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小镇旁,海边。
波光粼粼,白色的几只海鸟在空中悠哉的盘旋着,微风轻抚着船帆飘扬。
巨大古朴的木船迎面而来,载来了一众穿着红白相间浮玉岛弟子服饰的人。
那一船的弟子上岸后,纷纷垂头丧气的朝小镇内走去。
温酒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
那是曾经在簪花大会上与她比试过的,浮玉岛玉宁。
玉宁也看见了她,与她身旁的伙伴一起走了过来,几人相互间执手行礼。
“温酒,一别多年,风采依旧呀。”玉宁笑了笑,自来熟的跟温酒打招呼。
温酒客气的与玉宁寒暄了起来。
玉宁介绍了她身边的男子,名叫翩翩,亦是浮玉岛的弟子。
“为何贵派会有这么一大批弟子集体离开?”司凤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
玉宁翩翩两人含糊其辞,讳莫如深,两人也不再好追问了下去。
于是,温酒和司凤就跟着玉宁她们坐船上岛。
远远望过去,浮玉岛,朦胧的烟雾缭绕,闪着淡淡的神秘的光,如海外仙山一般,引人神往。
温酒独自站在船上,吹着海风,抬手微微挡着夕阳,想起了失散的伙伴们。
在来浮玉岛的路上,温酒与司凤碰上了若玉和小银花,确认了对方安然无恙之后,大家又都分头行动了。
可是六师兄、玲珑璇玑还是没有消息。
也不知道他们身在何方,是不是处于险境?
反正之前大家也都商量过,如果逃脱了的话,一定会来到浮玉岛,她只要在岛上等着消息就好了,可是,如果逃脱不了.......
温酒甩了甩脑袋,尝试把这些不好的想法甩出去。
浮玉岛大殿。
温酒与司凤向东方岛主和长老汇报,说明了天墟堂屠杀轩辕派的事,言明了天墟堂的崛起之势,希望引起长辈们的警惕之心。
可是,东方岛主他们压根不相信天墟堂有如此本事,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大笑不止。
温酒不高兴了,心中有些烦躁。为什么他们这些长辈如此骄傲自大,如此故步自封。
要是他们有证据就好了,天机珠.....可是天机珠在璇玑手上。
温酒感到有些气馁。
突然之间,有弟子进殿内禀报。
少阳派褚璇玑求见。
温酒和司凤都十分惊喜,东方岛主则是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两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抬手让人进来了。
璇玑走了进来。
仅仅是几天不见,她原本就清瘦的身形又清减了几分,衣衫发式虽说是整整齐齐的,但是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有些憔悴。
璇玑吃苦了。
温酒心中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璇玑摘下手腕上的链子,递给东方清奇。东方清奇施法,手链浮空,幻像破灭,天机珠显露了出来。
有了天机珠作为证明,浮玉岛的岛主和长老们才开始重视她们说的话,才想到要去轩辕派探查。
当司凤提到了天墟堂的下一个目标也许会是剩下的四派后,东方岛主不顾其他长老劝说,暴躁的宣布,开启护岛大阵。
当几个人表示要出去救人时,东方岛主又发脾气了,气势汹汹的以长辈的名义压住她们,以怕她们遇到危险为由,强留几人在岛中,说会派人前去搜查。
谈话结束,东方岛主拂袖,让几人离开。
至此,即使三人救人心切,也无济于事。
...........
夜晚,岛主设宴款待几人,温酒再一次见到了那倾国倾城的东方夫人。
东方夫人人虽美,可说话却略显刻薄。
她讽刺轩辕派被屠之事是实为咎由自取。
东方岛主也知道他夫人这么说话不合适,却也只是轻轻揭过罢了。
走在浮玉岛的长廊上,秋霜般的月光倾洒在地上,照出了三人长长的影子。
刚才在大殿里没办法询问,现在有了机会,温酒赶忙握住了璇玑的双手,左看看右看看,心疼的问,
“璇玑,这几天,你去哪了?受伤了吗?”
璇玑看起来有些困倦,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强打着精神,回答道,
“小伤,没事。当时,我被气劲波及,掉入悬崖,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秘境里。”
“秘境?”
“对,四周都是结界,我在里边被困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出来了。”
“你怎么出来的?”
