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时光(49)
“妈――妈――”钱艳群一把推开老宅的门, 冲着院子里洗衣裳的婆婆就奔过去,“妈,赶紧去看看吧, 桐桐跟金家的大小子谈恋爱呢。”她的声音高昂, “你说咱们家供养出个大学生,还大小混的是个人物了, 谁不好看上?就看上金家的!她卢淑琴想干什么呀?这是当咱们家大志是傻的吧……”
“住嘴!”老太太将手里的衣服顺手就甩过来, “胡乱喊叫啥呢?”怕人听不见是怎么着?“谁造的谣?你不撕了她的嘴, 还好意思跑回来说?”
“这可不是人家造谣,是小茹给杰杰打针回来从街面上过,门口围的乌泱泱的都是人,现在谁不知道呀?真的不能再真了。”钱艳群就道, “小茹是晚辈,带着孩子……能管呀?我倒是想管, 但人家认我吗?现在桐桐可了不得了, 不是当年上学时候的桐桐了, 咱们这穷亲人,没权没势的,人家那领导能看在眼里呀?”
老太太气的呀,“胡说啥呀?啥时候桐桐不搭理你了?我跟你说,你要是敢败坏我孙女的名声, 我跟你拼命!”小老太蹭的一下站起来, “你是啥玩意谁不知道呀?我孙女是啥样的人谁又不清楚。满巷子问去,都是看着桐桐长大,看我孙女有那歪的邪的没有?那孩子见了谁不是不笑不说话, 谁遇到事上门了,她不热情的接待呀?就对你不好是吧?你还是我儿媳妇, 我看见你就想啐你!你不当个人,就别怪别人不拿你当人。”
钱艳群气的呀,“我这可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了……”说着,扭身就走,“有人愿意当绿帽子王八,那是他的事……”
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脑袋一疼,头发就老太太在身后揪住了,死命的拽,“我叫你满嘴喷粪!”把钱艳群整个人拽的身子朝后躬着,这么着想不倒都不容易,更遑论是还手了。老太太一手拽着钱艳群的头发,拉的钱艳群的脸仰着,然后另一只手从后面伸出去,噼里啪啦的就朝脸上招呼。
钱艳群也不是吃素的,双手打不到,但不发妨碍嘴里叫喊呀:“……林雨柱,杜晓茹……林有强都死哪儿去了……”
这么一叫唤,桃桃就从后院上完厕所出来了,刚才只听了个含糊,急匆匆的过来了,一看奶奶揪着大伯母,她赶紧上去,拉扯老太太,“奶!你打我大伯母干啥呀!”
老太太本就年纪大了,就是靠着刚才那一股子气撑着呢,这会子亲手养大的孙女不帮着她这个亲奶奶,却去帮个什么大伯母。手上稍微一松,那边钱艳群一挣扎……到底是常年干活的壮年人,这一挣扎可了不得,撞老太太身上了……老太太直直的朝后倒去。
桃桃觉得大伯母被那么抓着,人都朝后倒躬着,就跟要下腰似得,这年轻人一个不好都要摔的,更何况大伯母这都当了奶奶的人了,她急着去扶大伯母了,谁知道大伯母的劲儿这么大,自己没倒,反倒是把老太太给带倒了。
人一倒,桃桃和站好的钱爱群都愣住了,赶紧去看老太太,却不想看到老太太脑袋后面有血渗出来……
“奶奶――”桃桃真吓坏了,赶紧奔过去了。
钱艳群也慌了,正好刚才叫了男人和儿子儿媳妇连同邻居这会子放下手里的活儿都过来了,她赶紧道,“老太太起的急了,摔倒了!我喊了你们这半天,怎么才过来?”
林有强听老宅有吵吵声,还以为自己妈跟老婆吵起来了,谁知道是自家妈摔了!
哎呦!这可不得了。
钱艳群这么说【-醋溜文学首发】了,大家都信了。年纪大了,不防备就摔一下可不是玩的。
赶紧的送医院吧!
