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浅看似蛮横不讲理,可举手投足间带着不可忽视的矜贵,骨子的高华气质沉浸多年,一朝一夕慢慢积累而来。
她的身体不过是十六七岁,青涩如同树上未熟透的果子,陆思贤感应不出哪里出了问题,这个女主不似是傻白甜,甚至心思很深,若非她知晓全局,险些就被她蒙骗过去。
慌乱中脑海里乍现些许问题,书中里的女主可从来打听过云山的事,秦若浅这是抛弃男主,独自搞事业了?
眼中山闪过诧异,秦若浅莫名好笑,这个小世子颇有意思,床.笫之间竟还想着其他的事。
“小绿是不是又在想着如何将我推给宇文信?”
“我手麻了,烦请您收手。”陆思贤怯怯地说了一声,目光扫过她颈间白皙肌肤下清晰可见的筋脉,神情沉了沉。
那一眼,秦若浅察觉出什么,就像多年前她辅助的侄儿皇帝,在被她驳回旨意后露出的眼神。
想要置她于死地。
暧昧的气氛陡然消失,她冷冷一笑,松开小世子的手,反摸了摸自己的颈子,淡淡道:“在这里抹一刀,你觉得会如何?”
陆思贤咽了咽口水:“宇文信会活劈了我。”
“世子觉得我哪里不好,让你产生我会喜欢宇文信的错觉?”秦若浅失望的情绪随着这一句话而消失,或许是她多想了。
小世子这么怂的性子,不会像她侄儿那般忘恩负义。
陆思贤不知她的情绪变化,想起宇文信暴.虐的手段,不觉一颤:“因为他很凶。”
“他对凶,我便替你收拾他,又非什么大事,你害怕成这般。”秦若乔好笑,小世子捏着又软又嫩,不像是心肠恶毒的人。
那本话本子的里的陆思贤心狠又蠢,做事狠毒不留余地,虽说是女子,可行事风格狠虐如暴君,眼前这位眼神清澈,说话怯弱,怎么看都是不像的。
别院捉奸那次,她确实存了想要直接弄死陆思贤的心思,可那次见到胆小的人,察觉到些许不同,明明恨她入骨的人,却百般讨好。
本以为是假意,试探过后,不像这个小世子竟只想撮合她和宇文信。
果然话本子里的事不能信。
“你收拾他,他就转来记恨我。”陆思贤不答应,她才不背黑锅,简直太可怕了,男女主的恩爱情仇谁掺和谁倒霉。
“想来也是,等我二人成亲后,合伙赶他出京,再不放心就弄死他了事。”秦若浅随口应付,横竖她要做女帝,宇文家是一大患。
陆思贤已然不大搭理这句话,宇文信要死了,这本书就没有了。
她往床里面躲了躲,道:“深更半夜该睡觉了。”
“那就睡觉。”秦若浅将被子一拉,蒙住她的眼睛,顺势将人往怀里一搂。
陆思贤挣扎,她又道:“你身上很软,大概有魔力吸引着我。”
陆思贤无语,她难道要将这身血肉舍了?
