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选择

小说:横滨有位葬仪屋 作者:妄客
    “……阁下?”森鸥外说得像嗓子里卡了根鱼刺,上不去下不来,就在嗓子眼里扎他,纯膈应人。

    “哦呀,是黑医先生~许久未见啊,听说黑医先生成功篡位,登上了首领的位子,还没和您道喜,恭喜~”葬仪屋拿着人手下的手机,说着反客为主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森鸥外打错电话了。

    森鸥外真的自我怀疑地看了眼号码,确实是自己部下的手机,局势就像脱缰的野马把他甩得老远,面前两个不好糊弄的小兔崽子还在虎视眈眈。

    他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此前阁下出手,助森某除掉上任首领,森某便知阁下是个热心肠,这次恐怕也是阁下未卜先知,将港黑的客人先请了去。”森鸥外死要把葬仪屋拉下水,部下的任务是控制住羊,现在部下失败,只可能是葬仪屋也要这波人。

    森鸥外不可能放过中原中也这么优秀的潜力股,他必须咬定葬仪屋和他是一伙的,以“羊的安危”牵制住中原中也。

    本以为可以短暂休息的大脑再次高速运转,森鸥外威逼利诱的台词想了一大堆,实在不行把太宰君当筹码拎出来溜溜……

    “不愧是黑医先生,这都想到了,小客人们的确在小生这,为了让黑医先生放心,让小客人说句话吧~”

    葬仪屋配合地爽快,反而激起了森鸥外的警惕,但不论如何,为了中原中也,他也要坐实了同盟关系。

    森鸥外压下心中猜疑与算计,泰然地将电话放在桌上,开着免提,确保中原中也能听见。

    电话里果然传来白濑颤颤巍巍的声音:“中也……快答应他们,我们在港黑手里!”

    中原中也彻底信了,攥紧拳头应下:“……我知道了。”

    森鸥外松了口气,想立刻挂断电话,以免对面骚操作让他空亏一篑,结果葬仪屋掐着点似的开口:“既然黑医先生安心了,是不是也该让小生安心一下。”

    森鸥外那口气蹦极地反上来:“……阁下请讲。”

    “黑医先生派给小先生一个很危险的任务,对吗。”葬仪屋懒懒散散,声音被电流模糊地更低沉,危险却像长了腿顺着信号爬进森鸥外耳朵里,“小生很担心呢,派一个身边人去保护他,没什么问题吧?”

    这话森鸥外可不信,多半是借着保护太宰的名义,来监视港黑的一举一动,近日前代首领复活的怪事,以葬仪屋的能耐,不可能不知道。

    倒是太宰治,从电话接通后,就笔直地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对于中原中也的屈服和森鸥外的被压制,丝毫没有嘲弄的举动,安静得过分,一点也不像他。

    直到听了这句,才从木偶人模式恢复点人气。

    中原中也站他旁边,觉得冷飕飕的,搓了搓胳膊。听电话对面人的要求,十分诧异地看向太宰治,震惊于这货竟然还有人保护。

    森鸥外笑得没有温度:“恕我冒昧,阁下以什么身份说出这话呢?”

    太宰治眼睛转了下,也很好奇。

    葬仪屋意外深长地怪笑一声,散漫地回问:“你不如问问他?小生以什么身份。”

    芜湖,送命题。

    太宰治眨眨眼睛,被迫让自主停机的大脑重新工作,以他的聪慧,料到葬仪屋很大概率是像借此调查什么事情,需要有眼线留在他或者中原中也身边。

    只是,他们冷战也有一段时间了,如果这个问题答不好,就彻底拜拜了。

    他很怀疑,葬仪屋自己也做不出选择,干脆把选择题抛给他,是去是留,全由他定夺。

    太宰治很少在葬仪屋面前掌握真正的主动权,现在拿到了,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只觉得更加郁闷。

    不过他已经知道怎么做。如果葬仪屋只是冷漠无情,会伤害到他,那么他不会纠结这么久,早就斩断联系全身而退了。但如果葬仪屋把他当做谁谁的替身,哪怕他会更受伤,心里也提着一口气,每个念头都在他意识里刻下不甘。

    至少在归零前,太宰治想知道自己输给了谁。

    “这绝对是利用吧,又在使唤我了……”太宰治面露无奈,心里却紧紧绷着一根线,用尽了莫大的力气与勇气,从嗓子眼里吐出轻轻的一句:“老师。”

    寂静中,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笑,似乎很复杂,但仔细一听,又觉得什么情绪都没有。

