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鸢的声音有些轻,后面的陈道长和林承业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看到女鬼原本就惨白脸忽然变得惊恐万分:“是……是你?!”
林鸢友好地对她笑了笑:“好久不见。”
即使林鸢这具身体与原来的模样有所差距,但是熟悉的笑容让女鬼反射性想要往后退,在背后已经抵着墙的情况下,竟然四肢并用地往旁边爬开。
“不要杀我,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杀我……”
女鬼快速往走另一边爬,边爬边求饶,怕极了林鸢。
林鸢直起身,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觉得真是太难看了,出声道:“我有说你可以走了吗?”
女鬼身体一僵,惨白的脸上“刷”的一下就流出了两条血泪。
刚才流血泪是为了吓人,现在流血泪完全就是因为害怕,她转过身朝着林鸢嗑头,额头敲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响声:“我知道错了,我马上就回画里,永远也不出来了,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一命!放过我吧!”
林鸢看着她:“有点骨气好吗?你都已经死了,还这么怕死?”
她的话里竟然让在场的人都听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陈道长:“……”
林承业:“……”
女鬼磕头的动作一顿,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即使过了一千多年,她也还记得当初林鸢将她塞进画中的行为有多凶残,以至于她现在还有阴影。
想到当初自己四肢被林鸢折成难以置信的角度,还被她一根一根地挑断手脚筋,女鬼简直想自爆的心都有了。
一千年了!!!这个凶神怎么还没死?!!
女鬼的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哭喊道:“大人,大神,大佬!!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吧!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了错事!求求你饶了我吧!”
林承业这些日子来被女鬼吓得精神都快分裂了,对她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眼下女鬼被林鸢轻而易举地制服,他便也不那么害怕了,在后面听了女鬼的话,生怕林鸢心软放过女鬼,出声喊道:“鸢鸢别听她的!!这个女鬼心肠歹毒,不止想害我,之前也害了老周,你不能放过她!”
“说得没错。”陈道长也跟着说道,“小姑娘,这女鬼道行不浅,想必手上有不少人命,一旦放过她,肯定会再害别人,如此一来后果不不堪设想!”
“胡说八道!”女鬼回头冲他们辩解道,“我可没害那个姓周的臭男人,我只是满足他的愿望而已。”
林承业指着她骂道:“你你你你才胡说八道,你害人家破人亡,还承认,真是太歹毒了!鸢鸢快把她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你才永世不得超生,你……”
“闭嘴。”
林鸢被他们吵得心烦,语气不善地说道,“再吵你们全都永世不得超生。”
女鬼和林承业一秒闭嘴。
林鸢回头看了林承业,两人一眼,淡淡地问:“你们是在教我做事吗?”
林承业和陈道长一噎,前者想想刚才林鸢单身将女鬼掼下楼的举动,背后一凉,干巴巴地说:“没,没有。”
陈道长则说:“不敢。”
他们这一行不论年龄大小,只论本事强弱,很明显林鸢的本事比他高出一大截还不止,兴许还能和白家那位年轻却实力不斐的驱邪大师一较高下。
想到这里,陈道长对林鸢的眼中又多了几分佩服。
同时,林鸢听到0033出声说:“收到来自林钟生道长的野生好感30,恭喜宿主。”
林鸢有些意外:“野生好感?别人的好感也能获得?”
“是的。”0033说道,“任务是获得林家夫妇的100分好感,完成原主的愿望,这宿主必须完成的任务,除此之外宿主还可以收集其他人的好感。”
“收集其他人的好感有何用处?”林鸢问道,她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如果没有什么用处,那就不值得她费那个功夫。
0033:“收集的好感度越多,宿主回到前世巅峰状态的时间越快。”
林鸢没想到还有这种好处,回头看了眼被自己定住的陈道长,突然这现这老家伙还挺顺眼的,比林承业那厮长得人模人样多了,不枉自己出手救他一命。
陈道长不明所以,但见林鸢看他的目光较之前和善了不少,便拱手示个意,做完了才发现自己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
“刚才多谢小姑娘相救。”陈道长拱手朝林鸢微微弯了下腰,真心实意地道谢。
与此同时,他的好感度又上升了10。
林鸢满意地点点头:“好说。”
“那这位您看怎么处理?”陈道长指了指旁边的女鬼询问道,对林鸢用上了敬语。
一旁的林承业还想再说什么,林鸢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他缩了缩脖子,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林鸢把目光放回女鬼的身上:“怎么处理?自然是让她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女鬼眼睛一瞪,带着血泪的眼眶差点裹不住眼珠,她扑到林鸢脚边嚎啕大哭:“冤枉啊!我没有害那个姓周的,我那样做也是为了完成他的心愿,那姓周的在外面有了小三,嫌家里的妻子是个黄脸婆,每天管着他心烦,日子久了就心生怨气,恨不得自己的老婆消失,我这也是帮他一把!”
