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关由韩天星韩天宇两兄弟镇守,但从沈昼一行人来到,韩天星就一直不曾出现。
魏国公府突然想要在北海关分一杯羹,还是经过皇上同意之后的,放在谁身上都未必舒服,更何况韩家世代占据北海关,分权这种事还是头一遭。
韩家的不满沈昼能够感受到,但他却毫不在意,他到这儿来只是一个先头部队,等后面他哥沈炤腾出手来,少不了要吃下这块地盘。
北海关是大祁最重要的一个关卡,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放任韩家毫无作为。
第二日,韩天宇简单的给沈昼介绍了北海关的情况,很多沈昼继续追问的事,他都以不清楚为由,推给了兄长韩天星,这让沈昼很是窝火。
上辈子韩家两兄弟被蛮人打得到处流窜,丝毫没有大祁军队的风范,若不是最后沈炤帮着擦屁股,大祁的边境迟早落入蛮人手里。
只大致转了转,韩天宇便领着他们进了酒楼,北海关附近也有百姓居住,但环境艰苦,人烟稀少,方圆几十里也只有一家小酒楼。
“喝点儿?”韩天宇让人上了酒,目光扫过叶娇娘,脸上带了些许笑,“听说姑娘姓叶,莫非是叶大人家里的千金?”
他也是昨晚才想起楚西河一直住在安义县,为得就是从小订下的未婚妻,而安义县的县令叶鸿才,在这里呆了快十年都没升迁,想来是不怎么样。
更让韩天宇好奇的是,沈昼怎么突然跟叶家的姑娘认识了,京城到安义数百里之遥,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可能。
“没错,看来韩小将军对方圆百里的情况了如指掌。”叶娇娘唇边噙着笑,眼底却一片冷淡。
北海关内出现蛮人踪迹,韩家两兄弟绝对逃不脱干系,即便他们与蛮人没有勾结,在布防与监督上也有很大疏漏,而前世安义县的惨剧是否与他们有关,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定论。
叶娇娘对韩家两兄弟的态度自然不会太好。
韩天宇笑着斟满酒递过来,上下打量着叶娇娘,最终把目光落在她娇媚中带着些许青涩的脸庞上,说道:“叶姑娘生得这般美貌,韩某唐突的问一句,叶姑娘可曾订亲?”
他对这样青涩的姑娘没兴趣,但若是能抢了楚西河的亲事,倒也不枉一桩快事。现在的楚西河长久不在京城,年纪这么大连正经差事都没有,怕是早已失去了庇护,以后还能有什么大出息?
只要叶家不傻,就知道该怎么选择才最有利。
韩天宇明目张胆的问出这句话,还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楚西河,心思已经昭然若揭,叶娇娘还没说些什么,旁边的沈昼便已经坐不住了。
“韩天宇,昨儿没挨够打是吧?要不要我来帮你松松骨头?”
“沈兄,我只是问几句话而已,何必恼呢?”韩天宇端起酒杯,看向叶娇娘,“是不是,叶姑娘?韩某的心意,叶姑娘也知晓吧?”
叶娇娘轻笑,慢吞吞的转了转手里的酒杯,站起身,抬手浇在了他的头上。
“你——”韩天宇气得抬手就要打她,可手臂却像是被铁钳扣住,抬都抬不起来,楚西河眼底划过一抹寒芒,冷声道:“够了!”
沈昼忍不住笑出声来,乐得直拍手:“该!就该让他清醒清醒,安老王爷的外孙女也敢招惹,真当大祁离了韩家就守不住边境了?”
叶娇娘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沈昼,祁明珠的确是安王的女儿,但当初离京的时候闹得很不愉快,这些年也没怎么来往,说亲近倒也算不上。
沈昼这时候把安老王爷抬出来,无非是不想让她被记恨上,可她跟韩家之间注定不能善了,她见不得楚西河被欺辱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恨韩家两兄弟的不作为,但凡他们在军务上多点心思,蛮人也不会越过北海关,杀光了安义县的百姓。
至于韩家的报复叶娇娘也不是没考虑到,沈昼想要在北海关分一杯羹,他那护犊子的哥哥沈炤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想办法吃掉这一块,一旦撕开口子韩家就会自顾不暇,京城那几个世家权贵,可是一个比一个贪婪。
如果此时韩家再被抓住把柄,倒也是一箭双雕的美事。
叶娇娘似笑非笑的说道:“韩小将军少喝几杯罢,这酒啊,容易上头。”
“啧,娇娘总算是学到我几分模样,不过,还不够。”沈昼笑眯眯的站起来,拎起酒壶砸在韩天宇的脑袋上,烈酒从他的额头上滑落,夹杂着些许血色,残忍而妖冶。
沈昼捏起帕子擦擦手,眼里寒光闪烁:“老子早就忍够了,韩天星再不出来,今晚老子就放火烧了大营!”