“不能动,万一脑溢血呢。”有人就这么提议。
对!赶紧叫卫生所的大夫。
现在手机方便,谁有电话赶紧的。卫生所的大夫也是本村的人,别管是谁家,遇上这种事哪里敢耽搁,骑上摩托就跑,到了地方差点没给气死,“这要是失血过多了,我再迟两分钟,只这失血都能死人的。”
他一边处理,一边赶紧叫往卫生所送,这才说围在边上的儿孙,“你们把话说不明白是不是?这摔了就是摔了,是不是因为病的先兆摔了的,看不出来呀!这是要人命知道不?”
人家给人救过来了,想起这是谁家了。不见林雨桐,人家自然要表功劳的呀,人情得叫林雨桐记得的。因此电话打到林有志的手机上,声音老大了,“……也都是没谱的,话都说不清楚,差点要了老太太的命。”
这边正尴尬,话不知道从何说起呢,这一个电话把所有的尴尬都给打破了。
赶紧的,先上卫生所。
四爷开着破面包车,拉了一车人过去。
林雨桐下了车就奔过去,卫生所就这条件。前面是卫生所,后面事人家大夫的家。一进门,走廊里站的都是人。左右两边两间房,一间是诊室,一边是处置室。林雨桐直奔处置室,看见老太太躺在卫生所的床上,头上缠着绷带,挂着吊针。
她拉了老太太的手顺便号脉,然后微微皱眉,这可不是只有外伤,头上的撞击猛的很才能造成的。这要是人突然晕了,然后毫无知觉之下摔狠了,是可能造成这种伤的。但如果人是清醒的,在摔倒的时候本能的就会自救,摔也摔不成这个样子,除非是外力所为。
但显然,老太太除了摔了,没别的病。谁平地摔能摔成这样?顿时她就动了怒了,也不管林有志和卢淑琴怎么查看老太太,直接甩了帘子就出去,外面有帮人送人的邻居,也有林家大房和林雨桃,她的视线从林家大房和林雨桃身上刮过去,“是你们说?还是我报警?老太太这样,可不是自己摔的!”
林雨桃一下子就慌了,朝后缩了缩。
钱艳群顿时不乐意了,“你这……你这不能当领导了,就给人随便扣帽子呀!你又没在眼跟前,人家大夫都没说啥……你瞅一眼就知道不是自己摔的?”
“不说是吧?”林雨桐直接摸手机,“那就直接报警吧。我带老太太上县城检查去,等脑CT这些都拍出来,谁也别想跑。”
见林雨桐真拿手机了,林雨桃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别打电话,不是有意的!”她躲着钱艳群的视线,“……就是奶奶打大伯母,大伯母一挣,把奶奶撞倒了……真不是有意推的!”“胡说啥呢?”钱艳群死活不认,指着林雨桃,“老太太拉着我揍,我可一直没还手。是你过来了,你拉扯老太太,老太太才倒了的。老太太打我,我可没还手!我要想还手,我这年轻力壮的,老太太能拉着我打?不过是老太太年纪大了,她气不顺,我叫她出出气怎么了……”她说着,一副坦荡的样子摊开手掌跟周围的学当时的情况,“……我人是后仰着的,我能把老太太怎么着?桃桃过去之前,我这不是由着老太太打一直就没动吗?我要真诚心的跟老太太打,那我往地上一躺,一脚就踹老太太身上了,但我干了吗?我没有呀!是桃桃……这孩子不知道轻重,拉架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老太太就给倒了……”
林雨桃简直不敢相信听见的,“你胡说!”以前大伯母对自己可好了,啥话都跟自己说,啥好吃的都想着自己,怎么到了这会子了,开始胡说八道了。
林有强就接茬了,“你怎么说话呢?有晚辈这么说长辈的吗?”
