    温云不声不响地蕴起丹田中的金色能量,足下木棍顿时飞跃到叶疏白前方。

    翻棍是不可能翻棍的,她现在已熟练掌握御剑术,不是往日的晕剑少女了。

    平稳地跳下木棍后,柳络因抹了抹眼泪往柳正虚闭关的洞府匆匆走去,温云正要跟上去,落在她身后半步的叶疏白却轻轻地拉住了她。

    “你生我气了”

    温云不是别扭的性子,遇到不高兴她定要讲出来,于是点头“是,你竟真的来救柳正虚,我心里很不舒服。”

    她最看不惯这种以德报怨的戏码,纵使偷他玉婴的人中没有柳正虚,但是他也是帮凶无疑,照温云看来,不来找柳正虚麻烦已是宽宏大量了,凭什么还要救他又不是他们害他冲击渡劫境失败的。

    自己菜,怪得了谁

    叶疏白侧偏着头看她,眼中似乎有隐约的笑,温言道“我并不是来救他。”

    “那你是来看热闹的”温云诧异地偏过头,竟没看出来叶疏白的性子里藏了这么恶劣的一面

    他失笑,低声反问“你可还记得当时墨幽说的话”

    温云如实答“他话挺多,我记不太清楚。”

    “他说,柳正虚之所以能渡劫也是出自他的手笔,我只是想来一探究竟。”

    话音戛然而止,前方的柳络因已经用信物解了灵阵开启洞府,擦拭掉眼眶垂着的泪花,回头看向叶疏白,声音涩哑“叶前辈,父亲现在就在里面。”

    洞府内间隔了道屏风,里面的人似乎听到外面的动静,传出一道警觉的声音

    “谁”

    “父亲,是我。”柳络因候在外面,方才擦干的泪又涌了出来,泣不成声道“我求了师祖来帮您,您有救了。”

    “前辈是欧阳师叔吗”里面的声音气息虚浮,似乎随时都要消散,这时却突然恢复了精神,提高声音“络因你出去,我跟你师祖有话说。”

    柳络因看一眼叶疏白,欧阳长老的死讯刺激到父亲,没敢开口说来人是谁,她也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危在旦夕,不敢真走,只往后退半步隐去身形,双眼通红地看着屏风里面。

    父亲舍不得她担忧,至今不愿意见她,她既不敢违抗父亲命令,又舍不得在这种时刻离开。

    好在叶疏白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兴许要谈的并非什么大事,她便留在这了。

    柳正虚现在已没有心力去探查外面究竟是谁了,他每说一字便喘一口气,声音破碎“师叔,你既愿意来救我,可是信了我了东方师叔的确不是我杀做的我不敢贪图白玉”

    另一道清冷声音应他“是我杀的。”

    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原本闭眼平躺着的柳正虚眼睛蓦然睁大,微弱的呼吸变得急促剧喘,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缓缓地偏过头。

    就见到屏风上那道修长身影动了,从后面走出来的是个面容极年轻的男子,身着清流剑宗最常见的白衫,不带半点修饰,手中也只握着一把木剑。

    柳正虚目眦欲裂,嘴里“啊啊”地发出含糊的声音,却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原本瘫软的身体此刻拼命挣扎着,最后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柳络因听见动静一急,下意识地就想冲进去扶,然而温云拉住了她“他不会伤你父亲。”

    因为没必要了。

    叶疏白低头看着地上那个形同朽木的男人,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他其实同柳正虚见过数次面,在正魔大战之前。

    那会儿叶疏白还是清流剑宗名扬天下的剑道天才,因辈分极高,所以底下的后辈大多年纪比他大,唯独柳正虚除外,是难得一个年纪比他小的师侄。

    柳正虚的爷爷是宗门四位太上长老之一,也是叶疏白的四师父,而他的父亲则是宗门的掌门。

    因为有这么一层关系,所以柳正虚时常来谷中跟着练剑,那会儿他尚是个幼齿小童,拿着把小木剑跟在叶疏白身后像模像样地学着,四师父就笑着说叶疏白算是他的师父,他以后要好好孝敬叶疏白。

