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息地，波风水门的影分/身出现在本体身侧，抓住他的手。
“你握得太紧了。”
波风水门愣了一下，趁这个时候，分/身水门抬起手，一手刀劈中他的后颈。
然后让他顺着墙面，滑坐在了满是尘土的地上。
一色扬羽：“......那个？”
“让这家伙在外面醒醒酒。”分/身水门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一身酒气，熏到了鸣人怎么办？”
一色扬羽继续：“......”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自己好不好。
“而且，也太没轻没重了。”分/身水门上前一步，蹲下身，把一色扬羽的袖子卷起来，露出他的小臂：
只见扬羽原本白皙的皮肤上，青紫一片。
接着，肉眼可见地，隐隐肿胀起来了。
分/身水门伸手轻轻按压，很快判断出了具体伤势。
“果然骨折了......扬羽，痛就要说出来，不要太顺着我啊。”
“我本来也打算说的，只是你的动作太快了......”
一色扬羽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自己，正宽宏大量地体谅面前这个连连道歉的金色脑袋：
四代目大人才二十六岁，是火影的同时，还是个毛毛躁躁的奶爸。责任很重，压力很大。
另一个自己则后退一步，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一幕，脑海中一片空落，并没有特别在想什么，又不是什么都没想：
好脆弱啊。
这手，这骨骼。
玖辛奈老师也是，那么精力旺盛的一个人，突然就离开了。
父亲母亲......也是。
就像串起团子的竹签，一掰就断。
而且，很痛啊。
和筝弦崩断，不小心劈了指甲的时候，一样难受。
虽然两者看起来好像不是一个级别......
但受伤的反应，疼痛的感觉，这种和那种，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
“......还是得去医院看看。”分/身水门丢下本体，为他的手臂做了简单的处理，“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一色扬羽摇了摇头，“你还得照顾鸣人、还有喝醉的本体呢。”
“可是......”
“放心啦。”一色扬羽扬起笑脸，“需要帮忙的话，我会就近逮一个暗部的。”
猝不及防断了胳膊，他当然会有点小情绪。不过，他对事不对人，不想对着醉鬼和影分/身发脾气。
“请，务必，让我自己去吧。”
明里暗里都在表示：请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分/身水门张了张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真的，扬羽太省心了。
但这一刻，他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
直到扬羽离开了有一会儿，分/身水门依然看着大门的背面，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搞砸了。”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捂住眼睛，“实在有点......欺负人了。”
玖辛奈会说些什么呢？
一定会什么都不说，直接一拳砸过来吧。
如果扬羽肯哭闹几声就好了，但他偏偏不这样，只皱着眉咬着唇，然后又笑了起来。
不安和惶恐被掩盖在了冷静矜持之下，告诉自己不必在意，然后就真的不在意了。
也许扬羽以为自己看起来沉稳又帅气，可实际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那种柔软又漂亮的小小鸟，骄傲浸在骨子里，即使落魄了，也受不得欺辱，但可以忍受孤独。
卡卡西老是叫他公主殿下，倒也贴切。
虽然性格完全不同。
但现在的扬羽，和当年的玖辛奈，果然有似曾相识的地方......
婴儿床上的铃铛被风摇响，发出清脆细碎的声音，和沙发上波风水门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分/身水门收拾完烂摊子，回到鸣人身边，结束了今天的活动。
而夜晚，还没有结束。
“......你手怎么了？”
巷道口的路灯旁，不知火玄间的声音响起。
一色扬羽就站在附近，顺着声音找过去，只看见一片浓重的树影。
但他知道，那里其实藏着个人。
“玄间前辈？”一色扬羽还记得他的查克拉，“你在工作吗？”
“啊嗯。”不知火玄间应声，“护卫任务，有点无聊。”
由于勉强掌握了飞雷神之阵，他和山城青叶、并足雷同都是四代目火影的护卫，时常三人一组，在波风宅前站岗。
“是吗，辛苦了。”一色扬羽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其实，我一直有点疑问。”
“问吧。”
“四代目大人为了省事，经常会用飞雷神赶路，对吧？”
“......对。”
“你们作为四代目大人的护卫，必须跟在他身边保护他。但是，不说意外啊，就说平时，大家真的能跟得上吗？”
不知火玄间：“......”
