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小说:嫁给陆小侯爷 作者:灯上橘
    当周杳杳一本正经的学着兔子叫,在陆景行眼中,她始终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他要她找一只兔子出来。结果小姑娘还真就把自己当成了兔子。

    “你要不要再学声猪叫。”陆景行觉着,周杳杳别的不行,模仿声音倒是第一名。别说,那声还真的挺像兔子叫的。

    周杳杳怒目而视,气鼓鼓的死盯着陆景行。

    这男人怎么不知见好就收,反而还得寸进尺了。

    陆景行一把将周杳杳拉过来,扣住她藏在袖中的手。

    难以言喻的温热,周杳杳浑身都热了起来。虽说她也抱过陆景行,不过那都是她自己上去环住他的腰,穿的也厚,感觉抱着的是一团被子。

    这一次不一样,十指相扣,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指腹和关节的摩擦,感受到陆景行手掌的粗粝。

    “你很热?” 陆景行握住的那只手越来越烫。夜晚更是寒气逼人,周杳杳却活像一个火炉。

    周杳杳非常非常无语。

    她那不是热,就是紧张。好像,也不是紧张。承认自己害羞了其实也没那么难。

    “阿姐那日给我一枚玉佩,我想着再宝贵的物件儿你府上都有。”周杳杳从袖中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中装着的是外祖赠予的玉扳指。她垂眸,说道:“我也没有什么心爱的东西,便把它赠给你。”

    陆景行愣了片刻,这玉扳指是先帝之物,和免死金牌同效。

    他也知陆景亭将玉佩已交给了周杳杳。

    那她,是在交换信物?不可顾见她脸上神情,声音确实软软糯糯的。

    陆景行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会叫阿姐了。”

    周杳杳怕他误会了什么,连连解释。陆景行打断她的话,然后对她说了句,我知道。

    慕家二哥和慕栖迟找了处空旷的地方停下,柴堆早已备好。慕子平用木头生火,不一会儿就燃的旺了起来。兔子被架在上面烤,还没熟透,香味儿先传了出来。

    周杳杳盯着兔子,确是嘴馋。舟车劳顿,还没用晚膳,她早饿得不行了。

    “好了。”慕子平用手去探了探兔子表面的温度。

    一个兔子,四个人,怎么分是个问题。

    慕子平为了避免兔子烤糊,将它从柴火上移了下来,用剩余的木头垫了垫,随处找了片大叶子包住兔子。完成这系列动作,慕子平烫的哇哇直叫。

    慕栖迟和周杳杳笑出了咯咯声。

    “若你们不嫌弃,我直接上手撕了?”慕子平哪里是在问,还没说完就已经上手了,看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便知道他已经饿的不行了。

    周杳杳品尝着今夜的烤兔子,忍不住评价道:“人间美味。”又突然想起小时候和慕家大哥二哥还有慕栖迟上山打野味烤着吃的日子,还有周熠这儿小跟班跟在后头替他们拿水壶。

    “分而食之,确是一桩美事。”慕子平感概道。自从他年满十八岁起,便很少有这么闲适快意的时光了。

    今夜无风有月,星河天悬。陆景行仰头,笑道:“可惜无酒。”

    “美中不足。”慕子平惋惜道。

    他是好酒之人,竟忘了带一壶酒出来。

    沈乔站在阁楼上,推开雕花木窗,略显陈旧的窗子发出嘎吱的响声。她目光所见,是围坐四角,快意少年。

    她的目光在陆景行身上停留,心中的暗流涌动。

    当她嫁入平南王府,当李思掀开她的盖头时,她已然明白了一切。她没有抗拒,也没有吵闹,忍着不适服侍李思。

    她是公主,李思不敢拿她怎样,除了动作粗暴一些,也并未真正对她做什么。

    沈乔在暗处,默默攥紧了拳头。她已经为她的年轻和愚蠢付出了代价,她也一定要那些害她走到这一步的人也赔偿应有的那一份。

    一夜无梦,温泉山庄以温泉闻名。

    纵使冰天雪地,隆冬萧肃。这里的泉水温度总是适宜的。

    周杳杳在阁楼上闲坐,也甚是无聊。看见步履匆匆的身影,周杳杳识得那人正是与周熠一同上学的佟家三郎。

    “三郎安好。”周杳杳隔着窗,遥遥问候道。他看不清佟家三郎的眉目,只在他动作方寸间,觉着他似乎遇见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佟承允适才回转,见是周杳杳,慌忙见了个礼。然后又火急火燎的朝着皇帝所在的紫竹馆奔赴而去。

    周杳杳心中隐隐不安。佟承允的父亲佟灿在朝堂上任丞相之职,向来在党争当中是偏向太子。佟承允自幼聪敏过人,遇事向来是沉着冷静的,盛京城内任谁见了这佟家三郎不称赞一句。