    后来正魔大战起,自凡俗到修真界,四洲无一处安宁,清流剑宗弟子上至太上长老,下至筑基期的弟子,几乎个个都拔出剑下山斩魔卫道。

    那十多年里,清流剑宗四位渡劫境太上长老尽数陨落,掌门陨落,化神境的长老峰主尽数陨落,修为再低些的更是死伤无数,整个宗门元气大伤。

    那时候柳正虚已经长成弱冠少年,开始为宗门主持事务,叶疏白也要走的那天,他形容萧索地立在山门口,声音还带着少年人变声时的沙哑,郑重道“叶师叔,我等你回来。”

    而当初那个面容稚嫩的少年,现如今盘蜷瑟缩在地上,发着抖看他,像见了鬼似的。

    其实柳正虚自己才更像鬼。

    因冲击渡劫境失败,他身上的灵力已经开始冲破身体溃散,皮肤枯皱得仿佛朽木树皮,上面萦绕着灰败的死气,而面容更是苍老得不像话,白发皑皑,形容枯槁,只有那两只凸出来的眼偶尔转两下,才露出些活气。

    他直勾勾地盯着叶疏白,脸上似哭似笑,最后颤声喊了句“叶师叔。”

    这声音中饱含万般复杂情绪,有惊有悔,有惧有怕,这是压在他心头几百年的那块巨石,现在终于砸落在眼前了。

    叶疏白没说话,柳正虚哑声惶恐问一句“东方师叔是您杀的那欧阳师叔呢”

    都不用回答,他已经猜到了答案,眼睛一闭,认命地长叹一声“他们二人的仇你已经报了,那你这是来杀我的了。”

    “不必我动手。”叶疏白平静地阐述事实“你现在活不过两日了。”

    听到这话的柳络因捂着嘴,不敢置信地慢慢瘫软在地,掩面泣不成声。

    “都是报应。”柳正虚瑟缩在地上,似乎也认清了现实,眼睛亮了亮,好似突然又有了些力气,一字一句道“我虽没像他们那般趁你受伤对你动手,但是事后却替他们掩下所有恶事,还帮着他们慢慢抹掉你的存在”

    他用枯瘦的手捂住脸,两行热泪滚落“我并不想害叶师叔,只是宗门当时只剩东方与欧阳两位师叔,魔修虽退,但我宗伤亡最为惨烈,其他大派早对我们虎视眈眈,若无渡劫强者支撑,怕是要被蚕食得一干二净。”

    “叶师叔看在祖父跟父亲的份上,原谅我可好祖父素来疼你胜过疼我千百倍,为了教导你,都少有指导我剑术,父亲亦是处处照拂你,凡事皆以你为先,资源功法都是你挑剩的才有我的一份你喊他们师父,喊他们大师兄,你可记得”

    “祖父为护四洲,被魔修斩去头颅,父亲为护宗门,被魔修的毒虫蚕食身躯,他们临死前都让你助我守着宗门,你可记得”

    叶疏白眼中无波无澜,没因他的话起半点怜悯之意。

    或许五百年前的他会被这样一番大义和温情所打动,但时至如今,他早已看透,所谓大义背后,未必没藏着私心。

    最初的柳正虚或许真是为了宗门安定,但后面将叶疏白的功劳冠在自己身上,打压第十峰并一点一点将其边缘化,这些难道也是为了宗门吗

    师父一直都在教他做个大善之人,但是温云也教了他,对恶人时就该收起善。

    柳正虚见叶疏白不反驳,心中生出些希冀,像条狗似地匍匐在他脚边,呜咽着沙哑求“叶师叔救我,师叔救我你能杀他们二人,定已恢复了修为,只有你能救我,你怎能不救我我不想死,宗门失了掌门要大乱,我得出来主持事务。”

