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第5章

    胡三坡和谢小枚第二天带着三个孩子先去找了谢婆婆。

    胡三坡把买的2斤馒头拎过来，“妈，我看公社里有卖这种蒸的馒头，可好吃了，能像洋葱一样，一层一层揭下来，揭到最后，就只余下个细芯，您尝尝。”

    这个女婿能说会道，就是不太正干有些轻浮，谢婆婆本来看不中，觉得他不是老实过日子的，但架不住女儿死活要嫁他，当妈的犟不过当女儿的，只好让女儿嫁了。

    现在都有三个孩子了，看女儿外孙女的面子，她也不能给女婿脸色看，接过馒头，给个笑脸，“屋里坐吧。”看外孙女眼巴巴看着她手里馒头，心里一叹给她们一人一个。

    谢小枚脸有些红，总共买了2斤馒头共10个，再给她家小孩各1个，只余7个了，“妈，您别惯着孩子，这是我们买给您吃的，不要给他们了。”

    谢婆婆横女儿一眼，“不疼孩子还能疼谁？像你们两个大人，这么大了我才不让呢。”

    正好说到孩子，胡三坡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让大女儿带着两个妹妹去玩，对谢小枚使个眼色。

    谢小枚心领神会，“妈，原来大嫂还说两个孩子就够了，多了不好养，他们怎么突然要收养一个女儿？”

    谢婆婆不由叹了口气，“哎，这个孩子很可怜，才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扔在路边了。正好你嫂嫂那天从那里路过发现捡了回来。正是因为这个孩子，你哥那天才幸运地避开了洪寨的地震，安然无恙。有这么个缘分，他们舍不得把她送到救助院，才决定收养的。”

    胡三坡没想到还有这个原因，但他想让丈哥收养他的女儿，就不能帮着这个小女孩说话，从谢婆婆那里知道实情后忙道：“那是我哥运气好，心善，才想着帮忙，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哪能把功劳全安在她身上呢，不过是碰巧罢了。让我说，我大哥他们真想收养的话，还不如收养我家三丫。

    “妈，您想啊，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长大了能和哥嫂亲？说句不好听的话，万一这孩子哪点不好，说得轻了不济事，说得重了她和你离心。哪像三丫，大哥是她亲舅舅，管教她是正当的，再打再骂三丫也不会介意，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何苦辛苦替别人养孩子？”

    谢婆婆还没回答，谢大勇爸这时从外面回来，听到这话生气了，“自己生的娃自己养，一家人不管两家事，我就没见过非得把自己孩子送出去的爸妈！”

    谢小枚弱弱地说：“爸，我们也不是非得把孩子送出去，这不是想着哥不收养则罢了，现在都收养一个不认识的小孩了，哪有收养三丫好，三丫还大些，能让嫂子少费心。”

    “就冲这个孩子旺你哥，我就支持他收养这个孩子。地动的时候，为什么不是你们孩子帮了你哥，反而是这个孩子呢，这证明她和你哥有缘分。让我说，别总想着生儿子生儿子，妇女能顶半边天，女儿有本事了是一样的。他舅就是再亲，也没有跟在自己爸妈身边好。”

    一句话说得谢小枚不敢吭声了，她爸脾气不太好，没出嫁时她就有些怕他，现在又不占理，更不敢说反对的话了。

    还是胡三坡勉强说：“爸，您别生气，我不是想我们想再要个小子还得罚不少钱，正好大哥大嫂想要个女儿，自己外甥女不是天然比别人亲嘛，您再考虑考虑我说的话啊。”

    说完他也不敢再说别的，忙灰溜溜带着谢小玫及几个孩子走了。

    谢婆婆却被胡三坡说得有些心动，嗔怪老伴，“你的话也太硬啦，也心疼心疼咱闺女，你那么说三坡，他恼了冲小玫发火怎么办？”

    “原来我都不看好这小子，天天光想着歪门邪道，原来小玫还不是这样的，这次也被他带坏了。”

    谢婆婆弱弱提意见，“我觉得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你别听胡三坡那小子挑唆，现在大勇两口已决定收养嘉宁了，再说别的平白惹他们不快。我就看不得胡三坡他急巴巴把孩子向外送的样子，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养，凭什么大勇要替他养？再说，你不是说嘉宁这丫头旺大勇嘛，怎么能把她送走？”

    谢婆婆觉得冤枉，“我就说了一句话，你就训我一顿。”

    “你啊，想想我生病时书慧是怎么对我们的，你也得顺着她心意来。要想家事兴，当长辈的少掺合小一辈的事才对，大勇两口都那么大的人了，得让他们按自己想法过日子。”说通了谢婆婆，大勇爸背着手走出了屋子，“我去大勇家看看。”

    来到谢大勇家，大勇爸看看谢嘉宁，“看这长相，是个有福的孩子。”他掏出几张纸币放在谢嘉宁旁边，“这是爷爷给你的见面礼，回头买糖吃。”

    躺着的谢嘉宁：“……”不管给她什么，她也花不成啊。

    不过她还是很配合地“啊啊”叫了几声，惹得老人说：“书慧，怪不得你们喜欢她，这个孩子好像听得懂话似的，真是聪明。”

    “她肯定是在说谢谢爷爷呢。”

    谢爸爸笑了，这个大儿媳妇不愧是大城市来的，说话就是好听。又说了几句话，老人背着手，像下乡的干部似的走了。

    柳书慧拿起钱一看，加起来竟然有四十元，这也太多了吧，待谢大勇回来后她告诉了他这件事，谢大勇说：“咱爸去年生病，当时钱不够我们给凑了，他肯定是想着借此还咱们呢。”

