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也知道姚五红是个要强的性格,不然像她这样农村家庭来的,还是个女学生,不够要强,不够拼命,又怎么能够连着三年次次考第一呢。
其实除了闹出名声的一两个同学,他们有革委会撑腰可以上市里的一中,剩下的也还是留给打过招呼的几个学生。
比如他们班的魏冰,他爸是县里水泥厂的厂长,虽说魏冰在读书上悟性一般,成绩也不算亮眼。
但他爸是厂长,他妈是妇联主任,这样的学生学校自然是要优待的。
李老师也替姚五红可惜,只是她也没办法,这样的事情是学校的校长副校长决定的,像她这样一个班主任没有分配的权利,她能做的就是努力为姚五红争取。
于是李老师又说:“不过五红,你别担心,虽然你上不了一中,但是三中五中这两个学校肯定有你的名额。”
三中五中虽比一中差一点,但在他们宁安市也是顶好的高中了,一中,三中,五中可以说是宁安市前三的高中。
姚五红点点头:“老师,我觉得三中五中也都挺好的。”
“好,三中五中两个学校差不多,不过三中离县里进一些,而且三中校门口有直接通到县里的公交,五中则是需要倒车。你要是上三中的话,比五中方便一些。”
姚五红听后说:“好,那我就选三中吧。”
李老师想了下,还是说:“对了,五红,你应该也知道咱们市里最大的厂子就是宁安钢铁厂,在钢铁厂下头有附属的小学,初中,高中。我有个朋友是在宁安钢铁高中教书的,听他说因着宁安钢铁厂有钱,宁安钢铁高中也比别的高中富裕。”
说着李老师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五红,等你上了高中,每回考试都会是全市一样的卷子,也就是说,每个学校都有排名,每个学校的前几名在市里也会有排名。尤其是每个学期一次的期末考试,如果考的好,在市里都排进前头,学校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奖励的。尤其是像宁安钢铁高中,如果能在学期末考到学校第一,不仅学费会减免不少,要是在全市的排名还足够高的话,一个学期怎么也能领到十块二十块的奖学金。”
姚五红听懂了老师的言外之意,像她这样家庭的学生,虽然上高中是为了求学,但是如果家庭条件不允许,那还不如选择奖学金给的高一些的学校,这样最起码领到的奖学金也能帮衬着生活。
如果没有帮着张初平买书挣的那些钱,姚五红自然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宁安钢铁高中。
可是她现在有钱,而且看张初平那意思,等这次买的这三本书他全看完了,应该还会又让姚五红帮着买新的书。
也就是说姚五红现在虽穷,但也不是那么的缺钱。
于是她问李老师:“那老师,宁安钢铁高中和三中相比教学质量怎么样?”
李老师想了想说:“三中是咱们市里的老高中了,清末的时候就建起来了,一中,三中,五中还有其他几个老一些的高中,都出过很多有名的学生。宁城钢铁高中是十来年前才建好的,学校的老师自然比不得三中五中。而且宁安钢铁高中百分之九十都是钢铁厂的子弟,外来的也不容易融入进去。”
听到这里,姚五红彻底放弃了上宁安钢铁高中的打算,要说相貌,和她最像的不是她爹娘,而是她大姐。
只是平素她大姐梳着长长的辫子,很有一种温婉柔和的气质。
而姚五红的头发不仅不是长发,甚至比寻常女孩子家的短发还要短一些,这样显得她比较英气。
也不是姚五红爱这么打扮,她也不喜欢剪短头发,不是因为觉得短发不好看,主要是头发留着可以卖钱啊。
她的头发挺好的,又黑又亮,若是留的长长的,怎么也能卖个五块十块的。
不像现在,每两三个月她都得去理发店一趟,还得花钱理头发。
她剪短发也是为了自己考虑,在她念小学的时候,也是一条长长的辫子,到了四年级五年级,虽然姚五红已经开始长了力气,能和男孩子打架还打赢了。
但是有些开窍早的男同学就想着要和她处对象。
后来上了初中,刚开学就有男生给她写小纸条。
姚五红那个时候深知就算是男生给她写小纸条,她没有搭理这些男生,但是如果让学校的一些老师,班里的一些同学知道了,少不得会觉得她姚五红不安分。
同学们怎么想姚五红倒是不很在意,可如果老师对她印象不好,那可是会坏事的。
最后姚五红一咬牙,去了理发店把辫子剪了,换了一点钱,之后就一直留着短头发。
对同学老师的说辞的头发太长每天梳头浪费她学习的时间。
对家里人的说法是她头上有跳蚤,如果不剪短,跳蚤去不掉。
今年她才十五,她记得她大姐也是十四五的时候开始长开的。