“你帮他一把,你把人家老婆小孩都害死了,你良心被狗吃了!”林承业愤愤不平地说道,卖画给他那位周老板的妻子小孩出车祸死亡的事情他也有听说,据说当时车道上根本没有其他车辆,也没下雨打滑,周老板的妻子开车却无缘无故就撞下山谷。
原来是这个女鬼干的好事!
“我良心被狗吃了?!”女鬼突然回头恶狠狠地盯着林承业,目露凶光,“良心被狗吃了的是你们!你们男人都是贱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看着林承业的眼神带着满满的恨意,像是恨不得扑上去撕碎他。
林承业被她狰狞的模样吓得后退了几步,哪敢再和她呛,想起女鬼之前掐住他脖子质问为什么杀她的话,忙摆手说:“我没有杀你,你不要乱来啊!”
女鬼恨恨地说:“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想当初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我们杨家在江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不是那个姓谭的王八蛋骗了我,我如何会落到这个地步?!”
林承业立刻说:“我不姓谭啊,冤有头债有主,你报仇可要找对人!”
“姓谭,姓林,姓周又有何区别?”女鬼冷笑道,“你们男人都是见异思迁、丧尽天良的狗东西!你们都应该下地狱!”
林承业:“……”
陈道长:“……”
在场的一个老男人和一个中年男人感觉有被中伤到。
陈道长听她这一番话,想必是有什么隐情,上前一步问道:“你所说的姓谭的是谁?与你有何过节?”
“与我有何过节……”女鬼笑了下,笑容中较之刚才多了几分凄怨,“我姓杨,闺名婉娘,死的那一年正好年方十八,害我之人姓谭,名仲谦……”
女鬼是江南富商之女,晟朝民风开放,男女之别并不严重。杨婉娘自家在家中就有教书先生教她识字,有绣娘教她女红。
十六岁那年,家中新来了一位绘画先生,也就是她口中的谭仲谦。
谭仲谦比杨婉娘大八岁,杨婉娘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与别人不同,虽然家道中落,父母早亡,却满腹学问,见识不俗,是个难得的人才。
谭仲谦手把生教杨婉娘绘画,两人肢体免不了接触,杨婉娘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但未许婚配,在谭仲谦的刻意引导下,久而久之对谭仲谦芳心暗许,之后更是与对方私订终生。
杨婉娘虽然没有婚配,但杨父早已为他物色好了门当户对的富商之子,对谭仲谦这种落魄书生自然看不上,得知两人的事情后,气得让家丁打了谭仲谦一顿,然后把人赶了出去。
杨婉娘年幼不懂事,为了谭仲谦与父母断绝关系陪他上京赶考,还把身上所有值钱的首饰都当了给他打点关系,好好的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轮落到帮别人洗衣服补贴家用的地步。
她本以为等谭仲谦高中之后,自己便能苦尽甘来,没想到来京的两年,谭仲谦已暗中和知府大人家的千金有了来住,在只待自己高中便上门提亲。
“我为他与父母断绝关系,为他把自己熬成了黄脸婆,他却为了攀高枝抛弃我!我去找他理论,他却对我动手,将我至于死地!”女鬼说着说着,眼底的血泪又止不住了,一手指着三楼书房的方向,“那画上为什么会有红色?那都是用我的血染的!谭仲谦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杀了我之后,用我的血来作画!我杀他不应该吗?!他不该死吗?!”
林承业和陈道长没想到女鬼还有这一段苦衷,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道:“是挺该死的。”
“那我杀他有何不对?”女鬼问道,“我不过是报仇而已,天下男人都是负心汉!”
“不对啊!”林承业说道,“即然你这么恨负心人,为什么要帮周老板害死他的老婆小孩?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你以为我只害他老婆吗?”女鬼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我帮他是为了吸收他心中的怨气,早日脱离画的禁锢,至于他和他养的那个小三,一个也别想跑,他们大概已经在黄泉路上相遇了吧。”
林承业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之后,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之前认识周老板那个朋友,果然听到了周老板意外坠楼身亡的消息,和他一同坠楼的还有一个年轻女子。
女鬼看到林承业的脸色一变,哈哈大笑起来,疯疯癫癫地喊道:“死了!都死了!一个也别想跑!”
刺耳的笑声让林鸢心烦,皱眉低斥了一声:“闭嘴。”
女鬼的笑声卡在喉咙里,怯怯地看向林鸢。
“说完了吗?”林鸢看着她问,“说完了我送你上路。”
上路……
女鬼刚才的得意忘形被这两个字一扫而空,惊惧地看着林鸢:“不……不要……”
她花了一千年才从画中出来,如何也不想落到魂飞魄散的地步,于是又朝林鸢磕起头来:“我再也不害人了,求求您饶了我吧,我可以赎罪,我……”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给过你机会。”林鸢打断她的话,“是你放弃了。”
女鬼表情一僵,看着林鸢不敢说话。
“当初给你一次机会的其实不是我,是千佛山的小秃驴玄音。”
林鸢看着她,眼底的戾气一点点浮现,表情也变得阴郁,像是想起了什么令她不愉快的事,语气变得冰冷至极。
“你让我想起了不好的事情,我现在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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