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店离这里并不远,走路一会儿就到了。
送小草的路上,方长以为要多等一会儿,故意走得慢了些。
今天不冷,冬天的风也没有对一人一猫刻薄,风难得在冬天温柔一次。
可是当方长走到宠物店门前时,却发现店是开着的。
对照了下俞令给她发过来的名字和位置,是这里没有错。
推开门进去,清洗宠物的沐浴露味扑鼻而来。
门上的铃铛应声响起,一声洪亮的“欢迎光临”从内间传出来。
是一道男声,听起来稍显憨厚。
男人随着小跑的声音一起出现,果然是一个看上去就憨厚老实的人。
手里还抱着一只小泰迪。
小狗看上去还很小的样子,伸着舌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您好,我是过来寄养小猫的。”
“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有,是俞......”
方长不能确定俞令有没有留自己的名字,换了个说法:“是手机尾号0204的俞小姐让我把猫送过来的。”
男人嘴里重复了一遍“0204俞小姐”,微蹙的眉头马上舒展开,“俞令啊,我以为谁呢。”
“嗯,是俞令。”
原来是自己多虑了。
“我妹妹那边跟我打好招呼了,留几天?”
老板说的妹妹,大概就是康馨吧。
才进来的时候没看到,现在方长看见了,收银的地方,后面有一张大大的海报,是康馨。
“一周。”
俞令说了,取景拍摄最少要过一周回来。
“成,”男人扫了一眼方长手里的猫:“就这么,抱过来的?”
要不是男人说了一句,方长还没意识到,她竟然就这么一路把小草抱过来了。
而且,俞令应该也不像是知道给猫咪准备航空箱的样子。
这猫应该是才到俞令家里不久的,东西还没置办齐全。
“嗯......”
“没事,等接它回家了从我这儿带一个走就行,该洗澡了吗?”
“啊这,我不,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的方长屈起食指挠挠头,俞令走的时候确实没有和她交代这些。
“不对,”男人把泰迪放到笼子里锁好,拍手道:“这猫是不是脚有问题?”
“嗯嗯!”方长点头,用手轻轻搭起小草的一只脚:“这只脚有点问题。”
男人先是抚了抚小猫的后背,发现小猫对他有些许抗拒,一直往方长那边跑。
“这猫不亲人吧。”
不亲人?
才没有,不仅跟俞令亲,还跟她亲。
但总不能直说,方长委婉道:“还好啦。”
“它叫什么?”
“小草。”
“这名字挺别致啊。”
方长笑笑。
男人叫了几声小猫的名字,却不知道这并不能使小猫和他快速亲近起来。
因为小草这个名字来得实在草率,小草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有了“小草”这个名字。
“那就改天再看吧,反正时间还长。”
男人叹了口气,对这顽皮的小家伙没办法,既然也不是急性病,等相处两天,小猫能接受他了再具体看看。
“好,那您有事的话就先忙吧。”
“坐会儿吧,这会儿外面堵成那样你也走不掉。”
男人抬手指了指门外,透过玻璃推拉门清晰可见街道上川流不息,室外的温度可想而知,她也并不想走回学校。
于是方长就留了下来,等一会儿晚高峰过去再打个车回去。
这儿有好多猫猫狗狗。
男人想起刚才方长说的话,笑得和善却有些无奈:“我能有什么事儿,最大的事儿就是这家店。”
“您今天上午不是有事外出了?”
“哪外出?我今天一天一直在店啊。”
?
莫非是俞令记错了?
怎么可能呢。
“我这个店有五六年了,没有什么大事是不会关店的,店里就我一个人。”
“那怎么不招招人呢?”
