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宵。
她怜惜似地吻了吻秦攸宁的额心,瞧见了她脸上压抑不住的几分疲倦。
这会儿已是夜深了,她压着这人做了这么久,也够了。
祁妘初垂眸,将人环住,用指尖送她上极乐。
“要吃些东西吗?”祁妘初把人慢慢平放下了,轻声问道,声音温和了些。
秦攸宁缓缓抬眸,模糊的双眼中倒映出她夹着几分柔软的神色,叫她心中慢慢地弥漫出甜味,让她眼眶发酸。
“……我想睡觉……你陪我好不好?”她撑起酸痛的身子,带着几分祈求看着祁妘初。
目光从她脸颊上滑落,看着秦攸宁这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祁妘初眸色深了深,又瞥见了她身下的血迹,到底还是点头应了。
于是秦攸宁便弯起唇角浅浅地笑了下,挪出地方给她。
祁妘初轻笑了声,把人环住抱在怀里,轻抚手下柔嫩的肌肤,轻声哄她睡了。
许是太累了,怀中的人很快便呼吸平稳下来,慢慢陷入沉睡中。
祁妘初侧身看了会儿她的睡颜,轻轻嗤笑了下,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臂,下床走到了窗户边。
她开了一点儿窗户,皎洁的月光便透了进来。
祁妘初在床边站了会儿,直到瞧见了不远处树上飞来了一只鹰,与那鹰眼对视片刻,才勾着唇角拢了拢衣襟,关上了窗。
身后的人似乎被她吵醒了,低声呢喃着唤她,声音沙哑模糊。
“……阿妘?”女人摸索了下身边,旁边空无一人、一片冰冷,恍惚的意识猛然惊醒了。她睁大了眼睛,想要撑坐起来,却被人拦住了。
祁妘初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柔声哄道:“在这儿呢,起来透透气,睡吧。”她重新上床躺好,将女人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
“……别离开。”秦攸宁埋在她怀中,睡意已经没有多少了,她自重生来便浅眠,此时低头闭眸,掩住的是自己眼角的酸涩。
多温柔的语气啊……
就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就好似……祁妘初还爱她……
秦攸宁环住了这人的腰肢,悄悄攥紧了她的衣角,心中却清醒地知晓这份温柔里有几分真假。
她心下苦笑。
身上无一处不酸痛,一夜放纵才换来这么点儿温和的假象。
最可笑,她分明知道是假,却如获甘蜜般沉沦。
祁妘初垂眸瞧她,眼中一片平静,唇中流露的却是染上甜意的应允。
她随后闭上了眼睛,一夜好眠。
快了。
次日醒来,一睁开眼,就察觉到有道目光在盯着自己。
祁妘初眼睛一瞥,就瞧见她窝在秦攸宁怀里,这人不知何时醒的,正含着几分笑意瞧她。
“阿妘饿了吧?”秦攸宁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柔声问道。
祁妘初也撑坐起来,抬手揉了揉眉间。
明明昨晚叫的厉害的是秦攸宁,为什么今天早上头疼的是她?
这具身体这么……弱吗?!
祁妘初有点儿怀疑人生。
“先沐浴吧。”祁妘初淡淡道,随后眯眼,转头去看身旁的女人。
“女君要一起吗?”她轻笑着问道。
一起……沐浴?
秦攸宁一愣,随后红了脸。
“不……不必了,阿妘先沐浴吧,我去叫人送水来。”她起身,准备下床。
“身子不疼了吗?”祁妘初抱胸靠着床沿,看着她一件件把衣服穿好,身上的痕迹被遮住了,这人便又是那个风光月霁的世家女君了。
她带了点儿嘲弄问道。
“……不疼了。”秦攸宁垂下了眸子,轻声回她。
其实腰部酸软,下身不适,难受得紧。
她穿好了外衣,松松挽了个髻,便推门准备出去了,出门时将昨晚的食盒也拎起了。
这里面的饭菜早已冷却,过了一夜,她去重新准备些吃食来。
“你等会儿,马上就来了。”她走前如此嘱咐道。
祁妘初微微挑眉,应了。
眼瞧着女人走远,她随意抓了件外衣披在身上,靠在床边等待。
等她阖眸休憩一会儿后,便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吧。”她睁眼,眯眸瞧去。
是秦攸宁身后的两个小丫鬟,此时一声不吭,也不敢抬头看她,抬着木盆和水进来了,上面还放着两块棉布。
她们身后是秦攸宁,提着食盒 。
她此时已经换了套衣物,头发还湿着,应当是已经沐浴好了。
“怎么,女君要来帮我洗吗?”祁妘初挑眉,开口调笑道。
那两个小丫鬟抿紧了唇角,放下东西就赶紧出去了,不敢再听。
秦攸宁将手中东西放下,轻叹道:“你身上有伤,此时还不能怎么沐浴,只能稍微擦洗一下。”
她弯腰,在梳妆台的柜子里取出一套干净的衣物来,还有一双鞋子。
“不能沾水?”