姚五红觉得她估计上了高中也会长开,也不是她高看自己,实在如果不是她故意把头发弄的乱七八糟,就她这张脸,真的是挺招男同学喜欢的。
要是她到了宁安钢铁高中,那里全是钢铁厂的子弟,拉帮结派的,像她这样外来的,还是农村来的,指不定会有什么麻烦。
毕竟现在上高中的人不像十来年前,完全是考试考进去的,只有爱念书,还会念书的人才能上高中。
像宁安钢铁高中,估计只要家里愿意让念高中的,就都能去上。
于是姚五红语气坚决的说:“老师,我上高中还是想好好学习,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上三中。”
李老师问她:“你真的考虑好了?要知道上高中可比念初中费钱多了。”
姚五红点头:“老师,我考虑好了。”
和李老师谈完话,姚五红就回了宿舍,拿着背包准备回家。
他们明天休息,如果这会儿是冬天,姚五红肯定就不愿意受冻受累走回去了。
可这会儿快夏天了,虽然和李老师聊完,天也快黑了,但也不影响走路。
出了学校,姚五红一边往公社的大路走,一边考虑她念高中的事情。
这事儿真让她发愁,她边走边想,要不要把几天前听到的二伯母和大伯母的谈话告诉她奶奶。
她奶奶和她爷爷不一样,她爷爷就是那种比较封建的大家长,坚持只要他不过世就不分家。
姚五红奶奶虽然也不愿意分家,但她不过是夫唱妇随,实际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想要掌握住儿子辈孙子辈甚至曾孙辈的打算。
而且她奶奶心里清明,知道儿子里能靠得住的就是大儿子和小闺女,所以在儿子辈里她对姚五红大伯小姑最好了。
在孙辈里能靠的上的就是英子哥和勇子哥,还有就是姚五红,所以她也疼爱他们。
也不是姚五红她奶把感情算的清清楚楚,而是老人家儿子辈多,孙子辈更多,眼看着某些个儿子孙子平时言语间对着老人也不恭敬,孝顺就更谈不上了。
在这情况下还对这些不孝的子孙爱的死去活来,那才是脑子不清楚。
就像姚五红的堂弟宝根,他就曾用‘老不死的’这样的话称呼过姚五红的爷奶,对于这样的孙子,姚五红的爷爷还是总想着教育教育。
姚五红奶奶却是就当没有这么一个孙子,姚五红觉得她奶的做法也不能说有错,毕竟她堂弟都十二了,不是三五岁的不懂事的孩童。
在姚五红看来,说不准分家这件事,她奶还挺乐意的。
不过如果姚五红爷爷不愿意,她奶就是再乐意也没什么用。
这么一想,把二伯母的打算告诉奶奶,其实也没什么用,毕竟她奶在家里的大事上也做不得主。
姚五红边走边思考,这时就见前头走着一个人影,那人走的挺慢的,不然也不会姚五红刚走到这条道儿上的时候没注意到他,现在走了一会儿竟然直接追上了他。
那人影看着熟悉,姚五红加快脚步,几步走到那人跟前,然后吃惊的说:“啊,张初平,是你啊!”
张初平看见姚五红,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姚五红看他手里提的东西很吃力,就问:“你手里提的什么呀,要不我来帮你提着吧,看你撑的手筋都出来了。”
张初平平淡的说:“多谢,不用。”
姚五红侧头看着他,据她所知,张初平今年十九了,比她大四岁。
不过十九岁的张初平和大队里那些和他同龄的人真的很不一样。
不仅是大队,就是那些天南地北来的男知青,也和他很不一样。
张初平虽然只有十九,但是没有那种‘毛头小子’的感觉,甚至可以说,从他十七来到他们大队的时候,就没有‘毛头小子’样儿。
要知道在像他们大队里十七八的后生,总是毛毛躁躁的,就是姚五红的大堂哥,他算是大队里最好的后生了,他十七八的时候也在木器厂当了两年学徒工,也还是不稳重。
至于那些各地来的知青们,他们初来的时候更是状况连连,想的很美好,但是到了下地种田的时候就又喊又叫的。
不像张初平,他从来到他们大队,就很稳重,他好像是那种很有打算的人。
姚五红几乎没有看过他有什么浪费时间的举动。
平时他总是在地里做工,等上完工,他就在看书。
他从不像别的人闲聊些八卦,或是哀叹下人生,有的还会和姑娘们处处对象,这些张初平从没做过。
好像从他来到大队里,从他来的第一天,他就已经适应了大队里的生活,他游刃有余的做着所有的事情。
他这样的处事态度真是让人羡慕啊,姚五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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