“之前有过学徒,来了又走了,自己开店去了,那时候宠物店还没现在这么多,后来就慢慢多起来了,现在没那个心力,也没那个功夫教人了。”
老板感叹几句,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只狗在屋子里等着被洗,赶忙进到屋里。
方长抱着小草跟着进去。
是一只十分可爱的柯基。
尖尖的嘴巴和圆圆的屁股,还有短短的四条腿。
洗澡的时候也很乖,只是小草似乎有点抗拒洗澡的水,一直乱动。
但早晚是要经历的,方长决定狠下心让小草目睹全过程。
这只柯基吹风的时候还会自己转方向。
突然就有点想自己家的小花了,也挺久没回家了。
翻开老妈的朋友圈,看到小花的照片了。
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看着这只柯基洗完一套,方长出来看了看在笼子里的猫猫狗狗。
应该都是主人要外出没地方去的小可爱们,看到方长过来,都凑了上来。
时间也差不多了,方长放下小草,跟它好好告别了一番,又和老板道了别。
又拍了一张小草乖乖待在笼子里的照片发给俞令。
外面已经不堵了,方长打上车回了学校。
在学校餐厅简单吃了个饭,又去学校的小花园转了转消消食,就回寝室了。
到寝室的时候,不出意料地,苏州并没有回来。
寝室门紧锁着,方长找出钥匙开锁进屋。
赶紧洗了个漱,虽然现在并不晚,但方才只想躺到床上睡觉。
才闭上眼,白天发生的事却涌入脑海。
猫咪的触感,温柔的微风,友善的老板,和......俞令的亲吻。
方才实在是无法在自己心里给这个吻定性。
俞令是有过出国经历的,按照国外,这可能是拜托她照顾小猫的礼仪感谢。
但俞令当时并没有说一个谢字,并不是纠结于是否真心感谢,而是还在纠结这个吻究竟是什么意思。
正在方长抓狂之时,手机响起。
Y。
这次是微信电话,方长接起来,俞令又叫了她一声“阿长”。
或许是已经有过之前的几声,这次方长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措手不及。
“你,你到了啊。”
“嗯,已经到酒店了,现在躺在床上。”
方长差点一句“我也是”脱口而出,而后意识到电话那头的人是自己的偶像。
此时此刻,还极有可能穿着她的深v黑色睡衣在和她讲电话。
方长不由得想入非非起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好好休息呀——”
“今天是我不对。”
俞令一句话突然让方长紧张起来。
脑子里不断掠过一件件事,俞令说的是哪件事,她做错了呢。
“我不该那么急的。”
原来是匆匆把小草托付给她的这件事啊。
“没呀,你着急走嘛,还没问你,手怎么——”
“我不是在说这件事,”俞令急着否认,但还是答了句:“手基本好了。”
那是什么事呢。
方长不想再往下想了。
“我是说,不该在未经你允许的情况下擅自做出格的事。”
俞令说这话之前深深地摒了口气,说的时候语气严肃又认真,像是在念台词,却比念台词有着更多的真诚。
“我在道歉,阿长。”
......
“原谅我吗?”
......
“阿长?”
“我没,没有生气呀。”
方长清甜的声音传来,让俞令松了口气。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失去过,在到这边来的路上,尤其是上了飞机断掉与外界的联系之后。
三个小时的飞行俞令一直闭着眼睛,却一直没有睡着。
胡思乱想并不是俞令的习惯,但今天不知怎么,思绪像是失控了。
脑海里都是方长,都是自己慢慢靠近方长额头时,越来越近的她,和扑鼻而来的专属于小女孩儿的香气。
“那就好。”
俞令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方长似有意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没有什么可生气的呀。”
就马上像是受到打击一般。
“额头的亲吻代表什么,你知道吗?”
“友好?”
“......”
“阿长,不要装傻。”
被戳穿的方长也是心虚得不行。
电话两端的人都自知自己的心虚,而对方却不知晓彼此的心。
片刻的静默,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微妙。
“阿长,睡吧。”
“那我挂......”
“就这么挂着吧。”
就...就这么挂着?
连...连麦睡觉?
方长紧张极了,精神紧绷,甚至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却又听到俞令轻叹了口气:“不行,我这边要出去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方长都能想象到俞令双指轻捏眉心的样子。
不过也马上就放松下来。
如果真的不挂断,估计不管多困,都会精神得像是喝了红牛一样不敢入睡吧。
“晚安。”
“晚,晚安。”
挂断电话之后,俞令眉眼都变得柔和,放下手机,整个人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自言自语轻笑道:“这么晚了,哪里有什么事需要我出去。”
手腕上的肿胀基本消下去了,只不过还是有些红肿,早就没有刚刚被碰的时候那样触目惊心了。
想起今天方长紧张自己的样子,俞令心里一暖。
酒店隔音很好,没有车鸣声传进来,但有断断续续的灯光扫入。
俞令走到窗边把厚窗帘拉好。
躺回床上,轻喃了句:“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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