“我在结界里拔出了一把剑,也不知怎么了,结界就破了,接着,我就赶过来浮玉岛了。”璇玑不断打着呵欠,上下眼皮都开始打架了,像是只是在诉说一件吃饭喝水般的小事一样。
在崖底被困了好几天,也不知有没有吃的有没有喝的,这小丫头怎么就跟个没事的人一样,索性人是真的安然无恙,温酒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璇玑伸出手,手中一道光芒闪过,一把灵剑出现在她手中。
这剑的气势,好霸道.....灵气充沛,寒光乍现,竟不似凡间物。
璇玑给她们展示了定坤,实在是抵不住困意,匆匆与两人告别,匆匆走回房间。
“慢点,你别摔着!”
温酒眼睁睁的看着璇玑稀里糊涂的撞上了柱子,又见她像无事一般揉搓着,继续向前走了。
温酒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璇玑这丫头不知冷热,不识疼痛,受了伤也不重视,还是去看看她的好,这就也要和司凤道别了。
司凤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吗?”温酒疑惑。
“你有没有感觉到东方岛主有些不对劲?”
温酒沉思了一会儿,回道,
“今天东方叔叔脾气有些暴躁,确实有些奇怪。”
“他也许是中蛊了。”
“啊?”温酒惊讶。
司凤说,刚才在大殿中,他看到了东方岛主手上的红点,想起了一种蛊虫。这蛊虫能让被下蛊之人变作一具任人操控的傀儡。
只是司凤说,他也不是十分确定,需要想办法验证。
温酒点了点头,她虽感到有些惊奇,可奈何并不了解这蛊虫。
一切听司凤的。
“那我去看看璇玑,早点休息。”
在岛上平平淡淡的过了些日子。
说起来,也不算平淡。
岛主夫人与司凤独处时,污蔑司凤轻薄于她,惹得东方岛主暴跳如雷,幸好温酒和璇玑路过,才护住了司凤。
看着东方夫人置气而去的背影,温酒渐渐心中渐渐的起了防备之心。
这一段时间里。
翩翩和玉宁继续带着几人在岛上逛着。
温酒还是不能动用法力,与东方清奇说了天墟堂蛊虫的事,他也是束手无策,只是用各派间的通讯灵器把温酒的事告诉了褚磊。
温酒坐在台阶上,看着其他人一起比武切磋,一起在修习练功,有些羡慕,有些失落,等待着舅舅的到来。
这天,大家一起去酒窖中偷酒喝。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微醺了,温酒心中有些郁闷,不顾阻拦,喝得一大坛佳酿。其他人只是微醺,她却是完全的醉了。
夜已深,该散了。
璇玑把温酒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吃力的把她扶了起来。
“我来吧。”司凤把醉倒的温酒接了过来,坦然的镇定自若的走出门去。
深夜里,月光洒在地上,照亮着前方的路。
司凤抱着温酒走在前,璇玑落在后方,两人之间相隔了几步的距离。
璇玑前方的人,心中涌现出了一股怪异而又复杂的情感,捏了捏拳头,把心中的话问了出来,
“司凤,他们说....你和平安.....”
话只说到这,声音就没了。
司凤顿下脚步,点了点头,承认了,
“我确是与温酒两情相悦。”
璇玑停下脚步,无措的笑了笑,揪着衣角,哦了一声,表情有些不自然,手忙脚乱的说,
“这样啊,那你先送平安回房吧,我有东西落下了,要回去拿一下。”
看着身前的人远去,璇玑心中莫名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甚至于还有一丝绞痛感,她不明所以,大眼睛忽闪,捂着心口,茫然的蹲在了地上。
...............
翌日。
离泽宫副宫主元朗来到了浮玉岛,若玉也跟在他身边。
元朗此次前来,是听说了司凤脸上的情人咒面具摘下来了,特此来查验。
见面具真摘下来了,元朗心中惊奇,只是不疼不痒的刺了司凤几句,
“亏得宫主对你寄予厚望,怎晓得这面具困不住你,你倒是知晓了摘下面具的法子,面具呢?”
拿到了面具,元朗也并没有再为难司凤。
看了一眼司凤身边的温酒,问,
“这面具,是你给他摘下来的?”
温酒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副宫主玩味的笑了笑,拍了拍手,
“好,很好。”
“能顺利摘下面具,你可是第一人。离泽宫倒是有一个没人用过的老规矩,只要顺利摘下面具,离泽宫便不再强留。”
“若玉。”
“在。”若玉执手恭敬的向元朗行礼。
“这一路以来,舟车劳顿,大家也都乏了,去禀报东方岛主一声,我们在此修整,过几日在回去。”
元朗摇着扇子,视线有意无意的瞟向温酒,眼神晦暗不明。
既然已经碰到了,就要想办法把人带回天墟堂。
元朗嘴角扬起一抹笑。
少阳派的人听闻几人遇险,玲珑和敏言失踪,也赶到了浮玉岛。
褚磊和与温酒并不熟悉的昊辰师兄一起查看了温酒体内的噬魂蛊,同样是毫无办法。
房门关上,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温酒和褚磊。
“舅舅,我会不会一辈子都不能动用法力了?我以后就要当个废人了吗?”
