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那里就好,麻烦了。”
依循葬仪屋的指示,太宰治解开麻袋,将里面的尸体搬进紫色棺材里。
“真讨厌,森先生使唤我,幽灵先生也使唤我。”太宰治跳上旁边的棺材,环抱双臂表达不满,“这么重一个人,让我自己背过来,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好吗。”
这时候倒是把自己算作小孩子了。葬仪屋想。
“别以为小生不知道,这位小姐是被你一路拖过来的。”
太宰治被拆穿,扮个鬼脸。
“好了,小生要忙正事了,为这位年纪轻轻就逝去的小姐整理遗容。”葬仪屋打开里屋的门锁,推着棺材进去,不忘嘱咐太宰治,“小先生可以回去了,感谢你把小生要的东西送来。”
太宰治双手托着下巴,摆成一朵花,他硬挤出一点点点眼泪,装出一副马上要离开不用挽留的样子,十分难过道:“先生用完就甩,拔x无情,我懂了,这就走。”
“是哦,慢走。”葬仪屋不为所动,笑着挥手。
太宰治:“……”好无情。
眼看着门要关上,太宰治快速溜过去,一把抓住葬仪屋的手腕,毛遂自荐道:“先生一个人怪累的,不如我来帮忙吧。”
葬仪屋静静地盯了太宰治一会,少年这会儿因为好奇心倒是很乖。
“好啊。”葬仪屋点头,然后在太宰治期待的目光中,轻轻一推,把人推出去,利落地锁上门。
太宰治:“???”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他拽门但完全打不开,拍门喊道:“先生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你不让我进去我怎么帮忙啊!”
“你可以撬锁啊。”葬仪屋回答得理所当然,“小先生这么厉害,撬个锁对你来说不成问题。”
太宰治微微咬牙:“先生对我倒是自信。”
“那是当然。”
葬仪屋说完这句就不再理他了,太宰治拍了半天门自讨没趣,郁闷地蹲在原地。
这时他从一个棺材地下看见什么,慢慢走过去。
打发完精明的小鬼,葬仪屋将neko放在门口,轻抚她的头:“麻烦你女士,守住这扇门。”
奶猫晃晃身子,脖子上的铃铛轻响,空间扭曲出一阵粉色樱花。
做完保护工作,葬仪屋手腕反转,握住木色的卒塔婆①,上面写着“南无大师遍照金刚”的经文,他将灵力注入其中,幽绿色的光芒乍起。
当光芒熄灭时,卒塔婆已经变成一把锋利精致的银色镰刀,刀柄是一具骇人的骷髅,刀刃泛着如月的冷光。
葬仪屋爱抚过刀身,走到棺材前俯视,一刀下去贯穿少女身体,伤口处猛然爆发出许多条长长的古老胶片,记录了少女生前的点滴,错综复杂地向空中不断蔓延。
果然。葬仪屋按住一条胶片拉到眼前。
在刚到横滨的时候,葬仪屋就调查过负责横滨的死神,因为情报网缺失,他废了不少功夫,只知道对方是个善于隐藏和变身的后辈,喜欢隐匿在人群里。而且最近工作越来越偷懒了,有时会遗漏少部分死者的走马灯剧场,等人死去一段时间后才会去回收。
当然,到底是偷懒,还是有所谋划,就有待商榷了。
这个女孩是神秘“友人”传达信息的媒介,很可能提前被友人处理过,再加上负责横滨的死神“粗心”,走马灯仍然保留着。
葬仪屋通过胶片看到,女孩被港黑首领虐待后,一个人在房间里哭,接着有所感应般地抬起头,看向房间内唯一的半身镜。
镜子里的女孩也抬头看过来,却是笑着的,双眼猩红一片,直直看向女孩。葬仪屋瞬间明白,这不是在看这个女孩,而是在透过走马灯剧场看他。
友人再次给出提示,镜子是关键。
走马灯剧场内,女孩像是被镜子里的自己蛊惑,慢慢地走过去,靠近镜面低头嗫嚅,然后举起镜子狠狠打碎。
后面就是她突然发疯一样险些杀死再次来到她房间的港黑首领。
港黑也是关键。
他的方向应该没错,送信的女孩就是在港黑附近的镜子里得到友人的指示。
如此的话,只能是……
咔嚓——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门被一只手从外面猛地打开,太宰治另一只手还保持着用尖细人骨撬锁的姿势,笑着打招呼。
“嗨~先生,我来帮忙了……哇哦。”
屋内少女的尸体仍然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四周寂静,什么多余的东西也没有,只是立在棺边的男人手里多了一把收藏品般精致的镰刀。
“喵喵喵!!”neko爬上黑发少年的肩膀,咬着他脸上的绷带,不明白她的幻术怎么会失效。
太宰治将胡乱发脾气的猫咪放下,走进棺材,他观察到少女的腹部多了一道新鲜的伤口,再联想葬仪屋手中的镰刀。
太宰治歪头,“先生在虐尸吗?”
“呀,被发现了。”葬仪屋看起来很苦恼,他抚摸着一刀封喉的刀刃,叹气道:“这可怎么办呢?”
“当然是给封口费了,这关乎幽灵先生的形象问题。”太宰治假装听不懂葬仪屋的威胁,用孩子特有的天真问,“森先生说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难道先生想要杀人灭口?”