简、简直一箭穿心！
“我、我们已经尽力啦，是飞雷神太难学了！”不知火玄间忍不住嚷嚷，“空间感知本来就是个微妙的玄学，还同时要进行大量计算，简直算到头秃——”
“玄间！”山城青叶打断他的话，“你还好意思说，平时算到头秃的是我吔！”
“——更要耗费大量的查克拉。我说青叶，这点你最拖后腿了。”
“乱讲！明明我们俩都差不多。”
“总之，连天才卡卡西都学不会。所以，四代目大人果然天赋异禀。以及。”不知火玄间大声叹气，“我们恐怕是历代火影护卫中最差的一届了。”
山城青叶：“......”
山城青叶：“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又没讲错......”
话音未落，数只乌鸦“嘎嘎”叫着冲过来找不知火玄间干架。
“......你们两个，”并足雷同看不下去了，“任务中，适可而止一点。”
“唉？”不知火玄间一边应付乌鸦，一边继续扩大战火，“雷同，你太死板了啦......”
护卫四代目火影这种长期的、近乎站岗的任务，对活力满满的年轻人来说，实在太枯燥了。
“那么，”一色扬羽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就不打扰你们执勤了。”
他躬身行礼：“下次见。”
“啊？哦，”不知火玄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次见。”
一色扬羽颔首，转过身，继续向医院走去。
医院常年有人值班，今天的值班医生是日向家的人，一头柔顺的黑发又长又直又亮。初见面，她二话不说，先开白眼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骨头断得很干净，不需要做手术。”她收回白眼，向一色扬羽招了招手。“用掌仙术的话，很快就好了......训练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呀。”
这位女医生胸口上挂着铭牌，上面写着“日向枣”。
“谢谢，”一色扬羽记下了她的名字，“我会注意的。”
日向枣就笑起来，亲昵地摸了摸他冰冰凉的脸，塞给他一颗绿色的糖果。糖果吃起来有股柿子的味道，又涩又腻。
一色扬羽眨了眨眼，咬着糖果，含含糊糊地道谢，又被揉了揉脑袋。
淡绿色的查克拉覆盖在小臂上，很快弥合了断面、介入了出血点，准确又细致地抚平了内部的创伤。
“好了，不痛了吧？”
日向枣收回查克拉后，又拿过绷带，一圈一圈地缠在他的手臂上，末了，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虽然已经治好了，但这部分肢体还是会比其他地方脆弱，所以，要好好保护哦。”她叮嘱道，“三天之后才可以把绷带拿下来，知道了吗？”
一色扬羽便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世上存在无缘无故的恶意，也会存在无缘无故的善意。
而后者，弥足珍贵。
离开医院之后，街上的灯火进一步暗淡下来。
一色扬羽走在路上，遇见一只全身漆黑的野猫。因为毛色融入了夜色，他差点一脚踩上它的尾巴。
好在，并没有踩上。
一片阴暗之中，黑猫那双金色的眼睛熠熠生辉。
一色扬羽蹲下身，向猫咪伸出手——
然后被拒绝了。
这只猫，用肉垫拍上他的手，坚定地向外推开。
一色扬羽没有强求，只待在原地，看着黑猫怡然自得地舔毛。
他们的面前陆陆续续有其他人经过，黑猫的眼中，时不时出现手牵着的手的情侣，巡逻中的警务部队队员，无所事事的一色扬羽；树叶随风轻摇，明月照亮阴暗的村庄，若有所思的一色扬羽。
终究，还是黑猫先走一步。
一色扬羽如梦初醒。
木叶的夜市并不发达，这个时间段，大部分人都回了家。只有迈特凯自村外锻炼回来，蛙跳着往家里赶，并在看见一色扬羽的时候，投来一个自信满满的、亮闪闪的笑容。
像迈特凯这样的人，认准目标后，一往直前，是不会为旁的任何事情分心的。这种毅力和专注，令他另类地达成了“随心所欲”——
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并能把事做成。
真是......
令人羡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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