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中忍考试。”宇智波止水竖起一根手指,“马上又要举办中忍考试了,依你和鼬的实力,只要参加的话,一定可以顺利通过。”
中忍考试,是指由五大国轮流举办的、用来展现各自国力的军事竞赛。
忍者不是非得参加中忍考试才能成为中忍的,但在和平时期,大量下忍们少有立功的机会,缺乏上升的渠道。
想要得到破格提拔的话,必须得参加中忍考试才行。
“中忍吗,的确,比下忍自由很多。”一色扬羽虚握着手,伸出食指,抵在唇边,“不知道考试内容是什么。止水前辈是凭战功升的中忍吧?”
还是相当赫赫的战功。
第三次忍界大战中,他从雾隐战场杀出了一条血路,然后又轮到了云隐战场。数不尽的尸体堆成了晋升的台阶,让他走得又快又稳。
“是的。”宇智波止水挺起胸膛。“虽然我没考过中忍考试,但对流程还是略知一二的哦。”
“那就好……对了,考试举办国定了吗?”
“岩隐——哎呀,在外国举办的话,你就不能参加了。”宇智波止水又想起来,“鼬恐怕也不能参加,他的队友实力不够。”
“……哈?”一色扬羽蹙眉,“必须带上队友?”
“团队协作是考试考核内容之一,三人小队之间的对抗是一定会考的。”
就像宇智波止水说的那样,伊东慎二已经在不久前用这个理由拒绝推荐自己的学生参加此次中忍考试了。
毕竟,以清水惠和油女佑二的水平,参加中忍考试完全是送死。
至于高水平的宇智波鼬?
算他倒霉、不是,是一个人对抗三个人很不公平、还很容易沦为被针对的软柿子,太危险了。
一色扬羽叹了一口气:“那就没办法了。”
宇智波止水忍不住伸手摸鼻子,却只碰上了脸上的面具。
就……有点赧然,好像讲了件一点用都没有的事情一样。
但一色扬羽又说:
“希望下下次考试在木叶举办——对,我要赶紧去问水门老师。”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样我们两个就可以组队了!”
实际上,经指导上忍争取的话,可以让鼬和那些没考上中忍的前辈们组成临时小队,不一定非得继续拖到下一届的……还有还有,凭扬羽在西北防线的所作所为,只要提出申请,说不定还能当个特别上忍……
宇智波止水想到这里,却并没有说出口,而是摸了摸一色扬羽的头。
“那就拜托你了。”
于是,一色扬羽就笑起来,神采奕奕,像是在发光。
宇智波止水被这个笑容晃到了,也跟着扬起嘴角。
——反正,鼬也一定更愿意和扬羽一起参加考试的嘛,反过来也一样。
算起来,他和鼬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扬羽碰在一起的时候更多一些,也因此……不可避免地受到了鼬的影响,觉得扬羽哪里都好。
他也的确很好。
不是因为鼬,也不是因为其他什么人,而是因为,扬羽就是扬羽:
他侧过身认真倾听,眼神专注地凝视过来,浅金的长发柔顺地滑落几缕。
纤长的手指搭在腰间的尺八上,就像剑客搭着自己的剑,姿态优雅闲适,仿佛脆弱的乐器才是他的武器。
有猫从墙根窜出,蹭上他光裸的脚踝,他微微低头,白皙的耳垂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
清亮的双眸蕴着朦胧的雾气,时不时睫羽轻颤,若有所思,令人心生摇曳。
……糟糕,糟糕。
宇智波止水一直注意着一色扬羽,以至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才刚讲了些什么玩意儿。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晕乎乎的——可他正在任务中,并没有碰酒。
嘴巴里尽是些东拉西扯、不着边际的呓语,也亏得扬羽能接的上话、没有造成尴尬的冷场。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他又忍不住忐忑起来,猜想自己会不会显得很白痴,或者看起来幼稚可笑。他虽然性格大大咧咧,总被人评价活泼过了头,但到底还是个宇智波,有着敏感细腻的另一面。
当手中的苦无收割敌人的生命,他的眼眨也不眨。
当夜晚在说不清是好是坏的梦中辗转,看不见的伤口结痂。
而现在,那些难看又难堪的痕迹脱落下来,令心口微微发痒——
忽然发现,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和一色扬羽相处。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虽然他说了很多,也做了不少。
因为、此处。
所有的“不知道”,其实都是,“不满足”。
细微的、“嗡”的一声响起,电流奔腾,路灯一盏接一盏点亮。天空一片昏暗,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也许很快会升起来,也许整晚都不会。
而又长又短的路途,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火影楼近在眼前,宇智波止水目送一色扬羽走了进去。
他在门口伫立片刻,随即,蓦地消失在原地。
过快的速度在耳边掀起呼啸的风,风停之时,他已经闯过辩识结界,出现在了根部地下基地里。
一眼望去,主干路上空无一人,但他能感觉到,不少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严密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令他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下来了;而令他心情低落的原因不止是这些密集的视线,还包括周围糟糕的环境: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根部永远都是一副阴冷暗淡的模样,十分压抑。
毕竟深埋地下的根,被深厚的泥土重重包围,暗无天日才是常态。
“伊万里,伊万里。”
简陋的房间里,志村团藏重复这个名字,脸上的皱纹看起来比以往更深。
“那家伙……果然还活着。”
宇智波止水已经把面具斜推在了脑袋侧面,露出脸来,眨了眨眼:“咦,他真的不是敌人?”
志村团藏:“……也不是朋友。”
“为什么?”
