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车骑,请!”刘茨微笑着敬酒。
谢朗展袖,亦是还礼,道,“二皇子,请!”
两人寒暄完毕,对饮一卮。
一杯饮尽,见谢朗仍握着酒卮,心有所思似的,刘茨笑笑,道,“车骑将军是否不惯外面的饮食?”
这般说着,他的面上便露出了歉意,“将军从前一向驻扎于西北,想来应是更喜好北地的口味...如此,却是茨欠思量了。”
谢朗忙拜了拜手,笑道,“二皇子多虑。谢某军营中人,于饮食一道全然不通,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这一品楼中的酒菜已是极好,临窗望街,视野又格外开阔,实在是再无甚可挑剔的地方了!”
说着,他再度举起酒卮,敬了刘茨一杯。
... ...
步入新的一年,军中日渐繁忙了起来。
一连操练了大半个月,今日终于轮到久违的休沐,早间在营中又耽搁了一会儿,等谢朗赶回长安,日头已是将近午时了。
可他打马一刻不停,只因忧心女儿,归家心切。
自从得知了临江王的死讯后,本就不大理人的阿璇变得更为沉默。
知女莫若父。
阿璇性子中的隐忍执着,和他的亡妻一模一样。因此,虽然女儿表面仍是一如往常,说话的时候也是一贯的轻柔,可她越是这样平平静静的,谢朗心中就越是没底。
此时此刻,他只恨自己不能生出两条翅膀来,能快些让他赶回到家中。
心中有事,行路时,他便疏忽了些。
好巧不巧,刚过了城北的横桥,转上大道,谢朗一个不留神,险些在十字路口与一架转来的马车撞在了一处。
那马车里,坐得正是二皇子。
二皇子刘茨的脾气,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好。
果然,他见了谢朗,惊讶之余,反是笑着提议,说是难得见车骑将军一次,不如趁此机会,两人一同去西市的食肆共进午膳。
若按照以往,谢朗定是会毫无悬念地拒绝。
同为外戚的袁家与何家,分别站在太子与二皇子的身后。
而他谢朗,虽然没有完全站到太子一方,可因着谢家与袁家的姻亲关系,旁人总会把他同太子一方若有若无地联系到一起。
为避免天子误会,他从来都是深居简出,不去结交两派的人物,尽可能地远离斗争的中心。
可是,上次之所以能在未央宫中寻到阿璇,他的确承了刘茨的一份情。
想到这里,谢朗微微颔首,还是调转了马头,与刘茨一道共进午膳。
... ...
再饮几杯,席间的气氛慢慢热络起来。
刘茨不愧是个名头在外的佳公子。他博学、口辩之才亦是绝佳,谢朗只听他侃侃而谈,从眼前的酒水菜肴,一道讲到了各地的土产文化。
待说到弘农郡之时,他语气一滞,忽而沉沉地叹出口气来,“唉...我那阿弟,也真是个薄命的可怜人。哪里会想到,弘农境内,竟有那么一伙儿凶恶的贼人存在呢!”
谢朗顿时肃整了面容,他放下酒卮,道,“此事确系蹊跷。弘农就在我司隶部,素来安稳得紧。据那边的都尉汇报,那伙贼人更像是四处流窜的亡命徒,行踪不定,难以追查。这才让人无从下手,连个线索都抓不住。”
刘茨点点头,目光定定,唇角无意识地勾了勾,竟似是陷入了沉思中,“只可惜,临到尽头,他仍是孑然一身,未能完成婚嫁的心愿...”
说到这儿,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那女郎的面容。
和纯情的长兄不同,他刘茨向来就喜欢那种美艳妖冶的妇人。
然,那夜暖黄的灯光下,那女郎的倩影着实让他大大地惊艳了——她有着极为澄澈俏丽的眉目,脸上那一丝青稚不仅无损她的美貌,反而平添了几分不谙世俗的出尘。
虽然,她和他的喜好完全相反,可在那一刻,他却觉得自己被深深诱惑了。
...这样一个如月如冰的冷美人,就应该亲自□□才是。
何况,她还是谢朗的女儿?!
刘茨犹在出神,只听“砰”的一声大响,他回过神来,见谢朗重重地放下酒卮,一脸怒容。
刘茨自知失言,慌忙致歉。
一旦牵扯到女儿,谢朗便再没有心思吃东西了。
帘外叮叮咚咚的丝竹声,更是吵得他心烦。
谢朗放下筷著,随意向窗外瞟去。待见了街上一个熟悉的人影,他的眼睛忽地瞪大了。
... ...
...也不知道这人又在抽什么风!
阿璇只觉得他灼热的目光从自己的脸上,再转到手上,然后便定定地不动了。
她的手上...有什么吗?!
阿璇咬咬唇,“噌”地一下,把摸着三儿的手缩进了袖子里。
三儿正舒服着,那股柔和的劲力却突得收了,它呆了一呆,不明所以地瞧向阿璇,“汪呜”一声,很疑惑似的。
袁代也不高兴了。
他还没遐想够,那只白生生的小手一下就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白瞎了一副玲珑的身子,她这也忒小气了些吧!
袁代慢慢抬眼,皱着眉毛瞧她,却见小女郎瞥了自己一眼,双唇还微微有些嘟着似的,“你让我问得...怎又不回答?”
他呆了呆,这才想起她刚才问的蠢问题。
袁代龇牙一笑,道,“我不是我,还能是谁?再说,你不是早就将我打听得明明白白了?”
“吾名袁代,今年十八岁,未及弱冠之龄,却已加冠了。家中只有老父一名,虽不是万乘之家,年年却也有余。目前尚未娶妻...”
说着,他俯到她的颊侧,眉毛挑起,笑得更放肆了,“我看你长得挺合我心意的。要不...我上你家提亲去,你来给我做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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