这一段时间的经历,让温酒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理铺垫,接受这样的结果,表面上,显得有些平静。
“不会的,舅舅一定会给你想到办法的!”褚磊比温酒还心焦,却还要安慰她。
良久,温酒哑着嗓子,轻声道,
“嗯,舅舅,我相信你。”
一时间,场面安静了下来。
温酒觉得时机合适了,提起了爹爹的事。
“舅舅,我知道我爹爹的事了,他叫温廷佑,是离泽宫弟子,对吗?”温酒抬头,看着褚磊,问道。
........
在温酒的追问下,褚磊也知道瞒不住了,告诉了她所有他所知的关于温廷佑想消息,除了温廷佑妖的身份。
离泽宫的弟子怎么会是妖!
褚磊每每想到这,总会愤愤不平。离泽宫还好意思号称门规森严!自己看走眼不说,还害了温酒娘亲,自己也要为了温酒,隐藏这个秘密........
大师兄他们在高氏山上一户猎户家里找到了敏言,敏言从玉儿口中得知了玲珑的下落,也得知了天墟堂分坛的位置,潜进去探查之时,看到了伪装成天墟堂妖众的小银花杀了人。
............
司凤收到了小银花求救的信号,温酒无力自保,不想过去当拖累,只好留在岛上等他们回来。
司凤把小银花带回来了,同行回来的还有六师兄,他们没有找到玲珑。
乌童把玲珑带回天墟堂后,一直把人关在地牢里,小银花没有找到她,这一次也带着玲珑转移了。
六师兄中了毒,玉儿和二师兄也被乌童捉了去,玲珑却没救回来,这一次他们真的是损失惨重。
影红姑姑为解毒配齐了药材,制作了药汤,只是因为药材中有一味阴阳草属性不稳定,为阳则可救敏言师兄性命,为阴则会使他立即毙命。需要活人试药才行。
温酒牙一咬,一狠心,先于璇玑抢过药碗,递到自己嘴边,却在喝到之前司凤抢了去。
温酒眼睁睁看着司凤一饮而尽。
温酒着急了,拍打着司凤的手臂,
“这药可能是会有毒的,你怎么这么傻!”
敏言房间门外,璇玑,褚磊舅舅,影红姑姑都在,目光都看向两人。
司凤只是擦了擦唇边,微微笑了笑,
“那你怎么也这么傻,再说了,敏言也是我的朋友。”
司凤试出了这药是属性为阳的,可解敏言师兄的毒。
虽说药汤无害,只是没病的人喝下去会造成很大的排斥反应,恶心,头晕,法力不稳,浑身不舒服。
温酒想要扶着司凤回房间休息,却被舅舅褚磊叫住了。
................
房间里。
温酒被舅舅臭骂了一顿,舅舅严肃的让她与司凤断绝关系,温酒当然不同意,生平第一次如此激烈的顶撞了舅舅,被罚着在地上跪了两个时辰。
等她揉着膝盖,蹒跚着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从小到大,舅舅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本来温酒就没有勇气,把乌童说的自己可能是魔煞星这件事告诉舅舅,现在这样的情况,就更不敢了。
从房间里出来,吹着夜晚的风,温酒的心也慢慢恢复了平静,眼神也因为两个时辰的长跪变得清明。
走了了长廊,转角的功夫,遇到了司凤。
司凤看到温酒现在狼狈的样子,一下子全部都明白了,心疼之色尽显,加快步伐走上了扶住她,问道,
“可是褚掌门罚你了?”
温酒垂眸,点了点头。
“我背你。”
浮玉岛的院子和门前都挂着灯笼,淡黄的灯光伴着月光给两人的身前拉出了几道长短不一的影子。
“是褚掌门不愿意你与我亲近吗?”