林雨桃一把推开林有强,去拉扯钱艳群,“你把话清楚,我当时是扶着你的,我怎么撞老太太了……”
“谁要你扶了?”钱艳群冷笑一声,“老太太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都不顾着,能顾着我这么个大伯娘?没良心的东西就是没良心的东西,对谁都一样。”说着还跟林雨桐道,“桐桐,你可别当桃桃是啥好人,知道人家背后讲究你那些话是谁说出去的不?就是林雨桃!她跟人家说你谈个对象神神秘秘的,一看就是见不得人……这话可不是跟我一个人说的,咱们巷子里好些人她都说了。不过是人家厚道,不掺和咱家的事罢了。有心眼好的,人家搁在心里不对外说,有那心眼不好的,可不就告诉这个告诉那个……人家嘀咕你这个事,都是她在背后干的!”说着拉着林雨桃,“你自己说,是不是你干的?你就是见不得人家好!自己蠢的跟猪似得,心眼还就跟针鼻一般大……”
林雨桐:“……”还有这么一茬事呢。
她这边还没有说话,里面老太太半迷糊的睁开眼睛,林有志都不知道该顾着里面还是顾着外面,老太太一下子坐起来,一把扯了输液的针,然后下床推开林有志和卢淑琴,踉踉跄跄的就往出走,出去一手扶着墙,一手拉着林雨桃,“我养你干啥……我养你干啥的!当初你妈死了我直接溺了你大家都轻省。一家子供养出个大学生容易吗?你妹子走到现在容易吗?你胡说八道……你不干人事……那你活着干啥?死吧!死去吧!死了我给你赔命!”
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用了浑身的劲儿狠命的推林雨桃,然后眼睛一闭,又朝后倒,这回嘴唇都哆嗦了,气的狠了!林雨桐一把给扶住了,四爷帮着一把抱起来朝里面去,两人帮着给摁穴位,卫生所的大夫赶紧给输液。
这一出出一出的,林雨桐担心的看林有志,见他整个人表情都是木的,赶紧说卢淑琴,“妈,你带我爸去外面,没事!”
对林有志来说,这一边是妈,一边是亲闺女。又刚从一边是亲媳妇,一边是亲闺女的两难局里出来,这紧跟着又掉另一个坑里去了。
这真是没一颗强大的心脏,真得英年早逝的。
卢淑琴拉着林有志往出走,“才还说我呢,这会子你也得往宽里想。这不是万幸没事吗?”
老太太刚开始有点中风的征兆被林雨桐给按回来了,失血加外伤,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林雨桐的意思是去县医院。
老太太死活不愿意,回家住,回头在家里挂针也是一样的。
卢淑琴主动跟林有志说了,“那就暂时住咱们那边,要不然也没人照顾呀。”
但老太太没答应,老头儿赶来的时候也说不用,“我给有宝打电话了,她一会子就过来。这几天在家住着照看你妈。”
有宝是林小姑,一个电话两口子跑来了。
事就是那么个事,老太太摔了,谁也没时间过分关注桐桐谈对象的事。就算是心里嘀咕,但是哪头重哪头轻还是分的清楚的。
林小姑气的够呛,说老太太,“您也是,钱艳群说话不好听,您别搭理。我那大嫂是啥样的人您是第一天才知道的?哼!再说了,孩子搞对象这事人家有亲爹亲妈管,谁多说什么,那都是多管闲事。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乱插手,怎么哪哪都有她?还有桃桃,咋还不吸取教训呢?就在家里养大小姐,你看你给惯得!不打工,上不了学,出门还怕被骗,那就老实种地去呗。人家那能干的姑娘,在农村帮人打工一年也能把自己养活了,怎么就她不成呢?我们隔壁那姑娘,人家那姑娘还是半傻呢,可结果呢?自己喂猪喂养打草,顺便还捡庄稼……你知道光是去年一冬,人家去花生地里掏田鼠洞刨出来多少花生不?四千多斤!换了不是钱呀?自己榨油吃,不也省的买了吗?就是再农闲,人家也能找活干。到处找柴火,留够自己烧的,人家就拉到纤维板厂卖了。那么大老远的拉镇上,一天就算只一车,人家能换十来块钱,这钱不够她自己吃喝吗?不说吃好,吃饱的是能的呀。这人活到世上,不外乎有智的靠智,无智的靠力。她两头不靠,以后咋办呀?谁家娶个祖宗回去供着?”要不是老想着靠谁,能说个协警就当宝贝,这么轻易的被人给骗了。
要不是闲着没事,能生出这些事端吗?无事生非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你看那忙着的人,有几个闲的蛋疼的整这些个事?