她又不是哪吒,犯什么抽。
陆思贤觉得装死,随她抱去,抱一抱又不会吃亏了。
她安静下来,秦若浅就觉得满身疲惫,拥着她,心口多了一股安宁,徐徐闭眼。
眼前的黑暗陡然被火光冲淡,那股灼热的气息逼迫得她不得不睁开眼,睁开眼去看,怀中一片冰冷,小世子不见了。
昨夜的情景就像是一场梦,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心里的落寞迅速涌起,又在瞬息间加深,镇定下来后,发觉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她还是辅助侄儿的摄政公主。
龙位上坐着高高在上的侄儿,他儒雅俊秀,不见皇帝的威仪,朝她笑了笑,旁边的皇后亲自送来一杯酒:“姑母辛苦了,陛下能有今日的成就,朝堂稳固,内外咸服,都是您辅政有功,本宫当亲自敬您。”
她淡淡一笑,手臂不受自己控制地接过酒浆,而后在皇帝的笑容中扬首喝下。
接着皇帝的笑没有了,化为狠毒,五官狰狞,他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下来,徐徐道:“姑母确实辛苦了,这么多年霸着权利,与朕这个皇帝几乎无异,这么多年来百姓只知有您这个摄政公主,忘了还有朕。”
宴上气氛遽然沉凝下来,她站起身来,头脑一阵晕眩,又跌回坐榻,“这酒有问题。”
“牵机罢了。”皇帝笑得无辜,他踱步近前,见到酒盏空了,大为愉悦,“姑母放心,您死后,朕会好好照顾你的臣僚,您至今未成亲,也省去朕斩草除根。”
眩晕之后,胸腔肺腑传来一阵剧痛,腥味涌入喉间,皇帝的笑无限放大,就像是在嘲讽她。
嘲讽她这么多年来废寝忘食的努力,得到凄楚的下场,她深吸一口气,撑起身子看向殿外,漆黑一片,与寻常无异。
是她大意了,也算是皇帝的进步。
她怒不起来,走到被灭的这一步,是她的疏忽,与旁人无关。
对于一个皇帝而言,她的侄儿并没有过错,权力的更替,本就是用鲜血染就、尸骨堆积而来。
唯有悔不当初,就不该尽心尽力辅助。眼看着皇帝步步逼近,眼中染着恶毒,她努力站稳身子,虚弱一笑:“孤无故死在陛下的筵席上,皇帝觉得追随我多年的臣下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朕是皇帝、朕有兵马、谁不服气,朕就杀了谁。”皇帝咆哮起来,许是被她戳中心事,狰狞的五官让她厌恶。
她死了,他的朝堂也不会稳固。
在她根基尚在之前就动手杀她,对他来说就是一场赌注,赌得好就赢了,赌输了,国破家亡。
身体的疼痛愈发密集,疼得她站不住,扶着桌角看着她的侄儿,一字一顿:“那孤就希望陛下国、破、家、亡。”
忽而一口鲜血涌了出来,皇帝发疯地去找杀人的剑,不需他来刺,她就陷入黑暗中。
心口的疼还在继续,席卷全身,她以最恶毒的话诅咒自己的母国,注定无法入轮回。
她疼得蜷曲着身子,一口气息喘不过过来,忽而一股带着甘甜的水涌入喉间,缓解遍身的疼痛。
睁开眼,是陆思贤焦急的眼神,还有害怕的神情。
是她是小猎物。
她想而未想就开口:“这个时候你应该毒.死我。”乘人之危是最好杀人的时机。
“我干嘛要毒.死你。”陆思贤摸了摸她脑袋,是不是发烧了安还是突然间间得了神经病,神志不清了。
她慌道:“你赶紧回你的临华殿,别来祸害我,半夜整个身体抽搐,差点以为你死在我的床上。”
面前又是软萌的小世子,焦急是难以掩饰的,那股落寞的情绪被驱散,她伸手就捏捏小世子软乎乎的脸颊:“我做梦,梦到有人毒.死我。”
“那个人肯定不是我。”陆思贤缩了缩肩膀,将手中的水杯递给她:“没事别乱犯抽,我胆子小。”
刚刚的水大概就是陆思贤喂的。秦若浅的心情就这么好了,不去接她的水杯:“好事做到底,你就继续喂。”
陆思贤不肯,她又开口:“你不喂,我又要犯病了。”
陆思贤没办法,认命地给她喂水,又时刻防止她突然袭击,搞得她精神都快崩溃了。
秦若浅从过去的回忆中惊醒,疲惫不堪,见天色尚早,也不愿离去,继续躺下睡着。
她人在外侧,陆思贤少不得从她身上爬过去躺下,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想睡觉又好奇:“你刚刚犯的什么病?”
“相思病。”秦若浅疲惫之余不忘调侃一句,翻身就将人抱在怀里,寻到她的耳畔低语:“陆思贤,若得相思病,如何治?”
“药石无灵,准备一口楠木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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