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摆着在打趣,蓝瑾才不会当真,但还是没忍住送他一白眼,“瞎说什么呢!”
轻嗤了句,蓝瑾扭头进了屋,再不理会她大哥。
看她的样子好像生气了,高恒忙问鄂容安,究竟跟她说了什么,鄂容安神秘一笑,“想知道?问她去呗!”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否则蓝瑾不至于气走,高恒才不会傻得去问,以免惹蓝瑾不快。
待到开宴之际,蓝瑾教人做的水果拼盘成了这场宴席最大的亮点,原本寻常的水果被切开,摆成各式各样的拼盘,瞧着赏心悦目,切成小块之后,大伙儿吃着也方便,美观又实用。
众人啧啧称奇,夸赞她家千金心灵手巧,喜塔腊氏面上也有光,自豪又欣慰的她笑容满面,容光焕发。
忙碌了一整日,寿宴终于结束,晚间还有几桌宴席,招待一些亲眷。
蓝瑾不愿与那些个长辈们坐在一起,提前与母亲打了招呼,说要与琇欣在自个儿房里用晚膳。殊不知,今晚的宴席可热闹着呢!
午宴过后,马佳氏便与娘家人告状,说是被人诬陷,受了委屈,这会子她兄长德龄借着酒劲儿高声质问,要求查明此事,还他妹妹一个清白。
喜塔腊氏笑容顿敛,放下酒盅,正色道:“我女儿被人谋害,我还没追究责任,你反倒来质问?香囊出自鄂申之手,此乃不争的事实,他难辞其咎!”
马佳氏再三申明,“是有人误导申儿,陷害于我,我没做过这样的事!”
先前蓝瑾要惩戒马佳氏,喜塔腊氏还来阻止过,那就证明她们没想将此事闹大,聪明的实该见好就收,夹起尾巴做人,马佳氏非但不知悔改,居然还联合娘家人在这样的场合闹事?乌雅氏只觉这儿媳上不得台面,丢人现眼,低声警示,
“这些事私下解决即可,今儿个是寿宴之喜,莫在此胡闹!”
女人之间的争端,鄂尔泰本不愿插手,念及他兄长的面子,他还私下里与夫人喜塔腊氏商议过,莫再追究马佳氏的责任,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对方咄咄逼人,那可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我西林觉罗氏族好歹也是名门世家,府中出现用毒虫害人之事本就匪夷所思,原本家丑不可外扬,我没打算公开处罚,既然你们不服气,那就报官吧!将马佳氏、鄂申、以及涉事的丫鬟小厮皆送至官府,严加调查!”
此事闹到这个地步,并非乌雅氏所愿,儿媳不上道儿,她也懒得再与之讲道理,
“既然你不服气,那就听你三叔的话,去官府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此事一旦惊动官府,不管是不是你指使,申儿亲自送的香囊,他逃脱不了罪责,而你身为申儿的母亲,亦有管教不严之罪,你们母子二人皆会受到惩处!”
原本马佳氏还仗着有娘家人撑腰,挺直脊背,誓要讨一个说法,婆婆之言一出,她登时慌了神!
她可不想去官府,一旦惹上官司,会对申儿不利,往后还会被其他贵族妇人们耻笑。
德龄浑不顾后果,傲慢扬言,“那就报官呗!反正我妹妹是清白的。”
然而马佳氏权衡利弊,终是退缩了,耷拉着脑袋闷叹道:“罢了,我认栽,这件事我不再追究,就当吃了个哑巴亏。”
端于上座的喜塔腊氏冷笑出声,“是否追究可不是你说了算,得由瑾儿说了算,她的仇还没报呢!”
自知理亏,乌雅氏率先起身,拉下老脸去致歉,
“申儿错的离谱,是我疏忽,没能管教好自家孙儿,才会惹出这些是非来,让瑾儿受委屈了,今后我定当引以为戒,严加管束申儿。
我们一家子常年住在襄勤伯府,受你们的恩惠,本该感恩戴德才是,如今却闹出这样的矛盾,我实在无颜再继续叨扰,定会尽快从府中搬出去,不在此添乱。”
不至于这么严重吧?马佳氏可不想从这儿搬走,住在此地,每个月还能从账房里支例银,省去不少开支,一旦搬离,可就没这等好事了啊!
