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宝宝拿着水彩笔在绘画本上涂涂画画,他坐在地上,把绘本搁在琴凳上,时不时地转头看向大门。
门突然开了,叶宝宝期待地注视着那缕水晶灯投下的黑影,穿着黑白衣裤的何婶走了进来。
叶宝宝失落地埋下头,本子上画了三个小人,高的两个牵着矮的一个,背后有一栋大房子。
何婶熟门熟路地走进琴房:“小少爷,该睡觉了。”
叶宝宝收好水彩笔,从地上爬起来。
何婶一把捞过叶宝宝的手,拽着他快步走到升降梯里,一边说:“说了多少次,不要老待在琴房里,万一少爷有客人,你会打扰到他们的。”
叶宝宝低着头,右手紧紧捏住刚才画好的画,嘴角下撇:“我在等爹爹。”
自贺久像天神般在幼儿园出现后,叶宝宝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他。
“我明明已经表现得很好了,爹爹为什么一直不回家。爸爸也很少回来,而且我害怕和爸爸说话。”叶宝宝回到自己的小床上,靠着玻璃窗往外面望着,夜晚的庄园只点着几盏淡黄色的地灯,远处有乳白的雾气缭绕在白龙般的柏油马路上。很突兀地,一辆轿车撕裂了郊外夜晚的宁静,正朝着庄园的方向驶来。
叶宝宝站起身,脸都快贴到玻璃上,只见那辆轿车越开越近,紧接着庄园的大门被打开,轿车驶了进来。
叶宝宝连忙跳下床,小心翼翼地拉开卧室门,见没有引起何婶的注意,立马跑向旋转楼梯。
叶高身上沾着酒气,他才从一场应酬中撤退,又得知明天没有任何安排,于是满心雀跃地准备回家睡个觉。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这段时间他强迫自己进入一丝不苟的工作状态,包括跟在身边的苏轻羽,都没有察觉出他太多异样。
叶高感觉有一双手无形中牵引着整件事的发展,总会突然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原本找贺久商量办法的计划一拖再拖。
他低头揉了揉眉眼,发现叶宝宝正站在自己面前。这小孩紧张兮兮的,像是鼓足了勇气才敢走到他面前。叶高怀疑自己要是低头吓唬叶宝宝一句,小苹果就要哭成苹果汁。
“爸爸,爹爹什么时候回家呀?”叶宝宝小声地问。
“对不起少爷!”何婶急急忙忙跑来,一把将叶宝宝抱起来,“我都让小少爷睡觉了,没想到他竟然偷偷下楼来。”
“何阿姨又要给爸爸告状了,我想告诉爸爸我很乖的,可是她说狡辩的小孩会被丢掉,我没有狡辩。”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叶宝宝心里委屈极了,但只能捏着自己的手指隐忍。
“把他放下来。”叶高突然说。
何婶迟疑片刻,让叶宝宝自己站着。她不知道叶宝宝被请家长那天,叶高也去了休斯里。在她的认知里,少爷对这个领养来的小少爷从来不闻不问,最大的关怀就是让给他丰饶的物质。但叶宝宝毕竟是六岁小孩儿,哪里有自行生存的能力,吃穿用度全部都经了她的手。
何婶是叶家的老人,一门天降的肥差落到她头上,她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原本应该花在叶宝宝身上的钱,一大半都进了她的荷包。反正叶高对叶宝宝漠不关心,只要打点好管家,她也就不担心会被看出来。
“你去忙,我带他睡觉。”叶高说。
何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日理万机的叶高竟然愿意浪费时间陪一个小孩。
“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少爷小少爷晚安。”
在叶高的目光下,何婶打了个寒颤,她发现自己以前太不谨慎了,那些偷偷挪用的款项叶高只要随便查查就能知道。
“爸爸......”叶宝宝抓着小熊玩具,有些期待地看着叶高。
今天那个叔叔没在,爸爸脸上的表情好像丰富多了,跟上次在幼儿园的时候一样!
叶高见小孩儿穿着浅蓝色的睡衣,白白嫩嫩跟个糯米团子似的,这糯米团子还不到他膝盖高,像个腿部挂件。
他把大手放到叶宝宝头上,然后顺着方向移到后颈处,像提袋子般,抓着叶宝宝的领子拎起来。叶宝宝脚尖离地,短小的四肢慌乱地舞动了两下,紧接着被叶高抱到身上。
“爸爸身上的味道好难闻。”叶宝宝被酒气熏得晕乎乎的,“还是爹爹好闻。”
叶高把小苹果放回床上,用被子捂好:“睡觉吧小屁孩儿。”
叶宝宝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看向他:“爸爸小屁孩儿是什么?”
