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姿高二学期的最后一天，在方奶奶再三催促下夏染磨磨唧唧地下楼开车去学校接顾清姿回家。
自从夏父停卡后，她的专属司机都被夏家的人给挖走了，这两日每天要早起简直要了她这个懒虫的命，好在顾清姿明天就开始放暑假了，至少有两个月她不用早起。
夏染将车停在了校门口的树下，郁郁葱葱的树叶挡了大半的阳光。
车内空调风拂在小腿上还有些微凉，夏染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离顾清姿放学还有十几分钟。
她将车座放倒了些，寻了个舒服的角度，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地刷微博打发时间。
手机没刷多久便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从车旁路过。
夏染收起手机将座位调了回去，坐直身体后，视线朝前方一众学生里扫过，最后目光落在熟悉的身影上。
顾清姿微微低着头走着，额前的头发剪的随意，修饰得脸部轮廓线条更加流畅，她身旁还跟着一名女生，身材娇小，脸蛋有些圆像只包子，五官清秀，模样很乖巧，正歪着头和顾清姿说话。
两人一直走到夏染的车前，夏染按了控锁按钮，顾清姿拉开车门坐上车，门尚未关上，长得像包子的女生微微弯腰拉住了车门。
“笔记我用完就还你，暑假约个时间出来嘛~”
顾清姿点了点头，声音清冷，“开学还吧。”
女生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又看到车里的夏染，扬起一抹甜美的笑容，“阿姨好。”
“......”夏染抽了抽嘴角，“我看起来有那么老么？”
夏染瞥了一眼顾清姿。虽然那张精致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清冷模样，但眼底蕴着的丝丝笑意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小女生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夏染话里的意思，又开口夸赞道，“阿姨看起来不老，看起来就像清姿的姐姐一样。”
夏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后才勉强压下窜上来的火气，她扬起一抹看似温柔的笑，“我就是她姐姐。”瞥了一眼顾清姿，终究是没抑制住内心的不爽，“关门，热死了。”
“好的，姐姐。”顾清姿乖顺地关上了门。
小包子女生白皙的面颊上因为尴尬染上了一层绯色，站在车外眼睁睁地看着红色的宾利从面前开走，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含着水光，一眨眼就滚落了两滴泪。
“姐姐，你别生气了，她可能以为你是我妈妈。”
从上车开始夏染就一直绷着一张脸。
“没生气。”夏染不咸不淡地反驳她，不帮忙解释还好，这么帮着别人说话她只觉得心里更堵。
顾清姿无情地戳穿她，“哦，那姐姐你为什么满脸的不高兴。”
夏染抿了抿唇，她每次来接顾清姿都发现这丫头的女生缘不是一般的好，若是男生也就算了，一个个小女生长得比她纯，比她年轻，胶原蛋白都比她多。
她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没有不高兴。”又随口问道，“刚刚的那个女生是你新交的朋友。”
顾清姿挑了挑眉，凤眸中划过一抹异光，她原以为夏染在气被人叫成阿姨，原来是吃醋了么。
顾清姿淡淡道，“同学，不算朋友。”
话音未落她侧过脑袋看向夏染，见夏染脸上的不悦渐渐褪去，顾清姿扬了扬唇角，勾出浅浅的笑。
啧，猜对了呢。
顾清姿从右手边的车门格里那处夏染事先准备好的矿泉水，拧了瓶盖，瞄了一眼前面路口的红绿灯。
红灯时间很长，等夏染将车停下后，顾清姿举着矿泉水瓶递到她唇边，夏染接过瓶子喝了几口水，说道，“旅游地点我选好了，你想什么时候出发？”
“都可以。”顾清姿接过夏染递还回来的瓶子，顺着夏染喝过的那一边抿了一口。
夏染想了想提议道，“那先在家歇两天，等奶奶的夕阳红旅行团出发，我们也出发。”
她怕两个人都出门方奶奶一个人在家会无聊，索性给方奶奶也安排了个旅行团。
“好，都听姐姐的。”
手机一阵振动，夏染瞥了一眼屏幕，来电显示是“汪雪”，这个世界里夏染的亲妈，夏染抿了抿唇，选择无视这通电话。
她不接，顾清姿也没多问。