老太太眼泪长流,“桃桃以前是笨,是蠢,但没这么坏。肯定是你大姐……跟你大姐接触了几天功夫,把孩子彻底的带坏了。”
那我大姐的坏是谁给带的?
林小姑还要怼的,看看老太太着实是可怜,到底是把话给咽下去了,“行了!不说了!以后呀,您就只当是没有大儿子,就只剩下我跟我二哥俩孩子了,我俩每月都给你们生活费,现在桐桐还给。这孩子也有心了,连洗衣机都给你买了,要不是你非拦着,连空调都给您装上了。您呢,身体好好的,别要人伺候,欢蹦乱跳的,这就是给我们帮忙了。以后你们该吃吃该喝喝,没事了跟老太太在巷子里打打牌,一毛两毛玩去呗。有啥重活,给我二哥打个电话,他立马能到。琐碎的活,也别劳动我嫂子,你给我打电话,我每周来一次。孩子周末在家,不用我按时做饭的时候我过来,要拆洗的我定期来给你洗。至于桃桃……你别管,看我二哥咋收拾……咋收拾你都别心疼……”
可没等人收拾呢,突然发现桃桃不见了。
这次衣服啥的都拿了,什么时候走的时候没人知道。
刚开桃桃没敢回老宅,都以为在棉棉那边或者是大房那边,谁知道连着好几天都不见人。老太太头上的伤都拆线了,林雨桐过来给送药膳鸡的时候,想找林雨桃的。这回不叫她怕了,她下回还敢。
结果一去那屋子,打眼一扫就知道带走的东西还不少。
这一问才知道,这么几天都没回来。
林小姑急着到林有强那边去问,那边说一直没见,去问棉棉,棉棉吓的怕怕的,“有了上回的事,我谁都不敢招徕。”
问的多了,巷子里就有人说,“那天早上我起的早浇地去,好像瞧见桃桃带着包,在巷子口上了去省城的车。”
直达省城的车凌晨四点五十准点从巷子口路过。有时候大家不愿意倒车的话,就这个点上车,到省城的时候也才刚天亮。
林雨桐就问老太太,“您知道她身上有多少钱?”
老太太气道,“我怕她跑,平时都不咋放她出门,也怕她有钱了就往出折腾,钱看的可紧了。最多也就是十几二十块钱的样儿……”
那这能到哪里去?
无钱寸步难行呀!
想到她奔着省城去的……林雨桐心道坏了,她赶紧给桥桥打电话,“林雨桃有没有找你?”
说起这个桥桥能气死,“找了!那天刚好是周末,我在外面带课呢。她也没我的手机号码,肯定联系不上我。结果人家到男生宿舍楼挨个的找宿管,叫人家宿管阿姨在喇叭上通知呢,说是林雨桥家里出事了,联系不上人,认识他的人请到楼下一趟。好家伙,我们班的男生,还有我认识的社团的同学,老乡会的同学……几栋楼都被惊动了。她跟人家借钱,说是一二十可以,一两百也行,家里的人在医院,赶着手术呢。那人家能不借吗?幸亏都是穷光蛋,刚好快到月底了,生活费花的差不多了,我下铺的同学借的多,借了一百八给她。其他的一二十,三四十,七八十的都有,反正加起来两千七百二……我这一学期代课攒的,大部分填了这个窟窿了。”还没法跟家里说。
他一直很少问林雨桃的事,以为又叫她出来打工了。
“遇上这事怎么不说呀?”
