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蕴跪坐在床上,她没想到,纪从曜竟然对“离婚”两个字的反应这么大。
她原以为,提了离婚后,纪从曜会冷冷地看她,然后一言不发地同意,签离婚同意书。
他怎么会这么生气?
姜蕴揉着脑袋,她有些发懵。
但眼下离婚还不是最重要的,当务之急,是先搬出去。
她去浴室好好洗了个澡,又化了点淡妆。
待她收拾妥帖出门后,外面已经没了纪从曜的身影。她下楼只看见佣人在做卫生,见她出来,说早饭已经做好了。
姜蕴看着眼前精致地早点,胡乱吃了几口,和佣人说今天要晚点回来,不用准备晚饭了。
说完便直接出了门,等约好的司机来找她。
其实地下车库里摆了纪从曜一排的豪车,结婚时纪从曜说这些车喜欢哪辆就开哪辆。
她也没真的去开,那些车太过扎眼,加上她的驾照考了但一直没怎么去开,她不想成为“马路杀手”。
今天要找的房子,在杨园路上,那是申城的一个老城区,交通便利,出门就有地铁与公交,附近还有几个大型商超,无论她之后找的工作在哪里,都很方便。
房屋中介早早在小区门口等着她,见她一出现,上来就喊她“姐”,然后对她一顿猛夸。
她抿嘴客气地笑着,心下了然,这是在活络气氛。
一上午跑下来,总共看了四套房子,两套精装修,两套没怎么装修,精装修的租金要贵五百左右。
她算了算自己手头的积蓄,大概能够她花三个月,也就是说,付完房租后,她必须在三个月内找到工作。
只是在租金上还有些犹豫,她说再看看。
中介说好,两人一块出小区,姜蕴准备打车回家,中介在马路边接了电话,没几分钟快步跑到姜蕴面前,喘着气说:“有两套房已经租出去了,姐,你再不定剩下两套也没了。”
姜蕴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地,有些心慌道:“那我们再去看看剩下两套房吧?
“没问题,”中介擦着汗,自己在那叹气摇头:“好房不等人,姐,你就别犹豫了。”
太久没和社会上的人打交道,姜蕴不知道的是,这只是中介惯用的说辞手段。
待她看完房子,便立刻房东签了合约,拿到钥匙后,她给朱曼昆打了个电话。
“我正好有事和你说。”朱曼昆声音脆脆的,听着很高兴的样子。
她在电话那头定了家餐厅,让姜蕴先过去。
*
街道两旁的行人行色匆匆,她坐在餐厅一角,隔着玻璃窗看窗外的人流。
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场景在她看来,竟然有些动人。
路过的行人看着面容疲惫,目标感却十足。有吃完午饭赶着去上班的,有匆匆朝地铁口走去的,有带着孩子出来闲逛的。
只有她这个“待离婚”妇女,还无所事事。
朱曼昆大概在路上走得很急,她一来就不顾姜蕴的阻拦,咕噜咕噜灌了一杯冰水,这才开口:“先说个喜事。”
姜蕴被勾起了兴趣:“什么喜事?”
“噔噔蹬蹬!”朱曼昆拿出手机,指着一个排行榜,嘴角高得可以挂油壶了:“瞧,这次上新我们的销量挤进了前三!”
“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姜蕴,这一切都要谢谢你。”朱曼昆捏着她的手,脸上写满了笑意,好似绽放的玫瑰花,。
说罢,从包里拿出十个鼓囊囊的红包,依次摆在她面前。
“我原本想直接转账给你,但是我觉得这样仪式不够感,所以我就包了十个红包,惊不惊喜!”
姜蕴原本瞧见她拿出一个红包就很讶异,结果她居然掏出了十个!
她也被这情绪感染,朱曼昆是个做事喜欢出其不意的人,她此刻真的有被她这样的仪式感感动到。
“谢谢你,曼昆。”姜蕴嘴唇轻轻蠕动了下,眼眶热热的。
“谢什么,我还有第二个好消息,让我吃两口菜,我早饭都还没吃。”
餐厅服务员上好菜,朱曼昆连塞了好几口肉,舒服得直叹气。
她点开手机的微信界面,指着一个聊天记录对她说:“这是一个美妆品牌的PR,他们负责人看了你的直播,很喜欢,但你没留下任何社交账号,他们就找到我,说想约你做一场直播。”
“约我?”姜蕴指着自己胸口,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似的。
朱曼昆重重点头:“没错,就是你!你真的出圈了,机会难得,如果纪家同意的话,你真得好好把握。”
姜蕴精致的眉眼在餐厅暖黄的灯光下,格外动人,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小巧的耳垂上缀着宝石红的耳钉,越发衬得人如玉般,生动又清丽。
这样的样貌,在如今长相能变成流量的互联网社会,就是最大的资本。
朱曼昆以为纪家还约束着自己,可谁知,她早上刚和纪从曜提了离婚。
姜蕴笑得有些苦涩,她舔舔唇道:“其实,我想离婚了。”
“离婚?”朱曼昆声音拔高了好几度,餐厅其他人好奇地看过来,她又压低嗓子:“你确定?你……不是很喜欢纪从曜吗?”
