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坠金枝

    李映柔这才感觉舒坦一些,腰虽不疼了,但弊端又显现出来——

    晏棠将她箍的密不透风,空气变得愈发沉闷,两人身上的香味交缠缭绕,饶是好闻,依然让她倍感窒息。

    七分醉意弥散而来,她半阖眼眸,忽感困倦,身子止不住后仰,头紧靠在石壁上。

    晏棠也好不到哪里去,保持着这个姿势,慢慢有些心猿意马。

    女人娇美的容颜距他只有两三寸距离,如玉生香,无声引诱着他,乱花一般迷了眼睛。

    他反复克制,却如前世一般坠入魔障。封禁多时的欲.望猛然苏醒,他微微低头,难以自持地吮向她粉白的耳尖。

    灼热的气息轻拂颈间,带着温热柔软的触感,酒意上头的李映柔反应有些僵硬,木讷地侧头看他。

    如醉如梦间,他噙住她饱满的唇,浅尝则止。

    当女人身躯酥软时,他这才登堂入室,在那方小天地中与她纠缠不清,大肆掠夺着她的味道。

    袁刚他们说些什么,李映柔已经听不清了,柔荑撑在晏棠胸口,嫣红指尖轻颤,渐渐攥紧他的衣襟。

    朦胧时,她被抵在石壁上,过往和现实相互交叠,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身处何方。男人一路将火烧到她凝脂般的脖颈,落在她的颈窝,惹得她小猫似的呜咽一声。

    就是这声娇.吟,晏棠将她吮的更深,堵住她魅惑人心的声音。

    这声音似妖孽设下迷障,让他寻不到方向。

    缠绵悱恻掏空了两人的身体,李映柔心尖跟着颤起来,在晏棠的手缓慢游走时,如大梦初醒,这才意识到危险。

    她眼眸微微睁大,想要推开身前人,殊不知他却骤然停下入侵,慢慢离开她的唇。

    昏暗之下,晏棠沉沉喘气,在她耳边用气声呢喃,似有些许埋怨:“你喝酒了,为什么?”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若不是晏棠拿账本勾她,她能喝闷酒?

    李映柔眸光变得寒朔,瞪向他时化为一柄小刀子,带着愤恨不敢和嗔怨。

    就在此时,一声怒吼从洞口处传来,吓得她浑身一凛。

    “李韶那臭小子,真是翻脸不认人!”福王怒叱道:“我这个当哥哥的以前多疼他,没想到他是个白眼狼!”

    “哎呦!”袁刚赶紧捂住他的嘴,低声劝诫:“王爷欸,这是天子脚下,您喝多了,切莫再胡言乱语,臣这就扶王爷回去歇着。”

    “你松开我!我没喝多,我就是要骂这个……”

    叫嚣声戛然而止,袁刚一巴掌把福王打昏,吭吭哧哧背在身上。

    趿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晏棠将李映柔紧紧抱住,二人屏气凝神,心头有些忐忑。

    好在福王太重,袁刚累的无暇顾忌四周,从他们身边缓慢走过,不多时就消失在尽头。

    周遭安静下来,晏棠这才松开李映柔,率先走出山洞窥察,见四面无人,折回将她牵出来。

    墨色苍穹弦月孤悬,皎白月色一缕缕绽开。二人站在假山外,附近回廊下挂着绛纱灯笼,暖红灯影随风摇晃,将两人的面容映照地愈发清晰。

    目光绞缠许久,李映柔遽然变脸,咬住丹唇,正要抬手掌掴,晏棠却不慌不忙地从衣襟掏出一张叠好的薄纸递给她,“殿下请过目。”

    李映柔动作一僵,意味深长的睃他一眼,接过来打开。

    只见上头写满一排人名,约莫十数位,其下还追加着银钱的数量。

    昏昏沉沉的脑子登时变得清明,她揉揉酸涩的眼睛,很快找到了排在第六位的苏青——

    白银三千两,字迹上还卡着侯府大印。

    账本是真的。

    晏棠曼声道:“殿下要的臣带来了,还要打吗?”

    李映柔眉尖微蹙,手中轻薄的纸张沉坠如有千金。半晌后,她将纸张叠好,收进袖阑,音色带着熏熏酒意:“不打了,我们两清。”

    两清……

    晏棠默念一遍,心里说不出的涩然,叹道:“殿下喝多了,臣送殿下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能走。”

    李映柔执拗着不肯他相送,一路踉踉跄跄,几次险些磕倒,还好她身子柔韧,又稳住了。晏棠不放心,悄悄尾随在后送她回宫。

    半路上,李映柔意外碰到了苏恪,二人短暂交谈一会,苏恪就将她送回了所住的晖阳宫。这一幕撞进晏棠的眼底,他隐在宫外暗处,正迟疑要不要进去时,苏恪已经跨出了宫门,一路朝东边走去。