鄂尔泰只是针对马佳氏,并无怨怪乌雅氏之意,遂缓了语态,打起了圆场,
“二嫂这话严重了,愚弟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只是马佳氏她扰乱我夫人的寿宴,非得在今日提及此事,我不得已才会如此。二嫂你别放在心上,更不必搬走,仍安住于府中便是。”
老三的善意,乌雅氏心领,“先夫去后,有劳你们夫妇照顾我们一家人,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本就有此打算,并非临时起意。”
这么多年来,鄂尔泰一直没让分家,喜塔腊氏本就不怎么乐意,但也不好明着赶人走,以免夫君面上难堪,如今乌雅氏主动提及要搬走,喜塔腊氏可巴不得呢!却又不能表现得明显,依照礼节,还是得说几句挽留的话,
“二嫂这话忒见外,咱们住在一起那么多年,互相照顾,互相串门儿,已然习惯,你若搬走,我可找谁说话去?”
实则她只是随口劝两句,并非真心实意,然而鄂尔泰竟是态度坚决,
“二哥临终前,我曾答应过他,定会好好照顾你们,我鄂尔泰说到做到,绝不会食言!这件事就此了结,不再追究,二嫂不必为此而自责,也别再提搬走的话,否则我无法跟二哥交代!”
马佳氏最重利益,一看有台阶,立马顺势而下,福身道谢。
乌雅氏还想再说,鄂尔泰不愿再提,举起酒杯,只道饮下此酒,一笔勾销。
喜塔腊氏举杯勉笑,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强忍着怒火,没拆他的台,等到宴罢,众人散去,喜塔腊氏才忿忿然数落道:
“你说勾销便勾销,问过我的意思吗?问过女儿的意见吗?我答应过瑾儿,等寿宴过后就帮她讨回公道,你倒好,竟然擅自做主不追究?”
人前不怒自威的鄂尔泰一见夫人发火,立马就没了气势,好言解释着,“二嫂都说要搬走了,我哪儿能再撂狠话?”
“搬走便搬走,咱们养他们一家子几十年,已算仁至义尽,如今他家儿子已成亲,孙子都六岁了,凭什么还让我养着?”
鄂尔泰小声嘀咕道:“是我养着的,花的是我的银子。”
“你的不是我的吗?”
声音这么小她居然都能听到?几十岁的人了,听觉还如此灵敏?心虚的鄂尔泰当即改口,“是是是,都是夫人的。”
即便他认怂伏低,喜塔腊氏这窝了多年的火气也难以消散,
“咱家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你是伯爵又如何?咱家还有那么多孩子要养呢!马佳氏何曾念你一丝好?不过就是想占咱们的便宜,你养着一只白眼狼,还不如省些银子给自家儿女们。”
夫人肯给他面子,包容了那么多年,鄂尔泰很是感激,“马佳氏是过分了些,可二哥二嫂是个好人呐!我不能忘恩负义是吧!还请夫人多多体谅。”
“那你倒是说说,准备养他们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等鄂申成亲生子,继续养着?”
“那我也得能活到那个时候吧!”毕竟他今年已五十八岁,谁晓得还能活多久呢?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甭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人一上年纪,最听不得什么死啊活啊的,喜塔腊氏与他相伴多年,少年夫妻老来伴,她已习惯有他在身边的日子,根本无法接受那些生离死别,
“我不许你走在我前头,我不想感受那种痛苦。”
平日里没什么感觉,真说起这个问题,两人心头都发堵,鄂尔泰一笑而过,换了个话头。
喜塔腊氏却是忧心忡忡,“瑾儿那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既是你做的决定,那就由你来向女儿解释。”
诚如喜塔腊氏所料,次日蓝瑾得知此事,气得用不下朝食,直接跑去找她额娘。
瞧了丈夫一眼,喜塔腊氏特耿直的道:“这都是你阿玛的主意,为娘管不着啊!”
