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许久，娴谙只能花了一段时间把所有制碱和制酸的工艺详细地写了出来，再配上简单的图样，订成了一本小册子。
然后去找了五格。
“哥，你现在忙不忙啊？”娴谙在自己院里的小厨房做了份云腿烧麦给五格送过去。
“刚从演武场回来，已经没什么事了。”五格之前出了一身汗，洗完澡换完衣服，正是饿的时候，往桌边一坐，拿起烧麦边吃边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可能要浪费你些时间。”娴谙把册子给五格:“我最近挺喜欢那些洋文的书，在上面看了几个有意思的方子，就想找人来试试，但我身边都是女眷，不是很方便做这些活计，就想问问你有没有知道的作坊能做这个的。”
五格拿过册子一看，嘴角抽了抽:“你这是要……炼丹啊？”
“怎么可能！”娴谙有些心虚地别开眼:“好吧，我也不清楚这是做什么的，但我就想试试呗，等做出成品再看好了，你可别跟额娘说啊，她不让我看那些杂书的。”
“行，我去找人来试试，看着也不是什么复杂的，就找琉璃坊的匠人应该能成。”五格道。
他倒是没想那么多，看这方子还以为是娴谙要研制什么新式的胭脂水粉呢。
五格跟娴谙不一样，他想出门跟觉罗氏打声招呼就可以了，也不用带一群人，他们家这一代的男孩子多，养得就相对比较糙，而且五格如今也大了，觉罗氏最多也就过问下他房里的事，外面是一点不管的。
解决完这事，娴谙看五格似乎有心事，接着打听道:“哥，如今朝上还在争噶尔丹的事？”
五格郁闷地点了点头，他本来是该今年去考武举的，可费扬古说他功底不够，非要再压他一年，可是今年正好就要打仗，他不是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吗？
“你也知道，咱们家的爵位日后是归大哥的，我……我得自己上进。”五格轻声抱怨道，不是很能理解费扬古的行为。
这种话，他也只能私底下跟娴谙说说了，额娘那边不能让她操心，对阿玛又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娴谙却觉得费扬古简直太对了，不愧是靠军功发家的老将，这一眼就看出这仗不能让五格随便上。
最近各地遭灾，粮食减产，国库不丰，噶尔丹又是主动进犯，来势不小，虽然清军更强，但这打仗就没有不要人命去填的，像五格这种年轻人，急着立功，又没什么经验，很容易就被那些老狐狸带进沟里去。
何况娴谙隐约记得有个叫做“三征噶尔丹”的历史名词，很明显这场仗一时半会儿打不完，而且一开始就不会很顺利。
“哥，这事你可别急，咱们家里这情况总会有机会的，这仗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完，你明年再上也一样。”娴谙安慰道:“阿玛在朝里，肯定知道得比咱们多，今年的粮草……咱们都知道，实在是太险了。”
“富贵险中求，这是打仗，哪有不险的地方？”五格却不认同。
娴谙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之，你别着急，这回二哥三哥他们都没说要去，可见阿玛是一视同仁的。”
五格看了她一眼:“可是……你明年就要嫁人了，我却还没有个顶戴……”
妹夫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可娴谙要嫁的是皇阿哥。
他要是能有个御前侍卫的缺，哪怕是三等，也能稍微照看着点，但他若是个白身，日后妹妹有什么事，他一道紫禁城的门都进不去！
娴谙哑然，半晌才道:“你在想什么呢？我这婚是圣上点的，谁还敢说三道四不成？再有，你有了顶戴又如何？对面可是圣上的亲儿子，你说出了事，那位是削你还是削他？”