林雨桥也委屈呀,“想说来着,结果打回去,才知道奶奶受伤了,我没想给咱爸添乱。反正跟同学都说了,我说我姐人家大小是个领导,也不缺钱。但凡打着我姐旗号借钱的,谁都别认,那一准就是骗子,打电话直接报警得了。”
但是也够桥桥在学校丢人的了。
林小姑都脸红,“你看这事闹的。”
老太太咬牙,“愿意跑就跑!谁也别管。”
可不谁也管不了吗?之前不放心出去,现在出去了都能骗人家的钱花了,那有啥担心的?
林有志是再也不提了,给桥桥重新打了三千块钱,把这个窟窿给补上了就完了。
麻烦事过去了,四爷很自然的成了进出林家的常客了。
这个林有志的感觉最明显,因为很多活已经不用他了。尤其是高处的活,有个大小伙子伸把手直接就给干了。
门口的豆角架子,院子里的葫芦架丝瓜架,压根没用他上手。
但是呢,家里晚上这一顿一般会多个人过来吃饭。有人帮着干活,他觉得还算有眼色。能过来吃饭,那卢淑琴可高兴了。她发现她跟这个孩子相处的时间比他们亲母子相处的时间要长。
现在天热了,天黑的迟了,但是上下班的时间这是固定不变的。如果不加班,这孩子一般也就六点到家了。六点暑气也才下去,太阳还可高呢。人家孩子直接过来在水龙头上把脸和头一洗,穿个背心就干活了。把家里的菜地浇一遍水,然后在这边吃饭。
因着家里有正常上下班的人,因此吃饭的时间都是根据上班的时间调整的。院子的石桌当饭桌,边上的盆里点的不知道什么草,一点起来,院子里基本是没蚊子的。吹着小凉风,清清静静的吃顿饭。
吃完饭了,大小伙子是不上厨房的。人家还是内秀的孩子,帮着画稿子呢。这做包做编制一类的东西,都是定制的,这样式翻新和花色翻新这是个难题,可人家孩子来了,拿个笔在纸上三两下的就是一张图纸。对于美还是很有鉴赏能力的卢淑琴喜欢的什么似得,“这东西我得压箱底,不是着实给的起价钱的客户,我都不拿这东西出来。”
每天画上那么两三张,然后讨论讨论配色。那边林大志把厨房收拾出来了,连第二天定出来的猪蹄都在锅里咕嘟上了,天也擦黑了,从地里回来的人也都回来了。男人们出来聊天,金家和林家门口成了首选。至少这里蚊子少。金保国那边有收货时候用的大灯,直接拉上,林有志之前在门口还摆摊着,肯定也有照明工具呀。两家的大灯一开,人就聚过来了。打打小牌,赌注就是烟,一根两根那种论输赢,连个赌博都算不上。不打牌的在这边吃点喝点,林有志用卤汤子卤点当季的鲜菜,菜园子里什么菜下来弄点什么菜,再搭上凉拌的黄瓜木耳,弄一盘子油炸花生米,就能围一圈人。今儿这个过来带来一瓶两三块的特曲酒,明儿另一个来带一瓶二锅头。或是谁家自酿的粮食酒,灌一瓶子就来了。这么多人,你一杯我一杯的也喝不多,就是在一块闲着吹牛打屁嘛。
当然了,也相互聊聊这赚钱的门路。
林雨桐进进出出的忙活,一会子添菜,一会子又倒水的,就有人问今年这药材的事。
“已经联系好了,咱们下周开始,统一采摘,统一处理,然后直接发货。货一到,钱就到账。这个不用怕被骗,一是人家企业大,咱们这点实在是算不上多。二是叫部里帮着搭桥联系上的,他们不会为了这点东西跟咱们违约。”
大家想的是,能卖出去别烂在地里就不错了,谁知道真的特别顺利,按照要求标准收割。要根的就得连根起,除了这点麻烦之外,也还好。然后就是炮制,有一批好炮制的,炮制好当时就给拉走了。有一批难炮制的,哪怕只做前期最基本的炮制,也得等一段时间。
紧跟着第一批的钱就打过来了,不仅如今,人家那边厂子专门派了人过来了。