委屈的蓝瑾往桌边一坐,撅起了小嘴儿,“阿玛,我还是不是你的亲闺女咯?你怎可如此偏帮外人,不为我做主?”
对此鄂尔泰甚感歉疚,将手中的竹节纹碧玉筷放在玉质筷枕上,而后才道:
“为父的官途并非一帆风顺,常年在官场,郁郁不得志,我也曾有自暴自弃的时候,多亏你二伯的鼓舞和帮衬,我才能坚持下来,才会有今日的这番成就。
是以我对你二伯一直心存感念,可惜还没来得及报答,他就先一步而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善待他的家人,所以你伯娘不能搬走,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瑾儿,你得理解为父的难处啊!”
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蓝瑾还能如何?总不能再揪着不放吧?
可若就此罢休,她这心里总觉得不平衡,既然无法改变父亲的意思,那就只能为自己谋福利,略一思量,蓝瑾灵机一动,趁机讲起了条件,
“女儿不开心,阿玛,你让女儿受了委屈,得许我些好处才是。”
喜塔腊氏弯唇轻笑,眼尾纹间洋溢着满满的幸福,乐得看戏,心道女儿果然是个机灵的,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鄂尔泰那半白的双眉缓缓皱起,登时警惕起来,“你想要什么好处?”
她也没什么旁的要求,就是想展翅高飞,飞出墙外去,指了指门外,蓝瑾嘿嘿一笑,
“阿玛,您看这秋高气爽的,最适合游玩赏景,我想出去走走,您应该不忍心拒绝的吧?”
若搁平日里,他自然不会答应,偏偏这回的确是让女儿受了委屈,鄂尔泰心中有愧,也就没拒绝,但有一个要求,必须让她大哥同行。
蓝瑾甚感忧心,有大哥在,她还能玩儿得开心吗?
奈何机会难得,阿玛好不容易松口,她不敢再继续讲条件,万一惹恼老父亲,不许她出去,她哭都来不及啊!
识趣的蓝瑾见好就收,心里暗暗盘算着,该与表妹商量一下,看她哪日得空,将她也带上去郊游。
巧合的是,两姐妹心有灵犀,当蓝瑾差人去表妹家询问时,竟收到了琇欣写的一封信。
原是咏微约琇欣后日去郊游,还暗示她,说她堂兄兆安亦会同往,琇欣想去赴约,可一个人又有些难为情,便想约着蓝瑾一道儿。
看来琇欣真的对兆安有意,然而蓝瑾并未与此人接触过,不知他品行如何,正好可以借机观察一番,于是蓝瑾回了封信,答应同行。
这天傍晚,高恒忙完公事从户部出来,准备乘坐轿子回家,瞧见鄂容安,顺口问他,
“明儿个是纲图的生辰,我得去捧个场,前几日伯娘过寿宴,纲图亦来贺寿,你是不是也得回个礼?”
撩袍跨出门槛儿后,鄂容安才道:“礼是必然得回的,但我就不去了,明日蓝瑾要去西郊游玩,阿玛嘱咐我同行,免得她又闯祸。”
一听到蓝瑾的名字,高恒立马来了兴致,“正好我也想郊游,一起做个伴儿呗!”
疑惑转头,鄂容安故意拆台,“你不是要去吃酒吗?”
高恒突然觉得纲图家的酒宴不香了,“实则我与他并不相熟,礼带到就成,人不重要,西郊的美景可比美酒还醉人。”
想见某人就直说,何须拐弯抹角说赏景?鄂容安看透不说透,但笑不语。
他还以为就他们四个人,等次日到得西郊后才发现,兆安他们居然也在,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目的,看来今儿个这郊游很热闹啊!
瞧见高恒的身影,蓝瑾笑盈盈上前打招呼,“高恒,这么巧,你也来游玩啊?”
高恒尚未来得及应声,立在马车边的鄂容安哼笑掀眉,悠悠接口,“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还不是听说你在场,他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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