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漂亮的姑娘呀

    1

    1938年的夏天,孤儿院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是一位高大的先生,他自称是一名教授。劳伦先生激动地与他握手,矜持地说,他也是一名教授。

    “是三点一四教授先生。”调皮的小孩子从窗户里探出脑袋,很快又缩了回去。劳伦先生太年迈了,眼睛上架着的单镜片只是他用来提高身价的摆设,所以他没办法很快分辨出刚刚说话的是谁。

    “您是圣彼得公学的教授吗?我的意思是,鄙人一直都非常向往非常荣幸想要在那里工作。”他抓着邓布利多的袖子说。

    邓布利多仍认真地聆听着,“很遗憾,我来自霍格沃兹。”

    “哦……霍格沃兹。”劳伦先生又露出了他一贯博学多闻的神情来,“那也是一所非常出色的学校,虽然很少人知道,但我听说过……”

    “劳伦先生。”科尔夫人打断了他,有些警惕地看向依然温和的邓布利多,“我没有劳伦先生那么博学,我可从来不知道哪里有一所这样的学校。”

    邓布利多给她递了一张纸,一贯顽固的科尔夫人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点了点头,“这是符合规矩的。”

    “我就说,有这么一所学校。”劳伦先生对着空气夸耀着自己,在遇到陌生人之后,他比平常要健谈许多,“如果我当初参与了应聘,说不定我也会成为那里的一名教授。”

    “您是说您要带走汤姆?”科尔夫人问。

    “是的。”邓布利多仍温和地说,“也许我还想从您这里了解到关于他的身世。”

    “他是一个很乖僻的小孩,这个孤儿院的孩子都很怕他。准确来说,连大人看着他都有些发憷。”科尔夫人一边走一边简单介绍完了汤姆的身世,“……反正就这样,她就死了,还是玛格达出钱把她埋葬的,哦玛格达以前是这里的教师,在劳伦先生之前。”

    “科尔夫人。”小女孩抱着布娃娃从走廊对头走过来,好奇地问:“你们是在说汤姆吗?”

    “蕾拉,这位先生说要接汤姆去上学。”科尔夫人很明显很喜欢这个听话的小姑娘,低下头贴了贴她泛着健康的红润的脸颊。

    女孩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高大的邓布利多,鼓起勇气对他说,“先生,是真的吗?”

    “是真的。”邓布利多蹲下来,跟小女孩的视线齐平,“你认识汤姆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不太喜欢说话。但是他捡到过风车还给我。”女孩说,“还有卡尔的口琴,丢掉一段时间之后,又被找到了,他一直不知道是谁,我觉得也是汤姆做的。因为我的风车之前也是这样被放到门口的。”

    科尔夫人惊讶地说:“汤姆原来还做过这种事情吗?”

    “人都是有两面性的。”邓布利多说着,想要站起来,小女孩拉住了他的衣摆,“先生……我也可以去读书吗?”

    邓布利多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睛,温柔地揉了揉她微卷的长发,“会的,等你再长大一些。”

    2

    “好吧,虽然蕾拉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这太荒谬了,我实在是在这个孩子身上看不到任何柔软的部分。您亲自跟他说吧。”科尔夫人打开门对着里面喊:“汤姆,有人来看你了。”

    佩格听到门口有交谈声的时候就吓得钻到了衣柜里去,她还在想,真奇怪,汤姆居然会有人来探视,是他的父母吗?终于想起了他们遗失的孩子,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买一送一,多带一条蛇回去。要是他们不答应的话,我就把自己装成是一条围巾,围在汤姆的脖子上。

    还在佩格胡思乱想的时候,邓布利多已经进来了。他坐在了汤姆床前的椅子上,自我介绍:“你好,汤姆,我是邓布利多教授。”

    “教授?”汤姆警惕地看着他,“你是德国人吗?你要把我带到你们的疯人院里去?”

    “不,我是英国人。是一所名叫霍格沃兹的学校的教授,我是来带你去上学的。”

    “我知道你们早就动了这个心思了是吧?你们还把我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吗?你们一直都在议论这件事,别想瞒住我,我什么都听得到,说实话!”他漆黑的眼睛盯向邓布利多,很显然这不是他第一次用这样命令式的语气对人说话。

    “汤姆,霍格沃兹不是疯人院,而是一所魔法学校,专门为有特殊才能的孩子提供教学。”邓布利多在他凶狠的眼神里依旧和蔼地笑着,这样的笑容让汤姆浑身不舒服,但他忍耐了下来,他的情绪迅速变得冷静起来,因为他听到了自己更加感兴趣的单词,“魔法?你是说,我的那些能力,是魔法?”

    他看向邓布利多:“你也是跟我一样的人?”

    邓布利多说:“是的,我也是一名巫师。”

    “那就证明给我看。”汤姆好整以暇地看着邓布利多,“否则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邓布利多掏出了他的魔杖,汤姆的眼神一直黏在它身上,直到邓布利多的魔杖指向了他的衣柜,那里无端升起了一团火焰,衣柜开始燃烧。

    “停下!你给我停下!”即使是之前怀疑邓布利多是把他带去疯人院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失态和愤怒过,汤姆从床上跳了下来,冲到了衣柜前面,伸出手想要扑灭它们,而在他靠近的时候,火焰一瞬间消失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衣柜还是未曾被灼烧的模样。

    “我想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邓布利多仍用他一贯温和的语调说。

    汤姆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几件旧衣服,还有一个硬纸板做的盒子,里面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响声。

    邓布利多又挥了一下魔杖,盒子自动打开了,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无论是邓布利多还是汤姆里德尔。

    那里躺着一条纯白色的蛇,它有着宝石一样湛蓝但是冰冷的竖瞳。它躺在很多彩色的石头上,各种颜色,琳琅满目,像是能直接拎出去做奇石展览会。它慢吞吞地从盒子里爬了出来,熟稔地缠绕上了汤姆的手臂,又朝着邓布利多的方向探出了脑袋,汤姆警惕地把抓住她的脖子,像是怕邓布利多会把她夺走似的。

    “很有意思的爱好。”邓布利多弯了弯嘴角,汤姆脸色并不好看。

    “汤姆,你可以去对角巷采购你的学习用品。霍格沃兹有一笔专项基金,给那些需要资助的学生……”邓布利多把去对角巷的方式告诉了汤姆:“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购买文具。”

    “不需要。”汤姆打断了他,“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

    这可不行,你得把我带走!一直平静的佩格开始抗议。

    闭嘴。汤姆对着佩格说。这是当然的。

    邓布利多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讶,这被汤姆捕捉到了:“你们也都会跟蛇说话吗?”

    “这恐怕不行。”邓布利多说,“据我所知,只有很少的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唉。那我是不是又只能跟你一个人说话了。佩格愁眉苦脸。

    汤姆松了一口气,邓布利多看着佩格露出了笑容,“也许你可以为我翻译一下,它在说什么。”

    “它在说,你笑起来真恶心。”汤姆肆无忌惮地曲解着佩格的意思。

    喂!我没有这么说!汤姆你别以为我听不懂你讲话!佩格在汤姆面前竖立起蛇头。

    “看起来不是很满意你的翻译。”邓布利多说着,又问,“它叫什么名字?”

    “佩格。”汤姆不耐烦地说,“好了,你的信送到了,你可以走了。”说得好像邓布利多是只猫头鹰的名字似的。

    “那帮我告诉佩格,她很漂亮。”

    邓布利多呵呵地笑着,他走到了门边,打开门之前他对着房间里的人说:“再见,汤姆,还有佩格,我们霍格沃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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