    转念一想,难不成是太子有难。

    周杳杳仰头,越过矗立的高阁,看见贵气的紫竹阁。顿觉肃杀之气暗生。天色沉闷至极,一场大雪即将接踵而至。

    紫竹阁竟有兵戈之声传来,想必是动用了驻守山庄四方的羽林卫。

    周杳杳放下暖手的炉子,动身往北边的阁楼,周国公慕将军等重臣都被安置在北边的院子里。周杳杳衣袂沾染了雪意,阁楼一片死寂,空无一人。

    尚还青葱的大树,枝桠承载了厚重的雪,雪下一人身姿微弓,似是在掩面哭泣。

    周杳杳放缓了脚步走过去一探,是沈芸。

    “公主。”周杳杳拉了拉沈芸的衣袖,轻声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何会在这里。”周杳杳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眼前所见告诉她,一切没那么简单。

    阁楼旁边的绿梅傲雪盛开的痛快,无人采撷,无人观赏。

    还有几家的小姐也同她一样,觉得奇怪便出来转转。周杳杳看见李牧心揉了揉眼睛,俨然是还未睡醒的模样。她将沈芸拉到大树旁,盘枝错节的枝桠交错掩映着,将将能够遮住她们二人的身影。

    “太子哥哥被陷私造兵器,丞相在堂上认下了与太子哥哥共谋,意图染指神器。” 沈芸呼吸声渐重,帝王之怒,雷霆万钧。她定然被吓坏了。

    周杳杳伸手扶住她,脚下一软。丞相佟灿,本就是沈意远的人。

    只因前世她死守闺阁,从不问朝堂政事才会不晓得。周杳杳眼唇,细嫩的唇上隐隐被咬出血来。这一世究竟也是沈意远夙愿达成?

    重来,重来也无用。周杳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太后在佛堂念经,沈芸闻见动静跑出来,被吓坏了。

    沈芸求太后移驾紫竹阁,太后却摇摇头,对她说:“芸儿。沈听澜太子之尊,性子却太柔和太悲悯,不懂制衡权术,每每被人当成手中利剑却还不自知。他不适合当皇帝,哀家也帮不了他。”太后闭眸,数着手中念珠。

    棋局走至此,连太后也只能隔岸观火,置身事外了。

    沈芸大恸 。

    沈意远这些年布局,收拢人心,大昭皇帝何曾不知。沈意远未曾行差踏错一步,大昭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

    沈芸握着周杳杳的手,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止不住微微颤抖:“太子哥哥提及了慧娴皇后,父皇大怒。”

    原来慧娴皇后之死,沈听澜心中早就有数。

    那么沈意远这便不是诬陷,只是精心布局,引鱼儿上钩罢了。

    慧娴皇后一直是大昭皇帝心中的隐痛,沈听澜无凭无据又旧事重提,大昭皇帝当然震怒。周杳杳心如明镜,沈意远纵然称不上什么圣明之君,可他能隐忍多年,俯首蛰伏。

    这些沈听澜决计做不到,他也不屑去做。

    “圣上意欲何为?”周杳杳很快冷静下来,沉声道。

    私造兵器是意欲谋反的大罪,换做平常人家就是株连九族,当处之以车裂的极刑。大昭皇帝顾念慧娴皇后情深,不会如此。

    大雪纷纷扬扬,紫竹馆中一片死寂。

    沈听澜和佟灿跪在地上,陆景行站在旁侧,目光灼灼。大昭皇帝坐在上位,帝王之姿,自是睥睨天下。他终是摇了头,对沈听澜道:“太子还有何话可说”

    沈意远站在沈听澜旁,替沈听澜求情。大昭皇帝半阖着眼。

    “儿臣死罪,但儿臣不悔。”沈听澜对着大昭皇帝三叩首。

    他这一生所有的时光,都用来补偿他的童年。他缓缓闭眸,那时慧娴皇后还在,父皇也经常来凤藻宫。那时候的他们即使君臣,也是父子。后来慧娴皇后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

    药一碗接着一碗,可就是毫无起色。

    尚且年幼的沈听澜看见慧娴皇后在他面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那时候的沈听澜其实就已经死了,活着的是大昭的太子殿下。

    千钧一发之际,沈听澜抱着必死的决心,往承载着万钧重量的柱子上猛的一撞。剧烈的响声,继而他的身子慢慢不由得他控制。

    陆景行眸底黯然,烈烈的风自他耳畔刮过,只寂静无声,再无一点回响。

    大昭皇帝终于是睁开了眼睛,继而吐出一口鲜血,随即倒地。

    满堂的大臣都慌了神,一时之间竟没人敢做一个动作,敢说一个字,只有大太监的神智尚且清醒,慌忙的喊着太医。

    一声为晨,二声为暮。一百零八声除夕祈福。

    连撞十二声,是为国丧。

    沉稳悠扬的钟声穿越漫漫飞雪来到周杳杳的耳畔。沈芸瘫坐在地,十二声,只有至尊高位之人,薨逝之后才有的国丧礼。

    “太子殿下薨逝了。” 太监的声音自紫竹阁传来。

    应声而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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