“嗯。”她也是刚刚也想起来。
“那可以沾其他液体吗?”祁妘初一手搭在膝上,好奇似的问道。
秦攸宁先是一愣,随即明白她在说什么,忍不住羞恼地回瞪了她一眼。
“我并不曾……”她耳垂通红,难以往下说去。
她昨夜怕扯着这人伤口,分明都不敢如何动弹,又如何会……!
祁妘初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垂头闷笑了会儿。
“那你现在呢,是出去,还是帮我擦?”她站起来了,随手将外衣脱下。
外衣落下,领口处松松垮垮,肆无忌惮地露出洁白光滑的肌肤来,精致的锁骨,还有……再往下陷入的弧度。
秦攸宁赶紧移开眼睛,不敢再看。
她微抿起了唇角,轻声道:“我出去。”
话罢,逃也似的快步走出,关上了门。
祁妘初瞧着她的背影,轻笑了声,抬起指尖,闻了闻上面残余的气息。
果然如想象中的美味。
她脱下衣物,垂眸扫了下身上,那些伤痕在极快的恢复,但是这具身体的筋脉武功,当真是全废了。
不得不说,秦攸宁昨晚很克制,都没怎么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她摇了摇头,拿起了一旁放着的棉布沾着水开始擦洗身子。
片刻后,房内打开,红裙的女人一边拿着棉布擦拭头发,一边抬眸朝外看去。
秦攸宁还站在门外等着。
听到声响,她转头瞧去,眼中闪过惊艳。
在她的印象中,小将军从来只穿长袍,并不曾穿过时下女子所爱的长裙,如今瞧见,当真柔媚艳丽、美得不可方物。
她见祁妘初靠着门框看自己,心下涌现出了几许莫名的欢喜。
就好像……这人已是自己的妻子,她们一起平淡地生活一样。
那是她梦寐以求的未来。
秦攸宁上前,取过她手上的棉布,想要为她擦拭头发。
“你要把我关在这儿?”祁妘初并不曾阻拦她的动作,抬眸眯着眼打量着院内的景色。
她陡然开口问道,语气其实是陈述句。
身后的人一顿,避过了她这个话题,说道:“再过半个月,我们就完婚。日后,你想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
“这几日局势紧张,阿妘还是呆在这儿比较好。”
秦攸宁瞧着面前不做声的人,轻叹了口气,抬手把人抱紧了怀里,抵在她的肩上柔声道:“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乖乖呆在我身边,等我将天底下尊贵之物捧到你面前来就行了。
她等了会儿,终是不曾等到回答。
秦攸宁无奈地笑了下,眸色暗沉,亲了亲她的墨发:“先吃些东西吧?”
一直瞧着天际发呆的祁妘初轻叹着应了。
难搞哦……
黑化高配版秦女君,真不是那么容易哄骗的。
你看,都一夜情了,竟然没有丝毫松懈!
太可恶了!
简直是在为难我胖虎!
祁妘初有些头痛。
生活不易,妘初叹气。
不过,她那个青云小弟弟……或者说若采小妹妹肯定可以把她救出去的,对吗?
