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久醒来的时候,身体很沉,像是宿醉带来的恶果。
他试图半撑起身体,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骨肉均匀的身体,以及一身红色的草莓。
红色的草莓?
贺久大脑瞬间宕机,紧接着腰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搂住,他整个人跌进一个温热的怀里,光溜溜的屁股被拍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
手臂的主人半睁着眼,碎发凌乱地散在额前,轻抿的薄唇微微上扬,欺身压到他身上。
宕机中的贺久来不及反抗,就被他撬开牙齿,口腔内像被一只滑溜溜的泥鳅翻了几圈,这人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倒头继续睡。
......
操?!
贺久把视线移到那个人身上,这英挺的鼻梁,这刀削般的眉毛,这深邃的轮廓,这微卷的黑发,这他妈的不是他的情敌叶高吗!
与此同时,腰间和臀部袭来一股酸痛,贺久伸手摸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很干净,但是触感挺不妙的。
贺久闭上眼思索片刻。
他和叶高躺在一张床上,身上带着那啥后的痕迹。
所以.....这到底是哪里?
他连忙爬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得夸张的欧式软床上,床柱表层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垂下的床幔边缘用勾针细细勾着金边。床尾有一张木雕镂空屏风,一张绣着精美刺绣的手工沙发置于屏风外,上面坐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孩儿。
“贺久?”叶高终于清醒了,声音里带着起床后低沉的磁性。
他的目光从贺久脸上一寸一寸往下滑,顺着漂亮的腰线落到散落在腰间的被子上,眉头轻蹙,表情变得不可思议。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贺久一听炸了,下意识地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屁股,说话的声音哑得像哭了一晚上。
叶高已经环顾了一周,结合此情此景,看懂了贺久欲言又止的深层含义,于是冷笑着说:“我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贺久闻言二话不说,抬手往叶高脸上揍去,结果被叶高眼疾手快地捉住手臂,疼得差点没嚎出声。
沙发上打盹的小家伙被惊醒,跳下沙发冲到床边,两只黑珍珠似的大眼睛泪汪汪地,小脸哭得像个香甜的小苹果。
“爸爸你不要打爹爹了!爹爹哭了一个晚上了!”
小苹果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倒退几步,乖巧地不让身体碰到床上的被子。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高的反应,好像很敬畏他。
“啥玩意儿?”贺久不顾自己的手臂还被叶高拧着,哑着嗓子问。
叶高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片刻后视线重新落回贺久身上。
“我们儿子。”他说。
“叶高,精神病院出门右拐......”贺久说话的语气不像他的话那般斩钉截铁没,反而很没有底气。
因为在这瞬间,他想起了很多事情。与其说是记忆,不如说是新灌输在他脑海里的信息。
贺久刚进大学就知道叶高了。叶高又是新生代表,又是校草级别的人物,很难不引起基佬的注意,贺久就是基佬之一。
不过他一向不爱这一款,叶高在他的印象里只能算一个大学风云人物以及帅哥一枚。
本以为未来四年将会毫无交集,没想到上天总是喜欢开玩笑,他被学姐拧到戏剧社做场务时认识了白喆。
他的理想型。
贺久感觉自己恋爱了。他正式加入了戏剧社,尽管每次的表演练习让他尴尬得头都要钻进地缝,但和白喆的关系却在一天一天进步。
直到有一天,他走进社团练习室,听到有人在朗诵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那人靠着桌沿,单手拿着一本书,开门时产生的对流将窗帘高高撒起。叶高看了一眼推门而入的他,目光回到书上,继续读到。
“For thee watch I,whilst thou dost wake elsewhere,From me far off,with others all too near.”