    他囫囵说着些含糊不清的话,涕泗横流,生命力在他躯体中耗尽,他的修为一跌再跌,现在连炼气期都不如,只剩下些残留的灵力还在了。

    然而叶疏白只是轻叹一声,告诉他“柳正虚,你现在这般,无人可救你。”

    柳正虚喘着气,自嘲地笑“这几千年来我们都觉得仙路断绝飞升无望,所以不信什么天道因果,但是现在因果终于降到我头上了,我冲击渡劫失败便是昔年的因种下的果”

    “并非这番因果。”叶疏白漠然看着他“你闭关后,谢家勾结魔修败露后已倾覆,而谢家给你的所谓突破渡劫的秘法,也只是魔修的法门,实则只是消耗你的寿元来强行破境,无论成功与否都是死路一条,你没发现吗,你现在寿元已经耗尽了。”

    “什么,谢家怎么可能勾结魔修”

    柳正虚不敢置信,他甚至都打算让柳络因同谢觅安结成道侣,听到这消息后,顿时心神大震。

    “你字字句句都说为宗门,却不知自己轻信魔修的话,险些害得宗门被魔修所毁。”

    叶疏白说罢,将一枚记载了谢家之事的玉简丢过去。

    柳正虚一死,他的躯体很可能被墨幽控制成为傀儡,届时清流剑宗便极有可能成为第二个谢家,不复存在。

    柳正虚颤抖着爬过去,目眦欲裂地握着那玉简,用最后一点灵力读着里面的消息。

    这玉简出自消息最灵通的万家,他们每月都会搜集修真界的各项大事记录在玉简中拿来贩卖,这块还是万宝才在出玄天秘境时所赠。

    柳正虚死死捏着那枚玉简,昂着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所闻,方才回光返照生出的那丝生气似乎终于消耗殆尽,呕出一口乌黑的血迹后,凄惨地嚎哭出声

    “我柳家祖祖辈辈为剑宗我亦穷尽一生为剑宗”

    “我为剑宗”

    我为剑宗苦心积虑,到头来步步皆错

    濒死之人的声音哀恸绝望,里面夹杂了万般情绪和悔恨。

    柳络因痛哭着奔入里面,却只见到柳正虚枯槁的躯体,他苦修了几百年的灵力重归于天地,血肉俱损,昔日尊崇无比的柳掌门,最后化作白骨一具。

    那明艳少女仰头恸哭,血泪沿着苍白的脸涌落。

    “父亲你醒醒啊你看看络因啊我是你的因因啊”

    “父亲你理理我啊”

    “爹爹”

    温云叹口气,抬头望去,却见叶疏白眉目间亦有淡淡的落寞之意,她才想起,柳正虚似乎是他最后一位故人了。

    她上前一步,拉住了叶疏白的冰凉的手。

    因果因果,这世间,万因皆会等到它的果啊。

    柳正虚渡劫失败陨落的消息传得极快。

    自欧阳长老死后,第一峰的长老和弟子就失去一大依仗,再也不敢像平常那样横行高傲,只乖乖地窝在峰上,眼巴巴地等着柳掌门出关。

    却不曾想,等来的是又一个噩耗。

    昔日最奢华不过的第一峰悄然间一片素缟,金灿灿的雕梁画栋上被笼上黑白的轻纱,红烛换作白烛,弟子们跪在大殿内,个个都像丢了魂儿。

    因死的是一派掌门,其余诸峰峰主弟子皆需要来吊唁,柳络因红肿着眼,早已忘了哭,呆滞地领了来者去跪拜去奉香,麻木地道谢,似乎没了魂儿。

    第十峰诸人自是没去,这些都是听后面来峰上的其他峰主们所说的。

    这些峰主其实都挺年轻,在辈分上或是叫叶疏白师祖,或是叫师叔,总之个个都是晚辈。

    正魔大战时他们尚未出生,自然不知晓当年的事情,最多不过是从祖辈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知道这是位极出色的前辈,对于第十峰,也只以为是哪几个叛逆的前辈随意搞出来的名头。

