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游迅速适应了在周府的生活,毕竟周府的生活除了无聊就是无聊,就像一个学生在寒暑假的堕落生活一样,吃吃喝喝养养膘。
如果不是自由被限制,外加巨额债务压身,沈游可以说是过得相当舒适惬意。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一大早,又琴轻手轻脚地端着铜盆毛巾进了门。
沈游不许别人值夜,又琴不必睡在脚踏板上,得以回房睡个好觉,从这方面来看,这个主子还挺好伺候的。
“女郎,该起了”,又琴轻声呼唤。
沈游的耳朵分明听到了,但是四肢像是被床封印了。她像每一个赖床的高三学子一般,反复在床上挣扎,终于两眼呆滞的起了床。
“女郎,今儿是族学复课的日子,快快起床,梳洗一番,辰时三刻便要到。”
在又琴一叠声的反复催促下,沈游终于收拾完毕,两人急匆匆的赶往学堂。
奈何两宜坞实在是太远了,等到又琴领着沈游到达“厚德居”的时候,发现已经有好些个姑娘们都到了。满堂莺莺燕燕,娇声软语,好不热闹。
沈游打量了一下厚德居,发现这个地方有点类似于现代的教室,一张张长案摆放的整齐,约莫有个二十来张左右。
上首还摆放着另一张长案,应该是老师的讲台。
墙上悬挂着一张仕女图和一副对联,对联简单好认,就是用于劝学的。可仕女图上的女子沈游认真打量了半天也看不出来画的是谁。
满屋子姑娘三三两两聚拢,就像一帮初中生课间聊天。
沈游原想找个人问问可有空桌,谁知道还没等她开口,周婉仪迎了上来。
她穿着淡粉的衣裳,面容姣好,气质清雅,头上是一只蝴蝶戏花簪,那蝴蝶栩栩如生,可见工匠手艺之精妙。
沈游本能的估算了一下那簪子的价值。
唉,比她浑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都贵。
“见过大姐姐”,沈游|行了个礼。
“沈家阿妹,不必这般见外,唤我元娘就好”,周婉仪笑意盈盈地向沈游打招呼,“妹妹是第一次来吧,正好坐我旁边,还能有个伴儿。”
说着说着,周婉仪就拉着沈游坐在了她隔壁的那张长案上。
女主为什么要拉拢我?
沈游百思不得其解。
但免费的科普,不听白不听。
据女主周婉仪的贴心介绍,沈游终于把周家族学里的姑娘们认了个全。周家族学里除了周家大房的四个姑娘之外就是分支的八个姑娘,还有就是一些与周家交好的家族中的姑娘。
一般外府的姑娘十二来这里求学,学到十五正好回家待嫁。
毕竟周家族学的名声相当的不错,从这里出去的姑娘感觉也算是镀了一层金,有了些“德言容功,样样俱全”的好名声。
沈游数了数,这个地方算上她自己一共有二十三个女子,外府的有十个。
紧接着,周婉仪继续为她介绍周府族学的制度。
族学课程以四天一轮回。书法、礼仪、绣艺、管账理事。每日一课,上午辰时三刻开始,巳时三刻结束,共计一个时辰。
沈游悉心听着周婉仪的科普。
一面听,一面感慨,女主真是天真柔软善良的乖孩子。
“真是臭鱼配烂虾,蛇鼠一窝。”
周婉淑那尖酸刻薄劲儿扑面而来。
沈游迅速开始回忆,周婉淑在剧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个小小反派。
女主周婉仪和周婉淑为异母姊妹,偏偏两人还同为嫡女,互看对方不顺眼才是正常的。所以周婉淑和继母扮演了周婉仪前期在周府宅斗戏份中的两个对手。
不错,以周婉淑这一副尔等都是垃圾的姿态,应该能够成功吸引到女主火力。
沈游考虑到周婉淑为她吸引到了女主炮火,毫不犹豫地忽略了来自周婉淑的挑衅。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低头哗哗翻书,一副你在说什么,我没听见的样子。
周婉淑:“……”
你,你听不出来我在嘲讽你吗?
乡巴佬,傻成这样!
周婉淑气急败坏,迅速发动第二波语言攻击,“有些人就是个傻的,可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嗯?
她在攻击周婉仪。
沈游已经想到了,周婉淑莫名其妙开嘲讽,总不至于是在针对她这个刚来周府三天的人吧。
感情周婉仪的贴心科普,周婉淑的激情嘲讽都只是在借她当个由头方便两人撕逼。
沈游抬眼去看女主。
约莫是周婉淑气急败坏的样子取悦了周婉仪,她放开了拉着沈游的手,笑意盈盈的说道:“二娘,你胡说什么呢。沈家妹妹刚来,你怎么能嘲讽她呢?”