我为你守夜,而你在别处清醒,
远远背着我,和别人却太靠近。
标准的发音,带着情绪,深沉又忧郁。白喆坐在凳子听得很投入。
切,装逼犯。
这是贺久对叶高的第二印象。
因为这些缘故,贺久不可能与叶高和平相处,再加上两人都是锋芒毕露的性格,针锋相对的时候不在少数。等到贺久在学校论坛发现自己和叶高想杀相爱的CP楼高高盖起时,已经为时已晚。
而现在,他的处境十分不妙——因为他和叶高穿越到了一本以他们为蓝本的同人小说里。
根据刚刚得到的信息,这是一本讲述豪门虐恋的狗血小说。小说里叶家的家族企业华业集团,涵盖了地产、服装、饮食、珠宝、日用等各个行业,旗下还有几家娱乐业公司。可以说,叶家小指一勾,让谁亡谁亡。
而他自己,只是一个家道中落的纨绔子弟而已,还是一个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舔狗。在剧情里虽然强行和叶高结了婚,但是并没有得到叶家的认可,也没得到叶高的真爱。
贺久想到这里打了个哆嗦,还好他拥有自己的意志,要是让他跟小说里写的一样,事事都以叶高为首,那还不如当场去世。
这时一个女人突然闯了进来,看到坐在床上光着身体的叶高后,吓了一跳,连忙道歉:“对不起少爷,我是来找小少爷的,我不知道少爷在房间里......”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这间屋子里只有贺久,她不敲门直接进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女人是何婶,叶家的佣人之一。按照小说剧情,贺久在叶家基本等于寄人篱下,再加上叶高视他为无物,所以久而久之,这些佣人也不拿他当少奶奶了。
小苹果看到何婶后,脸上露出一丝害怕的表情,但是他还是低着头乖乖地走到何婶身边。
“爸爸爹爹再见,我去上幼儿园了。”
何婶赶紧去牵小孩的手,贺久眼尖地看到小苹果衣袖下滑时手腕上有一块淤青。
何婶注意到小苹果的淤青被贺久看到了,但是她若无其事地牵着小孩继续往外走。她看似淡定,但内心却非常诧异,少夫人和少爷躺在一张床上,明眼人都能看出少夫人身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这本是夫妻之间正常的事,可叶家的佣人都知道,贺久嫁到叶家三年来,每次都卯足了劲引诱叶高,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因为叶高根本不会对贺久动情,他心中另有白月光,还是贺久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啊!
何婶连忙收敛住脸上的表情,拖着小苹果往外走。
小苹果离开前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眼中藏着与年纪不符的克制。明明被领养到豪门,看上去却并不幸福,也许还受到了佣人冷酷的对待。那一瞬间贺久是有些于心不忍,但他摸不准小苹果手上的痕迹到底是怎么弄的,在已知的信息里,关于这个小孩的信息少得可怜,只知道小苹果是一颗棋子,被小说里的自己领养到叶家只是为了博取叶高的注意。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首要解决的是如何脱困,等回到现实生活中,这里的一切就跟他毫无关联了。
醒来前的最后记忆是和戏剧社同学的散伙饭局,自己借着酒劲给白喆表白,然后被无情地拒绝,后来发生了什么却记不太清。这段模糊的记忆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比起瞎想,和同病相怜的叶高商量怎么回到现实世界是最好的方法,但就这样和叶高呆在同个屋檐下,对他而言就像踩在钢钉上,难受至极。
况且,他们昨晚也许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想到这里,贺久压制住脸上的热意,披上睡衣,依靠着凭空多出的记忆,从衣帽间里翻出一个大容量行李箱。等他把行李箱胡乱塞满,发现叶高还坐在床上,盯着窗外出神。
察觉到他的目光,叶高收回视线,嘴角翘起:“怎么,舍不得离开我了?”
贺久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小爷不想在你身边多呆一分钟。”
他拉着行李往外走,按理说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单打独斗不是他的习惯,但是一看到叶高的脸就会想起白喆拒绝自己时说的话。
“贺久,我只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我不是说你不好,可能是因为我先遇见的是叶高吧......”
心里一酸,贺久拉开门把毅然决然地踏了出去。
虽说在这个世界里,贺家是一个落魄的豪门,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贺久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不会有多余的开销。贺家只需要管吃管喝,直到他找到回到现实的方法。
“还没尝试过豪门的生活呢,如果能回去,现在的经历也算给人生增加了丰富的谈资,不过说出去恐怕不会有人相信的。”贺久悲壮地想。
出了卧室,贺久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华丽的走廊里。地上铺着红色的绒毯,走廊上挂着名家的笔墨,水晶吊灯垂在头顶,折射着绚烂的光芒,鼻尖萦绕着一股淡雅的熏香。
贺久惊讶地发现,走廊中间除欧洲宫殿式的楼梯,旁边还有一架升降梯。
突然有点羡慕叶高了......
从升降梯出来,是宽阔的楼梯间,贺久凭着本能准确地找到了别墅的大门。
这哪里是个别墅,分明是个城堡,万恶的资本家!
贺久吐槽着走过豪华宽敞得像宴会厅般的玄关,突然听到一阵忧伤的钢琴声从旁边的耳房传来,推门进去是一间单独的钢琴房,一个清冷的青年正挺直后背坐在琴凳上,漂亮的双手在琴键上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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