    “那么,就这么定了。”说完挂了电话。

    太宰治心中弦松动,知道对方应下了,这是过关了。

    中原中也的震惊已经从这货竟然有人保护,转到这货竟然还有人愿意收为徒弟。

    这位收了太宰治的神人,要么是祖上坟冒青烟的倒霉蛋,要么是在别人祖坟点烟的另一个太宰治。

    不对,能教太宰治,说不定比他还厉害,那就是宰中宰。

    太宰治阴恻恻地警告:“小矮子,收起你的奇思妙想。”

    谈及身高,中原中也一下炸了,立刻和绷带精对线。

    而另一边,森鸥外收获全场最惨,今天计划出意外,部下和人质掌握在看不透的外人手里,还要被别人监视,最后就连从不认他为老师的倒霉孩子也欣然被拐跑了。

    他瞬间抛去港黑首领的威严,将吵架的两个货赶出去做任务,抱着爱丽丝的腿开始哭唧唧,寻求片刻心理安慰。

    爱丽丝嫌弃地低头看他一眼:“真是无能啊,林太郎。”

    然后毫不给面子,挣脱开怪蜀黍,开开心心去吃小蛋糕了。

    森鸥外……哭得更大声了。

    ·

    葬仪屋斜靠在玫瑰藤椅上,将手机随手扔在地上,手机在光滑的花纹地砖上滑了一段距离,停在倒地的白发少年脸边。

    都铎风的宫殿内,血色月光透过琉璃般的巨大玫瑰花窗,折射下五彩的暗光,少年少女们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肚子上都被开了一个大口,鲜血蔓流,像是一群被人随意丢弃的残缺人偶。

    从天花板上垂下的玫瑰荆棘缠住黑西装们的腿,将人一个个倒掉着,尖刺扎入他们的皮肤,鲜血顺着往下流。

    “白濑”站在倒挂的黑西装下面,仰着头高兴地看着,血滴落在他脸上,他伸手抹了一下,放进嘴里尝了尝,恶心地干呕一下:“好难吃,为什么恶魔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他身上血色祭文浮现,再一打眼,已经变回了栗发红裙的漂亮女孩。

    “谁知道呢,怪兽都是茹毛饮血生活的,也许对他们而言,兽性大于一切。”葬仪屋抬起眼皮,瞥了眼地上躺着的白濑,“死了?”

    玛丽嘎吱嘎吱笑:“没呢,只是被先生的死神镰刀捅了,疼得吓昏过去而已。不会轻易让他们死的,死了怪麻烦的,羊之王那边不好交代。”

    “桀桀桀,有什么关系,港黑首领不是把人质都认下了吗,死了也归港黑吧。”葬仪屋不甚在意地打了哈欠,视满屋伤员为无物,“这样的货色恐怕连好吃的恶魔也看不上,从走马灯来看,对方的目标很可能是羊之王……这倒说得通,羊之王的灵魂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物。”

    玛丽提着红色小洋裙转了个圈,兴奋地跑过来求证:“所以先生让我去他们身边,是为了监视羊之王,抓住躲在暗处的恶魔喽!”

    葬仪屋颔首:“这是我们说好的。”

    玛丽拍手:“我就说,先生只是利用太宰让森鸥外妥协,主要还是为了找恶魔~”

    葬仪屋一顿,好像才想起什么,手一敲,恍然大悟道:“对哦,差点忘了,那孩子不擅长体术,如果遇到强大的恶魔,即使有羊之王在他身边,恐怕他也应付不来,就麻烦女士你保护他啦~”

    玛丽立刻不乐意了:“先生!您明明知道我讨厌他!”

    葬仪屋诧异地“诶”了一声,看起来十分为难,他纠结许久,最后无奈地说:“有恶魔在,小生不方便出面,所以很多事情要交给女士你。但小生是不会强人所难的,女士你不愿意的话,小生只能亲自去……”

    “等等!”玛丽妥协地比刚刚反对时还要快,大声制止,“不用麻烦您!我去就是了,不就是保护他吗!”

    开玩笑,她讨厌太宰治就是因为先生对他过分好了,要是先生宁愿抱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去保护他,那小鬼不得美得上天!她这不就成千里送人头,礼重情意也重了吗!

    做梦吧他!

    玛丽咬牙切齿,一溜烟就穿出镜子去找两个麻烦的小鬼,跑得极快,生怕葬仪屋后悔似的。

    等人一走,葬仪屋为难的表情一扫而空,笑得几分狡黠,毫不亏心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格雷红茶。

    味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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