“错了。”
葬仪屋泰然地收起镰刀,镰刀化作幽绿色的光芒消失,他看向刚才走马灯剧场飞舞的地方,道:“死人也保不住秘密,但凡活过的人,即使灵魂破散,也会留下痕迹,只是大部分人是找不到的。”
太宰治看向镰刀消失的地方,眼睛亮闪闪:“刚才那是什么?”
葬仪屋如实回答:“死神镰刀。”
“又来,先生总把我当小孩子。”太宰治不信,用表情充分表达不满。
“不是小生把你当做小孩子,是你从不把自己当做小孩子。”见到刚才的画面,真正的小孩子会立刻相信死神的存在,就像他们相信世界上有糖果屋和灰姑娘,而太宰治就是早熟过头,太过清醒,才不会轻易相信完全未知的东西。
他的心里,对死亡能够解脱外的所有事情,都存着一份怀疑。
这造就了他灵魂上的不安。
“我不管,我要封口费。”太宰治坐上棺材边沿,直接横躺在棺材上耍赖,腿在半空中晃荡,也不害怕身下是一具女尸,他仰头看向葬仪屋,试图看清男人藏在银发下的眼睛。
葬仪屋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少年的鸢眸上,阻隔视线,他非常好说话地问:“想要什么?”
熟悉的冰凉触感带给太宰治莫名的心安,他想了半天,答:“不如让我住在这吧。”
这次葬仪屋是真的诧异了,在他的认知里,像太宰治这样敏感多疑的人,是不会安居在陌生甚至会有危险的地方。
“你若是住在小生这,黑医先生可真的会上门哭诉哦,抱怨小生抢了他的学生。”
太宰治想也不想就反驳:“才不会,森先生只喜欢十二岁以下的萝莉,他已经有一个了。何况我也不住在他的诊所。”
如葬仪屋所想,他并不信任森鸥外,除去完成森欧外给定的任务,他几乎不在森鸥外的诊所出现。
那地方无法给他任何安全感,他若是住在那里,恐怕要时刻担心睡着时会不会被暗杀,所以他平日里都是四处游荡,跟街边的流浪猫没什么区别。
葬仪屋明白太宰治的意思,笑道:“小先生不相信黑医先生,也并不相信小生。”都不信任,为什么要住在他这里呢。
“啊,大概因为你是死神先生吧。”太宰治沉默一会,模棱两可道。
靠近死神,也许就能离死亡更近一点。
不论死神是否真的存在。
“小先生在敷衍小生哦。”
“嗯,跟死神先生学的。”
葬仪屋的手上移,揉了揉少年蓬松的黑发,“小生已经退休很久了。”
太宰治躺平任揉,在葬仪屋收回手后缓缓起身,后知后觉地整理被揉得有些乱的头发, 道:“可是死神先生听起来比幽灵先生好听,而且这个称呼只属于我诶。”
“在这些稀奇古怪的事上,小先生倒是很有占有欲。”
“这不是重点。”太宰治强调,“不要转移话题,死神先生还没说同不同意呢。”
葬仪屋装作考虑的样子,应允道:“好啊,小先生平时也能帮忙照顾一下neko女士呢。”
neko女士在一旁发出喵喵喵的声音,试图抗议。
太宰治看向奶猫的眼神透露着嫌弃,“你叫neko啊,好奇怪的名字,哪有猫的名字就叫猫的。”
葬仪屋:“没办法,这位女士可是很喜欢这个名字。”
neko挺胸抬头,“喵喵喵!”吾辈是猫儿!
“呵,好蠢。”太宰治对着奶猫冷笑一声。
嘲讽过于明显,neko虽然是一只猫,但是她听懂了,奶猫快跑过去再次攻占少年的肩窝,用爪子揪他的绷带和头发。
“啊啊,谁允许你这只蠢猫揪我头发的,快下去!”
“喵!”就不!
看着奶猫和黑发少年扭打在一起,葬仪屋觉得自己养了两只小猫咪。
啊,算上夏目阁下,一共三只猫咪呢。
说谁谁到,三花猫不知何时进入棺材店,站在门口,影子被拉得老长,它望向里面的屋子,眼神幽幽。
葬仪屋对上三花猫幽然的目光,阻止了两只猫咪的菜鸡互啄行为,他笑道:“黑医先生回来了,小先生应该有很多事要和他说吧,快回去吧。”
成功撸下一撮猫毛,太宰治耀武扬威地吹散,不过听到森鸥外回来了,他立马拉垮下脸,“森先生这么快就把山本解决掉了啊,太没意思了。”
知道森鸥外在等他,太宰治无精打采地挥别葬仪屋,向门外走去。
葬仪屋在他身后问:“小先生认为,黑医先生除掉了那个港黑干部?”
太宰治头也不回:“不然呢,死神先生说过危险中蕴含机遇吧,森先生不会放弃除掉山本干部的宝贵机会。”
葬仪屋桀桀桀地笑了,“要打赌吗,黑医先生不仅不会除掉山本,最后还会在港黑首领面前保下他。”
太宰治沉眸思索,察觉此事可能并不简单,不过他还是应下:“好啊,赌什么?”
“如果小生输了,小生可以告诉你从那具女尸上得到的信息。”
对此他的确感兴趣,男人是故意这样说的,太宰治问:“如果我输了呢?”
葬仪屋抚摸着奶猫柔软的毛,想起黑发少年用人骨撬锁进门的场景,他缓声道:“告诉小生,你异能力的名字。”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
“就是刚才,能让其他能力无效化的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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