五格不提还好，这一提就让她猛然想起，到雍正朝的时候，可没听说过有哪个比较出名的乌拉那拉氏外戚，风头全让年家和佟家抢了！虽然这两人后来也没什么好下场……
“哥，我知道你有本事，但你才多大年纪？用得着这么急吗？”娴谙对他翻了个白眼:“额娘还在给三哥相看媳妇呢，你起码得轮到后年，都说成家立业，你那时候再急，我就不拦你了。”
五格语塞，赌气道:“行吧，是我胡乱操心了。”
娴谙笑了:“我信□□后定然会有一番成就，哥哥也信我能在紫禁城里站住脚可好？阿玛叫我高嫁，是为了让我们能相互扶持，而不是互相扯后腿的。”
娴谙当然想要自己娘家显赫了，但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康熙爷还有几十年的皇位要做，就算要跳出来，也得等后期太子他们撕得差不多了才行，她一定会把握好这个时机，而不是像历史上那样，让佟家和年家的人占了先手！
“……我信妹妹。”五格神色复杂地回答道。
“我就知道哥哥能想明白的。”娴谙站起来:“那本册子上的东西拜托哥哥了，我还要练字，就先回去啦。”
五格却叫住她:“对了，你最近也许久没出门了吧，想不想出去转转？你那本册子我也看不太明白，不如我带你去作坊那边问问。”
娴谙觉得这倒是比自己之前设想的情况要好多了，高兴地答应道:“行啊，我去跟额娘说一声，你等我一会儿。”
觉罗氏挺担心娴谙的安全问题的，但又不忍心拂了儿女的兴致，只能嘱咐道:“跟你哥不要往僻静的地方走，也别往人堆里挤，身边多带些人。”
“知道啦！我一定跟在哥哥身边不瞎跑。”娴谙兴高采烈地回自己屋里换了身外出的衣裳，身边只带着赵嬷嬷，跟五格出门去了。
比起前些日子，京城的治安状况明显已经恢复正常了，不知是不是朝廷准备发兵的缘故，甚至更加严格了些，娴谙坐在小轿里，五格骑马在旁边跟着，街上照旧繁华，往来车马，络绎不绝。
到了琉璃坊，娴谙扶着赵嬷嬷的手下了轿子，五格也翻身下马，让随行的小厮把马带到旁边拴好。
琉璃坊的掌柜迎了出来，一看娴谙他们身上价值不菲的缎子，立刻满脸堆笑:“两位贵人是来做什么的？不是小的自夸，这京城里手艺最好的琉璃匠人都在这儿了，包您二位满意！”
“我来做点别的，你们可有识字的人？就照着这册子上的来，做好了，我这里少不了赏赐。”娴谙将册子交给赵嬷嬷让她拿去给琉璃坊掌柜看，赵嬷嬷将册子递过去，顺势赏了几颗金子。
掌柜的会算账，也能识几个字，一看看娴谙图文兼备的图册，立时就明白了:“小姑奶奶放心，这东西包在我们身上！”
娴谙点点头，又道:“东西做出来后，送到我府上去，再有就是我要定一套琉璃瓶子，做成透明的样式，还是按照册子里画的来。”
琉璃坊掌柜满口答应，顺利得娴谙都有些怀疑自己低估这个时代的化学水平了，她原本还带了一小瓶烧碱的样品来，现在看来似乎也没有给掌柜的必要了。
不过，算算时间，如今西方那边似乎也快把酸碱的很多化学反应研究出来了，按照现在大清的工业化水平，在拥有配方的情况下，似乎也不算什么复杂的工艺……
五格也没想到事情那么快就办完了，一看天色也还早，对娴谙道:“咱们去找家茶馆歇脚吧，还能听说书唱戏。”
“好啊，我还挺想吃你上回从街上带回来的小混沌的，一会儿我能再吃一次吗？”娴谙眼巴巴地抬头看向五格。
“当然可以了，那家混沌摊对面就是茶馆，你在里面等我，我去给你买混沌好不好？”五格对于娴谙的请求完全没有抵抗力:“茶馆的雅间清净，街上太吵了。”
“我听哥哥的。”娴谙笑眯眯地点头，跟着五格去了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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