    毕竟第十峰太小太矮了,跟其余九峰比起来完全不像样,只像个小山包。

    但是今天他们齐齐来了这座小山包,躬着腰万般恭敬地站在小院里,这姿态比山脚下那六个还没炼气的小屁孩还要乖巧。

    “叶师祖,后面的事我们都派了人去第一峰帮着操办了,您无须忧虑。”说话的是第二峰的峰主,也是朱尔崇的师父,这两人不愧是师徒,看着都是俊眉修目的帅气剑修,一开口不到两句就本性毕露

    “也有些人老爱在那儿逼逼赖赖的,比如鸿卓老儿,老子不是,徒孙我当场抽了他一个耳刮子,现在已经老实下

    叶疏白并不太在意,只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既无事了,那你们回去吧。”

    “不是其实我们也是有事来的。”

    第二峰峰主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开口,最后还是第六峰的紫韵步出来,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恭敬道“叶师祖”

    抱着小火龙在边上晒太阳的温云轻咳一声,小声提醒“紫韵师姐,您叫师叔就行了。”

    毕竟第十峰上下都知晓许挽风跟紫韵看日出看夕阳,谈人生谈理想,按规矩她可以跟着许挽风算辈分,往上升一辈。

    紫韵长老秀丽的脸上一红,但是依旧镇定得体道“现在掌门身陨,宗门需得有人主持大局,要早早推选出掌门才是。”

    叶疏白淡声道“柳正虚有个女儿。”

    清流剑宗的掌门一直姓柳,因为当初创立宗门的前辈就是柳家人,掌门从柳家人中选,这已成了一项惯例。

    紫韵长老轻叹一声,道“络因那丫头天资不错,只是她尚且年幼,而且金丹期的掌门只怕无法坐镇宗门。”

    几个峰主默然躬身,看样子这番话是他们所有人的想法了。

    并非是打压第一峰,也不是想从柳家夺权,而是柳络因真的不行,区区一个金丹期修士,该如何胜任第一宗门的掌门重任

    若她同温云这样变态能到元婴期尚可,但是她现在离元婴期还差得极远,百年内都不一定能突破,宗门没办法等她百年,掌门乃一派的脸面,现在最合适的人莫过于实力深不可测的叶疏白

    “徒孙们恳请请叶师叔出山,接任掌门”

    八峰峰主叩首,齐齐一拜。

    温云幽幽地往叶疏白的方向望一眼,如果她没记错,其实当初四师父确实生出过让叶疏白当掌门的心思,只不过大师父说这种事劳神费心,让他安心练剑才是正理,这话也就成了笑言。

    却没想到兜兜转转五百年后,竟是这么多人求着他当掌门。

    温云不多话,这是叶疏白自己的选择,这种事上她不会干涉,所以只老神在在地摸着正在睡觉的小火龙的圆脑袋,一不留神摸到了龙嘴边,又被咬了一口。

    她冷吸一口气,甩手就把怀里这倒霉往山下一丢

    “啊什么玩意儿砸我脑袋咦温师妹,你怎么把你的猪丢下来了”

    许挽风一脸嫌弃地拎着小火龙的那对小翅膀把它一起带上来,走进院中才发现这里还跪了一地的峰主。

    他笑吟吟地跟他们打招呼“各位师侄怎地都来了”

    “”

    众峰主看着这张娃娃脸,迅速低头,只当是没看见。

    好在这次许挽风没打算多占便宜,他把小火龙抛给温云,而后朝着叶疏白的方向恭敬一拜,正色道“师尊,外面有人来了。”

    “姜家,玉家,万家,吹雪岛,天音寺,皆齐至山门外,说是来吊唁欧阳老狗跟柳掌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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