志村团藏没有立刻回答,站在他背后的油女龙马便接口道:“你都加入根部有这么久了,怎么问题还那么多。”
“根部有规定不能多问问题吗?”
油女龙马:“……”
当然没有,连暗部也没这种规定。这种细节本就是约定俗成的东西,哪里需要特意强调了?
只可惜,宇智波止水不这么认为。
“没关系。”志村团藏终于开口,“就像那家伙自己说的那样,他不过是个惯于逃避的懦夫而已。他所抛弃掉的姓氏,既不是一色也不是漩涡,而是——
“千手。”
话音落下,宇智波止水大吃一惊。
居然是千手,怎么可能是千手?
历史上,与宇智波一族携手创立木叶的千手一族,后辈们青黄不接,死得死、散的散,早已成了传说。
可现在看来,千手到底是个世家大族,还不至于就这么销声匿迹。
“既然是千手,怎么会,”宇智波止水讷讷道,“连朋友都不是?”
要知道,“千手”这个姓氏,给木叶人的印象,就是伟、光、正。自两代火影以来,千手们或杰出、或平庸,几乎毫无负面/评价,个个都是深受村民爱戴的角色。
“原因有很多。”志村团藏十指交叉,挡在下巴前,“比如傲慢,比如自私。活着的千手是豪杰,死去的千手都上了慰灵碑。剩下的无姓之辈,不过是些毫无荣誉可言的卑劣家伙罢了。”
宇智波止水挠了挠头:“团藏大人,我知道你对人的要求还蛮高的……这种评价会不会太严苛了点?”
他打从心里不希望伊万里是这种人——不然扬羽不就太可怜了吗?
“天真。”志村团藏瞪了他一眼。“以我的立场,对他做出这种评价是理所当然的事。伊万里那小子,个性散漫,不守纪律,自由过了头。年轻人总是愤世嫉俗,觉得全天下都欠了他,也不好好想想凭什么。”
宇智波止水:“……”
讲这么空泛,果然还是太严苛了吧。
说着说着,志村团藏话锋一转:“千手也好,宇智波也好,家族再辉煌,都是木叶的一份子,不可自视过高。自视过高的结果,”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就是自取灭亡。”
宇智波止水心中微动。
他收起了因听闻千手而过于兴奋的态度,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如叔如父的老人:
他是二代火影的弟子,是宇智波镜的挚友;还是火影的顾问,是不见天日的根部首领。
这样的一个人,本就该是温情有限、良心不足,狠辣又冷血的角色才对。
“……哪有那么严重嘛,”宇智波止水若无其事地装傻,“你看我,会是那种过度自信的人吗?”
志村团藏:“……”
志村团藏:“你当然不会,可你的那些同族们就不一定了。”
“哎,可不是嘛!”宇智波止水打着哈哈把话题岔过去,“我就说我天赋异禀出类拔萃卓尔不群……”
随着志村团藏哭笑不得的喝止,他表面上嬉皮笑脸,背地里却无比清醒地意识到,面前这位老当益壮根部首领……果真,雄心未泯。
手里拿着剪刀,眼里盯着蛀虫,随时打算给大树修剪枝桠。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志村团藏打发走油女龙马,站起来,拍了拍宇智波止水的肩膀:“只是,你既然已经加入了根部,就得忘记自己姓什么才行。虽然听起来不近人情,还会招人误会、中伤,但一切都是为了村子,为了木叶。必要的时候,”他拖长腔调,语气因为安静的环境显得尤为森冷:
“甚至连名,也得忘掉。”
宇智波止水点了点头:“我明白。”
这种事情他早就知道,团藏大人也反复强调过好几次。村子和一族之间的矛盾存在已久,他早做好在站在村子这一边的前提下、为一族尽力周旋的准备,并期待自己能有所作为。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志村团藏话锋一转,“比如,我希望你能利用现在的身份,接近鼬和扬羽。”
肉眼可见的,宇智波止水的表情冻住了。
“你看看你现在!”志村团藏一脸嫌弃,“真该照照镜子。”
宇智波止水的脸一下子垮下来:“可是,可是,为什么?他们还小啊!”
“战场上遇到相同年龄的小孩子,也不见你心慈手软啊。”志村团藏嗤笑,“当然,也不用做的太刻意,我没打算利用他们做坏事。我只是希望更多人能像你一样,凡事站在木叶的立场上、多考虑考虑。”
宇智波止水哂笑:“哦哦,这样啊。”
“就是这样。”志村团藏补充道,“扬羽倒是其次,他就算有所偏向,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但鼬不一样,如果他肯站在我们这一边,很多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另外,一色扬羽是火影弟子,天然和火影是一帮;宇智波鼬毕竟是宇智波富岳的长子,搞定了他,很大几率就能一同搞定宇智波一族的族长,乃至搞定整个宇智波一族。
“……这一次,”宇智波止水沉默了一会儿,郑重地说,“我是真的明白了。”
志村团藏和他对视,视线犹如鹰隼一般,冰冷直接。
良久,这位老人才点了点头。
“很好。”志村团藏面露疲惫之色,“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成为和镜一样伟大的忍者。”
为人正直、眼界宽广、勇于牺牲——然后宇智波镜就真的牺牲了,只留下一片人人称赞的美名。
而此刻的宇智波止水,在长辈的教导下,看起来和当年的镜一模一样。
“是,团藏大人。”他单膝跪下,目光直率又真挚,“我是绝对不会让您……让大家,失望的。”他顿了顿:“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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