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么晚了,先生还不睡吗?”栗发红裙的洋娃娃抱着铜镜,轻声说,“再不睡,要天亮了哦~”
葬仪屋放下手中的报纸,看了一眼大门,颔首道:“确实有些困了。”
玛丽看向屋内唯一还亮着的煤油灯,“需要熄灭吗?”
“不用。”
葬仪屋躺进自己的棺材,留了三分之一没盖上,全当习惯使然。
洋娃娃看向煤油灯,眨眨眼,失去了生机,取而代之,娃娃手中的铜镜上再次凝结出小女孩的影像。
很快,铜镜里的女孩也不见踪影。
黑街一处,不知哪家搬家,把不要的家具全都扔在这,太宰治就窝在破旧沙发里,摆弄着手机,专心致志地打游戏。
他旁边是一面布满裂纹的镜子,显然是被原来主人打碎而丢弃的。
玛丽刚显现在这面镜子上,就看见太宰治没事人一样,悠哉悠哉地玩手机。
“你倒是不嫌脏。”玛丽嫌弃地瞥向脏旧的沙发。
太宰治头也不抬:“你倒是不嫌丑。”
手机传来游戏通关的奏鸣音乐,太宰治这才抬眼,目光同款嫌弃,碎裂镜片上,女孩精致的脸扭曲得四分五裂,五官都漂移在不同碎片上。
“丑得我连笑都不想笑,女王陛下都不考虑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吗?”太宰治又开了一把游戏,“还是英国女王都是如此?”
玛丽切一声:“侮辱先生故土的领导者,记大过哦。”
“先……”太宰治顿了一下:“……他不喜欢女王。”
玛丽挑眉,只是眉毛所在的两片镜片离得远,看起来十分滑稽,“先生不喜欢的女王,可不是我。”
“你很了解他?”
“比你了解。”
游戏里小人沮丧地一句“game over”,太宰治放下首届,眼神阴郁,嘴边扬起一个好看却冷漠的笑,“小姐是来宣告主权的吗?”
“只是再告诉你一遍,离先生远一些,既然决定要离开,就不要不清不楚地徘徊在undertaker周围,先生并不想见你,早早就睡了。”玛丽讥讽一笑,“没那个胆子,就给我乖乖缩进你的壳子里。”
太宰治撑着头,好奇地问:“啊嘞,小姐是不敢吗?什么嘛,从见面开始小姐就一副‘他是我的所有物’的优越感……原来是自作多情。”
出乎意料,玛丽却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和他继续呛声,只是沉默片刻,平静地理所当然道:“那位先生不会被任何人占有的……你果然不了解他。”
太宰治笑了笑,自然地换了话题:“比起警告我,小姐还是快去港黑吧,你很喜欢那个叫谷崎直美的小女孩吧?”
“为了稳定民心,森先生一定会放了她们,但是森先生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呢……喜欢十二岁以下女孩的变态。谷崎小姐那么好看,很难说森先生会不会有私心,毕竟失踪女孩里有一两个被上任首领残害了,也是很合理的吧?”
玛丽阴恻恻地说:“小鬼,你在威胁我?”
太宰治笑得人畜无害:“怎么会,我对美丽的淑女都充满尊敬,所以提醒小姐一句,女孩们待的房间附近,所有镜子都被我撤走了,小姐恐怕需要不少时间,再不去就晚了哦~”
镜子中女孩消失,玛丽最后阴森地留给他一句:“这笔账我记下了。”
“终于走了。”
太宰治取出手机,切出游戏界面,手机监控里显示,昏暗的屋内,桌上有一盏煤油灯,隐隐照亮一小片区域,灯光下棺材里,银发男人浅眠。
“早就睡了……这怎么看都是刚睡吧。”
黑发少年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收起手机。
“不会被任何人占有吗……”太宰治朝棺材店的方向走去,声音轻得被风一吹就散,“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
次日清晨,洋娃娃动了动,活动僵硬的四肢,然后轻轻一跳,落在葬仪屋的棺材板上,俯身用小手敲了敲,“先生,女孩们都已经送回了。”
棺材里响起声音,玛丽跳下地,盖子移开,葬仪屋坐起身打了个哈欠:“辛苦,女士。”
玛丽歪头:“先生什么时候把盖子盖上了?我昨晚离开时,记得开了三分之一,以为先生要透气。”
葬仪屋一顿,笑道:“有些冷,半夜小生盖上的。”
玛丽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过想不出哪里不对,应该是她多想了,便点点头。
“喵~”neko刚从三花猫前辈那里玩完回来,发现地上有一个会动的洋娃娃。
奶猫将今日份的报纸叼给葬仪屋,随后跳到洋娃娃旁边,绕着娃娃走了几圈,用小鼻子嗅了嗅,闻到淡淡的玫瑰花香,十分好闻。
她贴近娃娃,撒娇地蹭蹭,软糯糯地叫:“喵~”
玛丽的心一下被射中,整个娃娃微微颤抖。
葬仪屋笑得欣慰:“两位女士要好好相处哦~”
奶猫歪头看向玛丽,玛丽眨眼,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你好,女士,我是玛丽。”
neko任她摸,又软软叫了一声:“喵喵喵。”吾辈是猫儿。
一个娃娃一只猫相处得非常好,客人上门时还腻在一起贴贴。
葬仪屋挥手:“欢迎光临,杀手先生~”
织田作之助颔首,提着一盒红茶和两罐蟹肉罐头:“我是来替谷崎君来道谢的。”
“小先生不在这哦。”葬仪屋撑着头想了会,手指向桌子,“不过都放那吧。”
织田作之助放下谢礼,“先生和太宰君吵架了吗?”
葬仪屋:“没有哦~”
织田作之助点头:“那就是冷战了。”
葬仪屋笑了一声,“用词过分暧昧了,杀手先生。”
织田作之助:“可你们的相处模式的确给我这种感觉。”
“唔……”葬仪屋笑笑,“这样吗?”
葬仪屋将这个话题抛开,压低声音:“其实,小生有很重要的事要拜托杀手先生。”
织田作之助:“请说。”
“小生想托付一个人给你照看。”
织田作之助想也不想:“太宰君吗?”
“……不是。”葬仪屋罕见地噎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小生希望杀手先生能收养幸介。”
这段时间,幸介被葬仪屋交给织田作之助保护。和幸介交流与相处,织田作之助从他身上学会怎样去观察别人,很喜欢这个活泼的小男孩。
织田作之助:“我能询问原因吗?”
“很简单,幸介是个孤儿,他需要一个如父如师的长辈照顾,而小生并不会为他停留——杀手先生是最适合的人选。”
织田作之助沉思很久,最后郑重地点头:“交给我吧。”
“那么,拜托了。”
谢礼送完,织田作之助与葬仪屋告别,转身离开,他走到大门,伸手推开。
“等等。”葬仪屋突然说。
玛丽一直和猫咪亲近,听到这句,抬头看了过来,猩红色眼珠转了转。
织田作之助站在原地,打开一道门缝,等待葬仪屋的下文。
棺材店没有窗户,即使是白天也一片漆黑,葬仪屋懒散地靠进棺材,人隐匿在黑暗中,潜入门缝的日光只照清了他脸上的疤痕。
葬仪屋声音轻飘飘的,不甚在意地加了一句:“如果可以,那孩子麻烦你了。”
织田作之助微顿。
随后反应过来,对方指的不是幸介,他再次颔首:“好的。”
门重新合上,隐去葬仪屋身上最后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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