    是宫宴方向。

    晏棠这才安心,紧跟着苏恪后脚徐徐而去。

    冗长宫道,青石板路光洁寒凉,回荡着他的脚步声。女人的余味仿佛还在,他轻抚薄唇,心头眷恋浮生。

    人就是这么奇怪,往往失去一次才会愈发珍惜,甚至想为她铸造金笼,让她当一只漂亮的金丝雀,无忧无虑。

    如今这一吻,她那娇软的唇都像是抹了蜜——

    竟是甜的。

    **

    宫宴之上,李韶应付完大臣后,这才察觉到李映柔不见了。他坐如针毡,只得提前离席,火急火燎寻到晖阳宫时,她已经睡下了。

    东侧偏殿摆着一张紫檀雕花拔步床,角落燃着一盏暖黄的绢灯。李韶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挑开藕色窗幔,坐在床沿边。

    “对不起,朕今日没顾得上你。”他内疚叹气,轻抚她的额头,眼瞳中醉意弥散,然而并未失焦,温柔端详着床上的女人。

    她睡的酣然,朱唇粉面,乌发如瀑,怎么看都深得他心。

    甚美。

    初秋的夜里已有凉沁之意,李韶为她掖好被角,借着酒意,缓而慢俯下身,正想轻吻她的额头,眼神却落在她细嫩白皙的脖颈上,只见一枚红色圆痕烙在上面,极浅极淡……

    却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李韶怔愣,原本微醺的神志变得清明起来。不多时,他坐直身,忿忿攥紧了曳撒下摆。

    呼吸愈发沉坠,他行至正殿叫来竹筠,闷声问:“今晚长公主跟谁在一起?”

    竹筠直言:“陛下,奴婢今晚并未跟随,只知道是苏主事将殿下送回来的。”

    “苏恪……”

    李韶轻声呢喃,灯影下,温润的轮廓越来越戾。

    **

    这一晚李映柔睡的很不好,梦里她跟晏棠赤白的纠缠在一起,她的娇.吟和他压抑的喘.息声糅杂在一起,让人羞愤不已。

    翌日醒来时,她有些宿醉,只能临时取消行程,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校场之上,秋猎拉开序幕,率先举办的是骑射大赛。

    比试就地取材,折断树枝插在地上,其间削皮露白。参赛官员驰马射之,绕过障碍捡起断枝,随后会有内置鸟雀的葫芦飞起,射多者为胜,全程只能开两弓。

    锦衣卫擂鼓后,天子骑上御马,率先开弓。

    明媚秋阳下,李韶身着盘绣四龙的明黄曳撒,手中开元弓大张,百步穿杨,捡起断枝后三箭齐发,空中三只飞葫芦应声坠地。

    “好!”

    大臣们山呼喝彩,李韶收弓入韬,意气风发道:“开始!”

    随着天子一声令下,大臣按照品阶排列,逐一完成骑射。

    半个时辰后,锦衣卫指挥使袁刚翻身上马。晏棠在天子旁边挺拔站着,静默等待好戏开场。

    擂鼓过后,袁刚双腿猛夹马肚,弓弦一拉,箭矢擦着树枝而过,并未射断。谁知在一片唏嘘声中,负责报靶的镇抚使张寂竟然当众将树枝折断,高举道:“射中!”

    张寂将树枝扔在地上,来了一场指鹿为马。

    周遭静了须臾,继而恢复了聒噪。在场的官员见天子没什么反应,也都假装事不关己,集体变瞎,没有一个人愿意得罪这位锦衣卫堂上官。

    毕竟袁刚深的天子宠信。

    袁刚见状,镇定自若地完成接下来的骑射,下马后离开校场,面上虽然不显,但张扬的步伐出卖了他丑陋的内心,这明显是认为百官都惧怕他的权威。

    如此甚好。

    一切都按照预先的设想,没有丝毫纰漏。晏棠微挑眉梢,眼神乜向李韶,只见天子坐在紫檀交椅上,明黄曳撒顺着腿部弧度垂下,气度雍容,唇边蕴着温煦笑意。

    只是那笑不达心底,虚浮飘渺,仔细揣摩又带着几分阴鸷。

    他深知李韶柔里藏刀的脾性,平心而论,天子的权衡之术拿捏得当,肃杀朝廷也是迟早之事。只不过天子信任他,而他为了李映柔,在背后阻拦天子的大计,集权这事便缓而慢的推迟了好多年。

    今天袁刚这一番折腾,就是作死,如此一来,倒是要让天子春风得意一番了。

    毕竟袁刚早就是李韶的眼中钉了。

    微风拂过,碧空之上云影飘移,大剌剌的阳光刺地人睁不开眼。正午时分,比赛结束,李韶封赏完毕,大臣们便四下散开,回营帐休息去了。

    晏棠有些不放心李映柔,提前离开,去行宫打探她的消息。

    校场上所剩的官员不多,李韶在他们身上寻睃一圈儿,意兴盎然道:“闲来无事,谁陪朕过两招?”

    官员们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敢出这个头。

    这正合他意,李韶微勾唇角,抬下巴示意:“苏主事,你第一年参加秋猎,就你吧。素闻苏家出过两员大将军,让朕看看将门之后的素养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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