药材好不好,这炮制的过程也很重要。林雨桐为什么要简直炮制了再卖,为的就是这个。
对方也很意外,以为是个人情单子,谁知道人家这边很讲究,尤其是看了这个炮制半成品,还没发货的药材之后,人家过来谈的就是能不能加价之后,由这边炮制成成品之后再提供给他们。这个是可以的。
镇上完全可以办一个集体性质的企业,药材加工厂。但对方只能作为自家供货商的其中一方,有了这个前提,我也可以跟其他药品加工企业合作的嘛。
可以说,这条路在各家拿到钱之后,就算是彻底的走通了。
价钱在预估的基础上还能多百分之十。可以说,一亩地的比苹果可赚钱多了。
药材这一茬都完了,可苹果才陆陆续续的到了采青果的时候。这边收入装到包里了,又种下一茬药材,这有些药材就是秋里种,来年春上收的。这无形中,算是多种了一季的庄稼。
这可太划算了。果树的话,你再能,能叫它结二茬的果子吗?
这么着一来,林家门口更热闹了。问这药材的种子,问要是把青果卖了,把树给锯了,再种秋里这茬药材能不能跟得上。
金保国现在也不干代办的活儿,他那边的厂子还不错,把客商都给以前代购点。但跟客商的联系还在的,他就说今年的行情,“估计还是不行。青果是早不早晚不晚的,口感又不好。紧挨着咱们的县,人家那边这几年开始什么各种的桃子,杏子,李子,还有一种早熟的梨……你算算,人家从早春大棚里的草莓,到接下来的桃李杏,再后早熟梨,晚熟的梨……基本包圆了,哪个点上人家都有货。现在人的口味都叼了,你这东西摆在那儿能跟人红彤彤的水蜜桃比吗?”
林雨桐就道,“关键是西瓜下来了。现在是大棚西瓜越来越多,这啥货到了市场上,不抢占市场呀?以前是货品单一,现在是越来越多,大家的选择多,你这摆出去,咱自己都不吃,人家能买呀?”
那倒是,今年其他几个乡镇也有种西瓜的,如今西瓜也不好卖,城里的西瓜价钱低的很。
林雨桐就说,“我给桥桥打电话,问说在省城一斤西瓜多少钱,他跟我说一毛七八,反正买上半拉子西瓜,也就一块钱上下。”
大夏天的,人家选西瓜吃去了,干啥吃你的青苹果。
一听这行情,能不恼火吗?这才几年呀,苹果的行市成了这个样子了。
虽然知道说今年的苹果难卖出去,但谁也不忍心把已经快养成的果子给毁了呀,还得等,等到最后看看。
结果今年偶尔来那么几个客商,挑三拣四的不说,价钱着实是给不上。
当真就八成了进了果汁厂了。
今年这情况,林雨桐那个在镇上名存实亡的办公室终于派上用场了,有人来汇报工作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就是一个意思,嫁接得给穗子,种药材得给苗子。要是抓紧,是不是能赶上再种一年药材。
各家的日子过的呀,可别提了。没收入,紧巴巴的。最近林有志就为难的很,都知道他每天有收入,因此上门借钱的是真不少,只要人来了,多少多少都得往出借。
卢淑琴在吃饭的时候就说呢,“最近家里赚的,转手就借出去了。咱知道没钱的日子是啥日子,如今能借的也都借了。可桐桐啊,啥事你得踩稳了你再办呀!这都跟着你把树给锯了,回头再要不行,可叫这么多人的日子怎么过呢?”
四爷也提醒桐桐,“不行就往上面跑跑,在别的地方解决点问题。至少别叫有孩子辍学了,谁家要是有病人也不能因为这个耽搁了。”
对!这个得跑,得跑一部分扶贫基金,暂时过渡一下。
正吃着饭呢,就又有客人来了,找林有志,但也不避讳林雨桐和四爷,说他的目的,“找点钱,咱借的,利息高点也行。”
借多少呀?