她最后瞥了眼树枝上悄悄站上的鹰,唇角微微勾起。
“阿宁现在在哪儿?”秦攸远对着门口守着的侍卫,脸色不复以往的温和,此时阴沉一片。
他已经被关在这儿两天了,纵然秦攸宁不可能薄待自己的兄长,却也叫人守着不许他乱走,更是扣押了他的亲兵。
秦攸远压抑着怒气,再次问了一遍,依旧没有人回答他。
良好的教养让他此时做不住什么辱骂的行为,只是忍不住抬拳发泄似的打了下房门。
那几个侍卫依旧脸色不变。
他无奈地转身,准备进去再思索如何能将那位落到他妹妹手上的祁小将军救出来。
可是,在他转身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噗通声,像是什么摔倒在地。
秦攸远惊诧转头,便看见外面的院落里已经了站着了一个身穿黑色软甲的男子。他认识,这分明就是祁妘初的亲信祁青云。
环目四周,那些派来守着他的侍卫都已被击晕。
“你……是来救祁将军的?”他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问道。
“秦攸宁刚刚出府,去找姜黎瀚了。”
“我需要出城的令牌。”祁青云冷声道,他的眼球中都是血丝。
他那日在马上逃离,却并未走远,一直打探祁妘初的消息,按照祁妘初的意思给北方众军传达消息,然后又孤身潜入了青州城。
他们军中训练出一种追踪鹰,他也是靠着那鹰才确定了祁妘初的准确位置。
然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手上没有出城的令牌。
现在青州城守卫森严,尤其是出城进城。他费尽心思才侥幸混进来了,出去时身边有祁妘初,他不敢冒险。
何况……
眸中闪过几分戾气。
将军此时还身受重伤,他怎敢让她有半点闪失。
他需要出城的令牌,而至今为止,他所能求助的就只有这位秦大公子了。
若是他还有良心的话……
祁青云死死盯着眼前的男子,手却握紧了剑柄,眸色阴沉。
秦攸远不蠢,看见他的神色自然知道自己若是拒绝了,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心下苦笑,他还是拿出了那块出城的令牌。
“还请转告祁将军……我秦家对不住她,若是……”
“不必了,受不起。”祁青云打断了他的话,他握紧了令牌,微微勾唇,笑得冰冷嘲讽。
“若不是将军还在这儿,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会杀了你。”他眼神厌恶。
随后不再去看那张有些黯然的脸,转身运起轻功,朝着飞鹰指引的方向疾速奔去。
将军……
冰封多日的瞳孔终于有所解冻,他的眸色越来越亮。
秦攸宁今日确实有事,她要去跟江南的人周旋了。
所以早晨陪着祁妘初用完餐食后,纵然再多不舍,也只得匆匆离去。
反正她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是吗?
她这般想到,在祁妘初面前温柔的脸色在走出房门时一瞬间冰封。
留下的暗卫替她看守着她费尽心思捕获的小凤凰。
祁妘初垂眸,端起茶杯抿了口杯中的茶水,听着耳边刀剑穿破皮肉的声音,看见房门被人打开。
一直平静的瞳孔中波澜乍起,她微微勾唇,露出抹意味不明地笑意来。
隐身符。
果然是系统随身。
辛若采。
【怎么会有系统!】一直暗暗看好戏的系统此时在脑海中尖声叫道。
【我跟秦攸宁做.爱的时候你也在?】祁妘初不答反问道。
【怎么可能,我们系统是有节操的好吗?我看了一晚上的马赛克!】
【哦,那就是听见声音了?】
【……静音!】
祁妘初挑眉,满意了。
“将军!”祁青云上前几步,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庞,目光一扫,却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处找到了几块红印。
他不禁脸色大变,露出几分杀意来。
祁妘初瞥了他一眼,随着他的眼神下滑,果然看见衣襟里露出的吻痕。
讲真的,秦攸宁一晚上被她折腾,又碍于她的伤口不敢反抗,这个吻痕应当是秦攸宁在她身上留下的为数不多的记号之一了。
想了想秦攸宁那满身的青紫,她眯了眯眸子,却不曾去纠正自家手下的错误认识。
“走吧。”
祁妘初站起来了,抚了抚衣袖,淡淡道。
祁青云抿紧了唇角,不敢再说什么,只将这份折辱牢牢记住,若是日后有机会,定当加倍奉还!
“失礼了。”他上前一步,低声道。
随后弯下了腰,将祁妘初拦腰抱起,快速冲出,运用轻功从府邸后门出去了。
那边有他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就在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他将祁妘初抱着送进马车中。
“将军可信我?”他身形一顿,认真地问道。
祁妘初瞧了他一会儿,陡然笑了。
“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呢?”她轻笑道,眸子中柔和似水。
叫祁青云的心下软成了一片,独行的人挣扎于干涸荒凉的沙漠之中,却遇见了此生中的温柔。
何其幸运?
他不再犹豫,凭空取出一张符咒,递给了祁妘初。
祁妘初挑眉接过,在接过的那一瞬间,原本柔媚动人的红裙女子猛然变得清秀普通,不再那般突出了。
而他自己则取出了胸口处一直掩藏佩戴的香囊,将里面的一张符掏出撕碎。
他的样貌也在顷刻间变化着。
只不过……
男变女?
这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倒是惊奇。
祁妘初玩味地笑了笑,瞧着那张熟悉万分的脸庞,心下感叹。
这可不就是她那宠冠后宫的辛贵妃吗?