“喜欢又能怎样,他不爱我,他只是爱他的妻子,这个妻子可以是任何人。”
“我马上要成为离异妇女了,所以你的红包,来得很及时。”姜蕴冲她眨眨眼,笑着将红包一个一个收起来。
朱曼昆被她孩子气的动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给姜蕴加油打气道,“你还有我,要先去我那住住散散心吗?”
姜蕴:“我已经找好房子了,马上就搬进去。”
“这么快?”
姜蕴把租房合同递给她看,谁知朱曼昆看了后一拍脑门,皱着眉头:“杨园路的房子我熟,我之前住了好久,你租贵了。”
“啊?”
姜蕴有些沮丧,她好像真的与这个社会脱节了,早上刚喊着离婚,结果出去租房就被坑了。
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喊着要独立。
朱曼昆自觉一时失言,姜蕴好久没出社会打交道了,那些房屋中介最精了,估计是故意用了些令人恐慌的语气,使她慌不择路地就交了押金。
“哎呀,其实也没贵多少啦。”朱曼昆见状,忙安慰道:“等你直播做起来了,这点房租不怕。”
姜蕴抿唇,轻轻点头。总要吃一些亏的,既然有直播找上来,她应该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
“等下我把他们PR的微信推你,你们聊一聊。价格这块,你先听他们的报价,一般来说小主播直播时按销量提成来的,到时这块我们一起商量下。”
两人又聊了一会,走出餐厅后,姜蕴紧紧抱了一下朱曼昆,在她耳边说谢谢。
没有这个好朋友,她还真的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朱曼昆摸摸她的后脑勺:“我们之间说什么谢。姜蕴,恭喜你,终于可以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
纪氏集团。
已经是第三位区域经理火急火燎地拉着总秘周楷的手,问纪总怎么了。
刚刚进去汇报下半年年度计划,被纪总揪着里面几个数据反复问,问到最后额头直冒冷汗。
一出来就说要请周楷喝咖啡。
周楷也觉得纪总不大对劲,难道纪太太那条视频的威力这么大?
昨天开会出神也就罢了,今天一大早来到公司,先说要检查各分区的下半年计划,让各区负责人依次汇报。接着又要查看财务工作汇报。
一天下来,几个重要部门被纪总轮番叫进去问话,搞得人心惶惶的。
问题是,纪总平时不是这样啊。
虽然看着难以靠近,但大体上还算温和,这几年更是修身养性了些,有时还会淡淡地对他们笑。
眼下的纪总,让公司几位老人隐隐回到了他刚掌权纪氏的时候。
狠辣而不留情面。
“周楷,你进来一下。”许久,纪从曜拨通了内线。
周楷一听老板找自己,也不再听这位区域经理发牢骚了,让他安心做自己的事,连忙快步走到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里窗户都没开,空气里有细小的尘埃,顺着光线缓慢移动。
纪从曜靠在椅背上,双眼阖着,看着有些疲惫。
周楷轻轻将门带上,确保隔音效果后,叫了声“纪总”。
过了会,纪从曜懒懒掀开眼皮,说了一天的话,他再度开口,嗓音有些嗡哑:“巴黎珠宝展的那套宝石送给太太了吗?”
“送了。”周楷答。
“太太怎么说?”
周楷眼皮猛地一跳,直觉这是个不好回答地问题。
他记得太太收到这套宝石后,没有预料中的惊喜,神色淡得就像平时的纪总。
他能这样回答吗?
他不能。
周楷思忖着开口:“太太说,她先收下了。”
“是吗?”
是,太太当时就是这样回答的,只是太太的表情不太好。
纪从曜手指轻扣着桌面,办公室一时寂静无声,只听得到“哒”“哒”“哒”的声音。
就当周楷以为他今天要站成望夫石的时候,纪从曜终于又开口了。
“如果女人要提分手,要怎么做?”
周楷绝有些望地闭上眼睛,果然,他就知道,坑不会没有,只会迟到。
纪总这样问,难道是太太和她吵架了?