两千?!要不一千也行。
“这种带‘腿子’的钱,咱们也不敢借的多了。”
林雨桐就明白啥意思了,有些人跟林有志的关系不到位,没好到说随时能借钱的份上。意思就是贷款,跟私人贷款。这种在农村跟普遍,很多人靠着这个挣钱,还有人专门做这个掮客的。
这种东西当然是禁止的,但是禁止也不等于违法。高出银行利率四倍那不受法律保护是真的,所以,它说不上是触犯法律的犯罪,也不能说完全合法。
林有志手里被借的真不多了,关键是淑琴想着给桐桐在省城买房子的,肯定是自家的事要紧了。他也不能拒绝人家,只给人家指了一条路,“你找老杜去!他手里过的钱多,你这一两千能撑到明年不?要是撑不到,你还得到处找,那倒不如找老杜去。三五千块钱在老杜那应该可以,要是不行,你再来,多多少少的,我想办法给你弄点。”
把人给打发了。
林雨桐却好奇,“老杜是谁呀?”
四爷知道,将手里用牙签剔掉西瓜子的西瓜递过去,“信用社的信贷员。”
信贷员有这么大的权限吗?
四爷半提醒林有志,“您要存钱,这个老杜就不行。可千万记着,往银行去。邮政储蓄也行,在镇上也不用跑。”
林雨桐就明白了,赶紧问林有志,“您没存给老杜吧?”
“老杜来了好几次,我就象征性的存了一千,回头就取出来,就说要买房。”林有志一时半会还没明白,“咋的了?人家单位还能倒闭了?”
这不干人家单位的事,四爷就道,“他手里那么些钱,谁给他的权利?不过是放心他,叫他存钱的人把钱放在他的手里,他拿这个钱私人房贷的。就这几年咱们这一片经济这个架势,钱收不回来怎么办?他在违规操作,谁存了,谁贷了,都只过他的手。到时候一摊烂账!”
哎呦!妈呀!
林有志赶紧说四爷,“赶紧的,找你爸去!老杜之前可找你爸好几回,你爸那人义气……”
哎哟!怎么把金保国给忘了。
结果一问,金保国把七万都给叫老杜帮着存了。
一说金保国还不信能出事:“老杜那人一辈子都在信贷口,不能这么干!当初咱们建厂,是人家帮忙把钱贷下来的,咱不能转脸不认人呀。”
行!四爷也不跟他掰扯,就告诉他,“林家可都给桐桐买房了,首付都已经准备好了。那怎么着呀?我入赘呗!”
那不行!
金保国盘算了一笔账,还真不把这七万取出来不行。结果找老杜,好家伙,现在都是往出借钱的,存钱的人本来就少。这钱都放出去了,现在怎么收呀。
反正就是没有。
金保国这才急了,“老杜啊,我那边的情况你知道,我不能叫老林跟淑琴给孩子准备婚房吧。再说了,两孩子年纪都不小了,老林和淑琴不提,但这婚嫁,彩礼啥的不能少的。人家农村小姑娘,彩礼都在一两万呢。你说人家把闺女供到现在这份上,我拿一两万上门合适吗?所以,兄弟,以后厂里的钱一入账,都叫你存着都行。但这一回,帮老兄弟个忙,行不?别叫我把到手的儿媳妇给整飞了呀。”
可能是多方顾忌,怕取不出来人家那儿子上手,更有个准儿媳妇还是个领导,他估计是怕玩脱了,第二天不知道怎么捣鼓的,把钱又给送回来了。
但紧跟着,两家都已经商量着买房,商量着彩礼的事却也传了出去。
既然传出去了,金保国觉得能提,这现有七万,再添一万,凑个吉利的数字也好听。
那这可就八万了!
杨碗花不干了,这是把金家掏空里补贴林家,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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