韩天宇气得攥紧了拳头,愤怒的盯着沈昼,沈昼却冷笑一声,带着叶娇娘走出了房间。
楚西河停在门口,淡淡道:“有什么手段只管使出来,但你我之间的私怨,不要牵扯到旁人。”
从他决定不在依靠楚家起,他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韩天宇的所作所为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威胁到叶娇娘,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事。
楚西河快步跟上去,叶娇娘挽住他的手臂,边走边忍不住拿眼睛瞄他:“你生气啦?”
她从来没在楚西河面前这样嚣张过,也不知道他是否对此接受良好……叶娇娘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忧,她的内核已经不再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了,经历过前世在京城几十年的浮浮沉沉,做事随心所欲多了。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沈昼斜他一眼,“他要是敢生气,你就跟我回京城,我哥这种事处理多了。”
楚西河冷淡的扫了他一眼,低声对叶娇娘说道:“别跟他学这些,上不得台面。”
“楚西河你说谁呢?”沈昼顿时不乐意了。
楚西河望了他一眼,唇角微微勾起:“除了你还有谁?”
沈昼当即撸起了袖子:“好啊你楚西河,有本事现在就跟我打一架!”
“韩天宇度量极小,你这样羞辱他,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楚西河突然说道。
正在撸袖子的沈昼愣了一下,脸上有些不自然,依旧无比张狂道:“敢打他老子就没再怕的,我哥可不是好惹的!”
叶娇娘失笑,上辈子沈昼活了几十年,到最后还是一口一个我哥怎么怎么样,没想到一辈子过去了,这习惯还是没改。
沈昼是魏国公老来得子,又自幼丧母,几乎是兄长沈炤一手带大,兄弟二人之间的感情非同一般,再加上沈炤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可以说,整个京城都没人敢轻易招惹他。
沈昼说罢也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还是这样有些丢脸,但更多的是理直气壮:“我哥乐意护着我,我就是有一个好哥哥,楚西河你想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楚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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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到北海关是以协助的名义,与韩天宇平级,但北海关从前是韩家两兄弟做主,想要打开局面并不容易。
鉴于大祁境内早已发现了蛮人踪迹,北海关怕是已有漏洞,沈昼对外丝毫未提布防图,寻了机会便带着护卫出来打猎,借此机会摸清北海关的情况。
楚西河和叶娇娘也跟在其中。
北海关附近人烟稀少,驻军足有七八万,分散在几个不同的驻点,即便是马不停蹄的赶也需要大半日的功夫,好在沈昼身边的侍卫够多,早已做好了在野外扎营的准备。
经过大半日的功夫,一行人早已摸清了北海关附近的状况,原本也不会这样顺利,但有沈昼的身份在,各个驻防点的将领也都不敢多加阻拦。
夜幕渐渐降临,侍卫们打来了猎物,寻了一个陡坡安营扎寨,楚西河和沈昼坐在篝火边,神色都有些凝重。
“这一路看下来,似乎没什么漏洞,”楚西河眉头微微蹙起,“同一时间段的巡逻有四批,按照他们出现的次数推测,每刻钟都有一支小队被替换,蛮人想要悄无声息的闯过边境线,几乎毫无可能。”
沈昼轻轻颔首,解释道:“不止如此,那些将领有许多都是韩家的老部下,对韩家忠心耿耿,还有一些是皇上信任的老将,背叛的可能性并不大。而且我听说,北海关的布防是轮换制,每一段时间都会调换驻防地点,调换顺序只有高层才知道。”
叶娇娘对这些事并不太懂,但听楚西河和沈昼的语气,也能察觉出几分不妥,低声询问道:“如果是这样,蛮人怎么会轻易出现在大祁境内?北海关是总驻防地,附近有什么风吹草动可都瞒不住。”
“问题就出在这儿,”楚西河下意识的看向沈昼,“如果北海关的布防没有差错,内部一定出了问题,沈昼,你可要小心了。”
如果北海关内部存在问题,那沈昼的出现无意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比起抄家灭族的通敌大罪,得罪或害死一个沈昼又算得了什么?
想起沈昼在最近几日一路作死,楚西河就忍不住有些头大。
“不要显露太多野心,也不要逼得太紧,现在的韩家就像是一条疯狗,逼得越紧,反扑就越厉害。”楚西河提醒道。
沈昼莫名有些不自在,他跟楚西河吵架吵惯了,也习惯了跟他不服输的争抢,冷不丁听他这样为他分析考虑,竟有一种不适的怪异感。
他可是沈昼,比楚西河多活了一辈子的天选之子,居然还要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提醒教育?
更何况这十几岁的小少年还是他的情敌!!!
……但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好像还不赖?
一瞬间,沈昼凌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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