还闹到要分手的地步?
难怪纪总一大早进公司的眼神,像要吃人似的。
他闭着眼回想自己以前是怎么哄女朋友的,斟酌着提了一二三点建议。
只是这建议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夸奖,纪从曜微微眯眼:“我怎么记得,你前不久刚分手了?”
周楷的笑容瞬间凝固,这是不相信一个刚分手的男人的建议吗?
他尴尬地笑了笑:“也是没办法。”
纪从曜想了想,对周楷说:“你拿手机,给太太打个电话,跟太太说我晚上不回来吃饭。”
周楷迅速掏出手机,找到姜蕴的电话,按了拨号键。
那边很快响起一道清脆甜美的女声:“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周楷:“我是纪总的秘书周楷,太太,纪总今晚不回来吃饭。”
姜蕴听得莫名其妙,纪从曜以往不回来吃饭时,也没叫周楷电话通知过她。
她随意地“嗯”两声,说:“我知道了。”
身后强烈的求生欲让周楷即使不回头,也能感受到身后传来两道凌厉的目光。
显然,这并不是纪总想要的答案。
于是,他决定自作主张,当着纪从曜的面又多问了句:“太太,您有什么要对纪总说的吗?”
姜蕴这次答得很快:“没有。”
说完先挂了电话。
周楷拿着手机的手,略感僵硬,他突然有点不敢去看老板的脸色。
所幸,纪从曜只是沉着嗓子,让他出去忙别的事。
周楷迈着大步,面上却保持沉稳地疾步走出总裁办公室。
亲眼目睹纪总被太太回绝,他想,他要是撤退得慢一步,恐怕明天就要领盒饭了。
周·总裁办公室遇险记·楷,抚着胸口感叹:当总裁秘书难,当纪氏总裁的秘书更是难上加难。
*
夜晚,当代彼岸公馆的独栋别墅里,驶入一辆黑亮的车。
门口的保安朝业主问好,看车牌号,应该是纪氏那位。
只是从前不是由那个司机陈叔开车的吗?
这次怎么换成老总亲自开车了?
纪从曜将车停到车库里,在里面坐了会,才拿着车钥匙进了独栋电梯。
客厅还是黑的,只有厨房亮着一丝光。
他说不清为什么,不自觉地放轻脚步,等走到中岛台那里才发现只是佣人在忙。
佣人见纪从曜回来了,忙问:“先生,要热点东西吃吗?”
纪从曜语气淡淡:“太太回来吃过了吗?”
佣人摇摇头。
纪从曜忽然心里一阵烦躁,一整天下来,他没吃什么东西,眼下也有些饿了。
他扯了扯脖颈处的领带,说随便煮点什么待会送上来。
半小时后,姜蕴从电梯里出来,开了大门径直上楼。
边上楼梯还边想,周楷那通电话到底什么意思,他今晚应该会很晚才回来吧,她要不要去客房睡呢?
谁知,刚推开主卧的房门,就撞见一个男人正在脱衬衫。
姜蕴的尖叫压在喉咙里,她又看了眼,才发现是纪从曜正脱了衣服准备换睡衣。
他身材精瘦结实,肩膀宽厚,腰腹线条极好,长年累月的应酬下,还能保持着腹肌,不得承认,这男人自控力惊人。
只是换衣服干嘛不关门!
姜蕴压着胸口就要转身。
“我内衣你放哪了,找不到。”纪从曜疏懒好听的声音响起。
姜蕴顿住脚步,背着身子指了指更衣室,“那里面。”
谁知,纪从曜说:“找了,没找到。”
她深呼吸一口气,心想我不跟他一般计较,“噌”地转身,闷头闷脑地往更衣室走去,来到他的衣帽间,打开下面的抽屉,指了指:“喏。”
纪从曜也跟着走了进来,见她三两步就要出去,单手撑在门边挡住她。
姜蕴个头不算矮,但站在纪从曜面前,气势矮了一大截。她往哪边走,纪从曜就跟石柱似的,牢牢钉在那,她一急,竟然下意识张口咬住了他的小臂。
男人却像没什么感觉似的,直接把人带到怀里,闻着她头顶的发香,长长舒了一口气。
门口,佣人端着托盘见门没关,敲了两下没人应,放轻脚步推门而入。
房内也没人?她往里走了走。
猛然抬眼看到更衣室里,太太被先生紧紧搂抱着,当场吓得手里的托盘就要拿不稳。
纪从曜扬起修长明晰的下颌线,喉结不明显的滚动了下,他沉沉吐出两个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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