沈游颇为诧异的看了女主一眼,不是说女主上辈子只读了些《女戒》女训吗?
可我看女主年纪轻轻,茶艺倒是了得啊。
果不其然,周婉淑被气到面色涨的通红。
沈游暗自摇头,女主和女配撕逼,关她一个炮灰什么事。
等等,沈游转念一想,剧情提过她因为说话刻薄于是与女主有了龃龉,所以才能衬托出女主后期的大方善良。
这不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吗?
言语嘲讽、尖酸刻薄她是做不来了,但是在这里完全可以与女主起一些小小的摩擦嘛。
沈游当机立断,说道:“元娘,二娘你们不要吵,是我不好,我不坐这张桌子了。”
周婉仪、周婉淑统统震惊的看向沈游。
估摸着她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憨的。
她们吵起来难道是因为沈游吗?
沈游感觉自己真是牛逼坏了。不过短短一句话,却充分的表现出了她的憨逼人设,同时令她反驳了女主,表现出她与女主不是一方的,呼应了剧情设定,偏偏又只是一场小小的摩擦,谁也不亲近,谁也不得罪。
我简直是个天才!
沈游面上羞愧无比的收拾了自己的书,坐去了离她们两个最远的一张空桌子。
周婉仪是真的在那一刻呆住了,她自觉自己上辈子心性纯良,可也没傻到这种地步吧。这新来的沈家表妹怕是真的听不懂人话啊。
还没等等两人继续发表观点,沈游已经认认真真的看课本去了,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偃旗息鼓,蔫蔫地坐了下来等先生来。
沈游把手里的那本《女戒》翻了个遍,全程只有一个感受。
什么玩意儿!
随便举例两条都令沈游窒息。
“夫有再娶之义,女无二适之文”,还有什么“生男如狼,生女如鼠”,直看得沈游生理性反胃。
写这本书的班昭怕是脑子不太好吧。
沈游气哼哼的放下书,又抬头看到那副仕女图。
那不会就是班昭吧。
就在沈游疑心病发作的时候,先生进来了。
沈游定睛一看,这位先生人到中年,梳着妇人发饰,穿着极为素雅,头上也只有一根银簪子。
“前些日子因着中秋佳节,故而族学休假五日。今日复课,诸位女郎们功课如何了?”说着说着,她就开始抽背。
沈游极其惊恐的发现,满座的小姑娘们个个都能把《女戒》倒背如流,随便先生抽到哪一段都能够流利背诵。
沈游咽了咽口水,拼命祈祷别抽到她别抽到她,她根本不会这玩意儿。
不幸的是,墨菲定律再度应验了。
沈游是新来的,先生估计是想试试她的底子,直接点名让沈游来背《女戒》中的“敬慎”篇。
沈游站了起来,格外光棍,“对不起,先生,我不会。”
满座皆惊,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大家似乎都格外的惊奇怎么会有身为女儿家却不会背《女戒》的人。
沈游一方面感觉很羞耻,这种当学渣的感觉她生平从未体验过。但一方面她又很坦然,她不会《女戒》很正常啊,九年制义务教育将《女戒》定义为糟粕,哪个学校会教学生读糟粕。
“安静安静”,女先生板着脸,等到满堂议论声都小了下去,她又问道:“为何你不会女戒?”
沈游状似羞愧道:“我资质鲁钝,识字不多,背不下来。”
先生似乎长舒了一口气,安慰她道:“天道酬勤,你好生研读,必能娴熟背诵。”
沈游在先生的勉励下坐了下去,紧接着,先生继续为大家讲述女戒的“敬慎”篇。听得沈游是头昏脑涨。
她记性好,其实刚刚翻完一遍就基本能够记个大概,但沈游实在不愿意读女戒,这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抵触感令她怎么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背诵女戒全文,甚至还要演出一副欢欢喜喜的样子当着先生的面朗读。
每听到一句女戒都是对她尊严的羞辱,整本书字里行间都在凌迟她的自尊。
沈游看着女戒,忽然之间就觉得一阵寒意往身上涌。
满堂的姑娘们个个轻声细语,有的在抄写女戒,有的在小声诵读。反正人人都全情投入,衬得摸鱼的沈游格格不入。
沈游一边动动嘴型,一边发奋思考。要是之后每天都要遭遇这样的洗脑,那她必须要提早开始赚钱的计划了。
尽快赚钱搬离周府。
可是这赚钱的机会去哪儿找呢?
沈游苦苦思索而不得,而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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