当初夏染被掉包，她的亲生母亲汪雪要负很大责任，汪雪一直想要个儿子可惜事与愿违，最终生了个女儿，夏父年纪大两人再想要二胎是一件很难的事。
夏胥肖的母亲是乳腺癌晚期，她知道生下夏胥肖后自己会面对什么，怀孕住院期间她和汪雪处成了闺蜜，也知道汪雪想要个儿子，为了让儿子过上好日子便动了心思。
亲生孩子被掉包母亲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随了她的愿，索性睁只眼闭只眼地就将秘密藏在了心里。
夏染被夏胥肖的母亲养了不到五个月就扔在了方奶奶家门口，如果不是方奶奶劳心劳力地抚养她，只怕她是要死在那年冬天了。
手机的振动断断续续，但从未停止过。
夏染忍无可忍地拿起手机，扫了屏幕一眼，来电显示却换成了夏胥肖。
电话接通后，夏染按了免提，夏胥肖的声音传入耳中。
“染染，爸病了。”
顾清姿将矿泉水放回了车门储物格，不动声色地看向窗外。
夏染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严重么？”
电话那段夏胥肖的声音略显疲惫，“你有空回家看看吧。”
夏染淡淡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猜想过当夏家发现停卡不能威胁她时下一步会怎么做。
对于夏父的生病夏染抱着怀疑的态度，如果严重这会儿应该送去医院了，但夏胥肖却让她回家。
顾清姿见电话打完，转首看着开车的夏染，“姐姐要回去么？”
“嗯，我先将你送回去。”夏染有些烦闷地撩了下头发。
顾清姿立马拒绝，“我陪姐姐一起去。”不容置喙的语气。
夏染愣了一下，犹豫了许久后“嗯”了一声答应了。
夏染将车开到下一个路口掉转了车头。
顾清姿侧着头看车窗外变换的风景，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边缘，心里隐约有一种不安感。
她急切地想成长变强大，但只怕尚未开始，一切就结束了。夏家逼得这么紧，她不清楚夏染还能坚持多久。
顾清姿抿了抿唇，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姐姐，旅游是不是要延后了。”
嫩白的手握紧了方向盘，夏染皱了皱眉回应道，“不延后。”
夏染瞥了一眼手表，已经17点了，当初她给方奶奶买的房子特地远离了夏家，开车至少要半个小时才能到夏家。
夏染寻思等处理完夏家的事，是赶不回去吃晚饭了，“你给奶奶打个电话，说我们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顾清姿应了一声，拿起手机给方奶奶拨电话。
“为什么不回来啦。”电话那段方奶奶语气很失望，她正对着一堆饺子发愁。
顾清姿瞥了一眼夏染，见夏染朝她微微摇了摇头，她抿了抿唇寻了个理由忽悠方奶奶，“我刚考完试，姐姐说带我去外面吃。”
电话那段方奶奶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们不喜欢吃我包的饺子。”
顾清姿刚想解释，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顾清姿无奈地叹了口气，“奶奶好像不高兴了。”
“......”夏染按了按眉心，“做好明后天都吃饺子的准备吧。”
夏染的车停在夏家大门前时，天尚未黑，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层层叠叠的云霞像浴了火，红艳艳地分布在天空。
夏染边解开安全带边对顾清姿说道，“你在车里等我。”
顾清姿看了一眼已经下车的夏染，跟着解开安全带，“我陪姐姐——”
夏染打断她的话道，“乖，在车里等我。”
她很怕在夏家又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伤害到顾清姿，夏染瞥了一眼车副驾驶座位，示意跟着下车的顾清姿坐回去。
见夏染态度坚决，顾清姿妥协地坐回车内。
门铃按响后没多久就被拉开，开门是夏家的老管家，见是夏染立马毕恭毕敬地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爷在二楼卧房，刚打完点滴。”
夏染淡淡地“嗯”了一声。
“舍得回来了？”尖锐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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