司凤背着温酒,温酒搂着司凤的脖子,头就靠在司凤的肩上,视线不知道望着何方,眼神没有焦点。
“嗯。”几不可闻的一声回答。
司凤心中一紧,又听到温酒喃喃道,
“因为我爹娘的事,舅舅不愿意我与离泽宫的人有瓜葛。”
正说着话,已经回到了温酒的房间。
司凤推门走进去,把温酒放在了床上。
看到温酒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伸出手捏了捏温酒的脸。
温酒有些意外,却也没反感这样的亲昵。
“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你舅舅那边,我来解决。我一定会让他放心把你交给我的。”司凤像哄小孩一样的说。
温酒小鹿一样的眼睛看向司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才把自己心中的委屈显露了出来,主动伸手环住了他,把头埋进人家胸口。
面对心仪之人的投怀送抱,司凤嘴角忍不住的翘起,轻轻的给温酒顺了顺毛,安抚了好一会儿。
良久,温酒这才想起来司凤今天试药残存的副作用,意识到自己刚才还让他背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有点慌了。
“你还有没有不舒服,对不起啊我忘记了......”
“没事。”司凤淡淡的回答,随即又把温酒按回了自己怀里。
...............
六师兄体内的余毒还未排尽,影红姑姑建议借用浮玉岛的寒潭给六师兄排毒。
寒潭处在洞穴中,寒气逼人。
璇玑和大师兄已经在洞穴里守着,温酒这就要过去给他们接班。
在洞口看到了大师兄敏行,大师兄说璇玑一直在寒潭里待着,劝她出来歇歇她也不听。
温酒走了进去。
六师兄神志不清的抱住了璇玑,如梦魇一般,颤抖着,口中喊着玲珑的名字。璇玑则是回抱住了他,装作玲珑平时的口吻,称六师兄为小六子,还答应要与他成亲。
荒唐!
温酒咳了一声。潭中的人这才注意到她。
温酒走了下去,把六师兄的手扒拉开,
“你先下去歇一歇,这里有我。”
“不用,我不怕冷。”璇玑说着话,眼神还是担心的往六师兄瞟过去。
“这跟怕不怕冷没关系,万一你病了怎么办?玲珑谁去救?”
提到玲珑,璇玑才慢慢恢复了点理智,一步三回头的下去休息了。
璇玑离开后。
温酒把提过来的食盒放下,搓了搓手,哈了口气。
把食盒中的药汤和粥拿了出来,蹲下,尝试着给六师兄喂下去,只是六师兄压根就不配合,药洒了一半。
行吧,那就不喂了。
温酒转身,把药碗放了回去,忽的感觉到两只手臂搂住了她。
六师兄这是又把她当玲珑了?!
这一次,手臂的力量出奇的大,现在的温酒根本就没办法挣开,
“六师兄...你清醒一点...我不是玲珑....”
怎么甩也甩不开,朝洞口喊人帮忙却没人理她,最后,温酒干脆认命了,无奈的望天,强行安慰自己。
反正小时候也抱过,没事没事,没事。
一道法力把六师兄给弹开了,温酒朝洞口望去,是司凤,单手背在身后,看向潭中。
温酒瞪大了眼睛,
“你干嘛!六师兄还病着呢!”
温酒把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六师兄又扶了起来。
看到大师兄又一次出现在洞口,温酒这才与司凤出来。
山洞外。
温酒与司凤相对而立。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敏言。”司凤淡淡的说,明显情绪不高。
“那我们进去替敏行师兄一会儿吧,他和璇玑都守了一上午了,让他回去休息会儿。”温酒拉过司凤的手,想要一起进寒潭。
可司凤借着温酒手的力,出其不意的把人扯了回来,拥住了温酒,却久久没有言语。
温酒有些愣住了,缓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把手搭上他的背,拍了拍,问,
“怎么了?”
司凤松开了她,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像在拍打什么灰尘。
温酒好奇的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肩膀,什么也没有啊。
司凤好不容易拍完了,结束了动作,捧着温酒的脸,认真的看着她,眼神中略带些责怪,
“以后,不许让其他男子碰你。”
温酒呆呆的看了司凤一会儿,无知无觉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是!六师兄他不是......”
话没说完,大师兄敏行从洞口里走了出来,看到两人亲昵的画面,被吓到了,尴尬的自觉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走了回去。
“噗——”温酒也没有被撞见后的尴尬,原本没说完的话也不想说了,笑盈盈的看着司凤。
吃醋的样子还有点小可爱。
温酒大胆的踮起脚尖,搂住司凤的脖子,看着司凤的眼睛,没诚意的道歉,撒娇道,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还没等司凤反应过来,就飞快的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转身就向洞穴中跑去。
司凤愣了好一会儿,少顷,手指轻抚上嘴角,低头,垂下眼眸,脸上染上一层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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