叶高:“不睡觉的小朋友就是小屁孩儿。”
叶宝宝闻言,连忙闭上眼睛,小拳头拽着被角,一副已经睡着的模样。
过了几秒,他睁开眼问:“爸爸,爹爹去哪里了呀?”
叶高说:“他出去玩了。”
叶宝宝很想问爹爹为什么不带着他一起去玩,可是今天已经太过放肆,为了不惹叶高生气,他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爸爸你去睡吧,我马上就睡着了,不当小屁孩儿。”
叶高嗯了一声,揪了揪叶宝宝的小脸蛋关灯走了出去。他一个才毕业的大学狗突然变成某个孩子的爸爸,喜当爹果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不过对付小孩比对付工作上的老油条轻松得多。更何况在公司还必须和苏轻羽相处,这让他难以应付。
根据获得的记忆,苏轻羽是他穿书前,在公司众多元老的反对下,甚至做了对赌协议,强行安排到自己身边的。现在如果找个理由把苏轻羽开了,恐怕那些公司元老会认为他脑子出了问题。
他洗漱完躺回床上,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白色的屏幕光投映在他眼睛里,关于华业集团的新闻指数中,与上元水御有关的词条正在飙升。
“上元水御是华业集团打造的轻奢品牌,这是我找一家调研机构收集的数据,校庆后至今短短五天,上元水御的珠宝在没有任何营销活动的情况下,销量环比增长百分之三十。”咖啡厅里,贺久把一份文件递给谷雨,“但据我所知,上元水御的珠宝是这个品牌最不畅销的部分,能在几天内达到本季销售的峰值,叶高功不可没。”
“为什么?”谷雨拿起果汁喝了一口。
“社会影响力,随口一句话就能带来销量的质变。”贺久说,“可惜他的受众并不是上元水御的购买者,也许在座谈会上,换成某支金融产品,效果会更好。”
“道理我都懂,可是这和我的设计有什么关系呢?”谷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上次我说过,你的作品很优秀,差的是缺乏引导。我想试试,能不能把你的风格炒起来。”贺久说,“就像绝大多数画家,没被资本追捧之前,他们呕心沥血的作品只是一张废纸。但一旦成为艺术和时尚的风向标,他们的废纸也价值千万。”
“不不不行,我做不到。”谷雨闻言猛地摇头,对自己的能力深表怀疑。
“你做不到的我来,否则你为什么要和我合作?”贺久又扔了一份文件给谷雨,“这是一份简单版的商业计划书,你先看看,如果没有意见,过两天我拟一份合同给你。”
谷雨翻开简易的封面,贺久描绘的商业前景十分诱人,如果自己是投资人,没准也会心动。
“没什么意见,挺好的。”他抬头,“只是你是艺术学院的为什么懂这么多?”
“平时没事做,学了一点。”贺久暗自叹了口气,他何止学了一点,这才是他真正的专业。
其实他并没有太多营销经验,除了大学时专业课有涉及,只剩下毕业实习时在一家实体业公司学到的经验。对谷雨说的话纯属连哄带骗,话说得轻松做起来不会容易。
不过贺家本身就是珠宝行业,他或多或少都能找到资源。实在不行,和叶高进行等价交换也可以考虑。
谷雨签下合同的同时,贺久也在忙着办理公司手续。他看上一间独立的二层小楼,门庭摘种了几棵桑树,二楼有宽敞的阳台,房东种了不少郁金香。
但谷雨作为合伙人拒绝了他的提议:“很多珠宝和贵金属在没有处理之前对存放条件有严苛的要求,如果我们没有专业的空气环境控制系统,我觉得我们也许考虑高层的楼房更好。”
贺久垫了垫那张黑卡:“我们可以买。”
谷雨摇头:“太贵了。我之前去贺氏珠宝高端线产品的工作室,听其他设计师介绍,贺氏那套珠宝储存保险柜都有几十万的投入,更何况一个空气环境控制系统。”
贺久打开小楼的大门,放眼望去深褐色的墙漆衬托着木制家具,有一种陈旧但有质感的感觉。
“进来看看吧。我打算把二楼改造成工作室,一楼则用来会客,或者开一些小型的沙龙会。”贺久拍拍桌子上的灰,“我们不是贺氏珠宝,打造的不是流水线产品。艺术品如果是在一间索然无味的公寓产出,再精美也无法吸引我们的目标客户。就像天使投资人喜欢听的是故事,不是产品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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