    “给老人看病不是应该的嘛，他们今年好不容易攒点钱，我们还是还回去吧。”

    “老人也爱面子，给了你就收着，以后我们多孝顺着就是了。”

    ……

    谢大勇夫妻要给捡来的小女孩办满月酒，每一家的反应都不一样。胡三坡是想着把自己女儿送给他们养，谢爸爸是想着多给钱，而谢小勇的老婆汪会丽，她心里有些酸。

    前几天知道柳书慧捡了个女儿，汪会丽过来瞧稀罕，来时，她带着她的两个儿子谢嘉军，谢嘉旗一起。谢嘉旗才几个月大，被汪会丽抱着，谢嘉军今年四岁半，围着谢嘉宁看稀奇。

    他不但看，乘人不注意他还上手捏谢嘉宁的脸。原来谢嘉康年纪小，捏谢嘉宁一次被哥哥告状后知道错了就没再捏过。

    谢嘉军人大，力气也比谢嘉康大，小孩没轻重，捏得谢嘉宁有些疼。她自然不会吃这个亏，也不想迁就这个小孩，开始用她的最大武器——哭。

    谢嘉安没想到他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谢嘉军就把谢嘉宁弄哭了，要知道谢嘉宁皮实得很，除了特殊情况，逗她时她总是喜欢地啊啊啊，还没有这样哭过呢。

    他一看，宁宁白晳的脸上一团红，气得一把把谢嘉军推开了，谢嘉康没防备，摔了个屁股墩。他也是家里的宝贝啊，还没吃过这种亏。

    谢嘉军捂着屁股也哭起来，屋里顿时响起了男女童音混合二重唱。

    汪会丽刚和柳书慧说了几句话，听到自己儿子哭得声嘶力竭，慌着过来问：“嘉军你怎么了？”

    谢嘉军哭得鼻涕和眼泪一齐向下流，指着谢嘉安说：“他推我！”

    谢嘉安不甘示弱，“他捏妹妹脸蛋，都把妹妹脸捏红，妹妹都哭了。”

    谢嘉康听到这话，像个小炮弹一样一头把坐着的谢嘉军撞倒了，“坏蛋！”

    汪会丽看看这几人，谢嘉康年纪小她不好说，指指谢嘉安，“你是哥哥，让着弟弟嘛。”

    谢嘉安哼了一声，“那按婶你这么说，嘉军是哥哥，也得让着宁宁啊，那他怎么还把妹妹弄哭？”

    谢嘉安的逻辑不错啊，谢嘉宁觉得温暖，又听得好笑，上辈子她就是个超生女，被亲生父母嫌弃，等她会赚钱了又把她当摇钱树，光想着从她身上吸血，从未享受过亲人的温暖，没想到有人护着的感觉这么好。

    就听汪会丽生气地道：“嫂子，嘉军又不是故意的，他肯定看着宁宁好玩才想着捏下，你看嘉安怎么这么说，他们是亲的堂兄弟，能与这个孩子一样吗？”

    柳书慧过来抱起了谢嘉宁，“乖哦，不哭啦。”

    谢嘉宁：“哇啊啊！（我在看戏）”其实谢嘉军小，能有多大力气，不过她不乐意养成他的习惯才哭罢了。

    得到谢嘉宁回应，柳书慧顿下脸，“这就是我的亲闺女，有什么不一样的？会丽你得管管孩子，小孩子下手没轻重，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汪会丽讪讪带着两个儿子走了，回去后气哼哼地和谢小勇说：“不过是捡来一个孩子，没想到大嫂真把她当宝贝了，嘉军不过和她闹着玩，小孩子哭了两声，嘉安就把嘉军推到地上，嘉康一头把嘉军顶翻了，大嫂他们一家也太偏向这个小孩了吧。”

    谢小勇也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劝她，“正好这个女孩让大哥避免了受灾，他们宠一些也是应该的。”

    “我生气是嘉军明明是他们堂兄弟，你和大哥又是亲兄弟，嘉安嘉康却更亲那个嘉宁，你说大哥大嫂是不是对我们有意见啊，才使得嘉安两兄弟对嘉军都不亲。”

    谢小勇有些心虚，“去年爸生病，家里钱花光了，还是大嫂向娘家借的钱，最后才治好了爸的病，他们对我们有些意见也有道理。感情感情，处得多了就有感情了，你也得教育好嘉军，再过两年他都要上学了，不懂事可不成。”

    “那也是大嫂娘家在大城市，比我们老农民有钱得多，再说那时我怀着嘉旗，还得准备再养活一张嘴，我们哪还有余钱？”

    “那我们怎么也是亏待了爸，你不要再多说了。”

    想想省下的那笔钱，汪会丽总算心气平多了。

    可当知道柳书慧要办满月酒的消息，忍不住酸气就起来了，对谢小勇道：“大哥他们收养个孩子不说，还花钱办酒席。我真怀疑，大嫂那时说从娘家借钱是假的，是他们原来就有钱，借口从娘家借还在爸妈那里落了好，显得她多尽心一样。”

    谢小勇这下不耐烦了，“不管怎么样，他们出钱帮爸治病是真的，我们没出钱本就不对，你就不要再发牢骚了。”

    谢嘉宁完全不知道谢小勇夫妇因为她的谈话，她正在听徐志斌和养父母谈话。

    天天躺在床上，她乐趣一是陪嘉安两弟兄玩，一个就是听大人谈话啦。大家都觉得她小，在她面前完全没有避讳，她能听到他们最真实的心声，这是她最重要的信息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