实则是她上一世的亲信,她拿着辛若采挡住那些整天要她扩充后宫实则想要往她床边塞人的老狐狸们的嘴。
但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碰过那个传说中美若天仙、差点迷得她不理朝政的辛贵妃的身子。
属下认真,不计名声。
那是好事儿。
她又不是什么牲口,非要强迫属下来个什么办公室恋情。
【辛若采!!!】脑中的系统音尖锐刺耳,叫她眉头微微下压。
祁妘初动用神识,将系统再次禁音了。
【多说一个字,就等着被销毁吧。】她在脑中淡淡道。
系统:QAQ变态!
虐待系统的大变态!
祁青云也来不及与她解释多少,连忙驾车,想在日中前出城。
她拿着从秦攸远那儿得来的令牌,装作秦家家仆的样子,顺利出城。
而在这出城的途中,她们却遇上了秦攸宁的车辆。
话多不投机,她正从太守府出来,赶回自己的府邸,途中经过一家糕饼店,是家老字号,想买回去给祁妘初尝尝。
想到了那个人,她眸中的神色便有瞬间柔和。
可是当她重新回到车中,行往府邸时,旁边有一辆马车与她擦身而过。
有风拂过,微微掀开了那辆马车的车帘。
她不经意间对上了那里面坐着的一位陌生姑娘的眼睛。
相貌十分清秀,却是她未曾见过的。
唯有那双眼睛,熟悉至极,叫她只看一眼便忍不住地心悸。
心中莫名涌现出恐慌。
她微微皱眉,再次瞧去时,那辆马车已快速地奔向了城门口。
秦攸宁思量片刻,终是叫停了。
“女君何事?”
外边有人问道。
“去查一查刚刚那辆马车。”冷淡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外边的人眯眼看了下那辆已经快要出城的马车。不敢拖延,连忙应了。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他们到城门时,车已经出去了。
“那辆马车上坐着的是什么人?”其中的一个侍卫皱眉询问守城的军官。
“两个女子,说是秦家的下仆,出去有事儿。怎么了?”军官认出了他们是秦攸宁身边的侍卫。
秦家下仆?
不可能!
侍卫脸色一变,让身边的两个人去追了,自己赶紧跑回去禀告。
“秦家下仆?”秦攸宁猛然拍桌,眸色阴冷骇人。
“赶紧派人去追!”
“……现在,立即回府!”她近乎是咬牙道。
手中的糕饼被捏得粉碎。
啪!
车中案几上的茶具全被扫落在地,她死死捏着桌角,呢喃着那人的名字,眼神有一瞬间的阴翳。
“祁.妘.初。”
府中自然是大乱,秦攸远正坐在大厅中等她,旁人亦不敢动他,只能无奈又焦急地盼着秦攸宁回来。
只一眼,就足以叫她知晓发生什么了。
强撑着的脸色瞬间白下去,她上前扯住秦攸远的衣襟,咬牙质问道:“祁妘初呢?”
清冷平静的嗓音此时沙哑暗沉,带着压抑的戾气和怒意。
“应当已经出城了吧。”秦攸远倒是平静地看着她,看着她近乎疯魔了般的模样,眼中闪过不忍。
“她是我的!”秦攸宁颤着手,指尖攥得发白。
她不顾了什么姿态,想要发泄心中宛如被刀割的疼痛,却到最后瞧着秦攸远眼中的不赞成和责备时只剩下了无力的惨白。
啪嗒!
水珠滴落,砸出了清脆又破碎的声音。
青裙的女子垂头,抬起一只手捂住了眼睛,神色似笑似哭,疯癫至极。
破碎的笑声夹杂着泪珠砸下的声音,一点点,都击打在人的心尖上。
秦攸远眼眶一酸,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张了张嘴,却在对上妹妹那张分明痛苦到了极点的脸时失声无言。
“她是我的!”
秦攸宁嘶声竭力地吼道,摔碎了桌上所有的东西。
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眼眶已然通红,眸中渐渐显出血丝来,清丽的面容此时却看起来可怖至极。
她兀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止不住地滑下。
身上的痕迹还未曾消散,一夜贪欢的余味还温存在脑海。
温柔的声音好似就在耳畔。
假的!
全是假的……
耳边传来了有些模糊遥远的声音,是秦攸远在焦急地唤着她的名字。
她垂眸,愣怔地瞧着。
原来是她腿下一软,跌倒在地了。
身上之痛,怎比心痛万分之一?
啪!
地上又打出了小小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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