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来这还是蓝瑾头一回被人表白,惊喜是必然的,但在这之后便是惆怅,因为她惶恐的发现自己完全没经验,不晓得该怎么去处理,以致于她有些语无伦次,
“我这人脾气可不怎么好。”
她还没说完,高恒已然将她打断,旁人对她的评价皆是浮于表面,深入了解她之后,便会明白,她并非蛮不讲理之人,
“虽然你脾气暴躁,但你不会无缘无故发火,除非旁人先惹你,你是断不会先挑事的。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缺点,被人欺负就该反击,一味忍让只会委屈自己,换不来尊重。”
她时常被家人指教,总说她得理不饶人,劝她大度,以大局为重,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小心眼,高恒的话令她那颗迷茫的心有所安慰,但仍觉得自己没什么优点,
“可大哥说我不够温婉,言行举止算不得淑女,并非君子良配。”
高恒冁然一笑,凝着她的眸光萦绕着丝丝柔情,“那还真巧了,我从来都不喜欢淑女,太过刻板,无趣得很,我就喜欢你这样率真耿直的姑娘。”
迎上他那写满诚挚的眸子,蓝瑾怔怔的与他对视着,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白日梦,她这样的姑娘也会有人欣赏吗?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满怀诧异的蓝瑾不敢再与他对视,窘迫的垂下眼睫,兀自说道着,
“可能我说话用词比较另类,这是习惯,不容易更改,很多人都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神奇的是,你居然懂我的梗,能接上我的话茬儿,所以我觉得跟你相处很自在,但并未往其他方面去想。”
没有拒绝,那就是有希望咯?高恒只道无妨,“现在考虑也不晚,蓝瑾……”
他还想再说,身后赫然传来一声呼唤,“小蓝姐姐!”
这小屁孩怎的又来了!高恒眉头顿皱,烦不胜烦,蓝瑾却是如临大赦,顺势离开,转身过去和兆岩一起赏着周围的山水。
高恒忿然攥拳,心里很不平衡,心道若是没有兆岩打扰,那么与蓝瑾一起肩并肩赏风景的人该是他才对。
游罢湖,当船靠岸时,几人陆续上岸,眼尖的蓝瑾一眼就瞧见琇欣的云鬓间似是多了一支腊梅黄玉簪,才刚来的时候可没有,难不成是兆安送给她的?
蓝瑾看透不说破,当下并未多问,撮合着想让她二人单独去游湖,兆安倒是没意见,琇欣却不敢这般明目张胆,方才两人已单独待了很久,若是再继续独处,怕旁人会有所怀疑,是以她婉言拒绝,紧跟着蓝瑾。
接下来众人又去往附近的山林间游玩,秋日的林中到处都是野果,翠绿与淡黄相接,互相晕染,似天然的画盘,调配出多彩的画卷。
女眷们坐在小山坡上赏景闲聊,一众男子则带着弓箭去附近逮野味。兆惠不放心兆岩四处跑,嘱咐他留下来,兆岩自是乐意,只要有蓝瑾在场,他便欢喜。
临近晌午,众人满载而归,打了几只兔子和山鸡,又从一位老者那儿买了几条小鱼,准备烤野味。
下人早已将木柴、枯叶以及铁架备好,青山绿水畔,篝火灼灼,炊烟袅袅,野味在烈火的烘烤下逐渐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轻易就勾起众人的食欲。
将山鸡烤好之后,兆惠特地拽下一只鸡腿给兆岩,才刚他就一直在嚷嚷着饿了,出乎意料的是,兆岩居然十分谦让,要把鸡腿让给蓝瑾,
“姐姐肯定很饿吧!你先吃。”
兆惠心道我也饿了好吧!怎的不见弟弟关心他?饶是心里不平衡,他也没明说,
“你吃你的,又不是只有一只腿。”说着兆惠将另一只鸡腿撕下来递给蓝瑾。
蓝瑾怔怔接过,一脸讶然,“哎?今儿个怎的如此客气?”要知道兆惠对她一向冷淡,不愿搭理她,却不知今日是怎么了,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兆惠淡声道:“兆岩给你添了诸多麻烦,我身为兄长,理当代他向你表示感谢,此乃犒劳。”
迎上她那疑惑的眼神,兆惠已然猜出她的心思,“若是怕有毒,那就别吃。”
说着就要拿回鸡腿,她却不肯还,到手的鸡肉怎么能让它飞了呢?为防他来抢,她立马咬了一口,嫩滑的鸡肉入口软糯,香味瞬时在唇齿间散发开来,惊喜的蓝瑾不由瞪大了双眼,赞不绝口,
“这也太好吃了吧!手艺不错吆!”
一旁的高恒听到蓝瑾夸赞别人,心下难免不舒坦,鸡肉真的很香吗?能有他的鱼香?
不服输的高恒遂将自个儿烤好的鱼递给她,“鱼也很香,你尝尝。”
岂料她竟面露惧色,“多谢高兄,但我不敢吃鱼,曾被鱼刺卡过,有阴影。”
高恒不让下人动手,亲自来烤鱼,为的就是让蓝瑾尝尝他的手艺,没想到她居然不吃鱼,甚感挫败的他眸光顿黯,将鱼给了鄂容安。
鄂容安颇觉纳罕,他明明记得妹妹一直很爱吃鱼,何时改了习惯,他竟不知晓?但这话他不敢问出口,以免高恒误会。
坐于对面的兆安目睹这几人的神情变化,已然察觉出来,高恒似乎对蓝瑾有意,但蓝瑾是个什么心态,他就不清楚了。
她似乎对吃食更有兴致,至于身边的几个男人,还真没见她瞄过几眼。
酒足饭饱后,众人围聚在一起,吟诗作对,谈天说地,蓝瑾去河边洗手,发现附近有棵大枣树,想尝尝枣子,奈何今日出来游玩,并未带工具。
兆岩说他可以爬树,蓝瑾可不敢让他冒险,毕竟他还是个孩子,万一不小心受伤,兆惠肯定会埋怨她。她自个儿倒是会爬树,奈何穿着氅衣爬上爬下实在不方便。
高恒人在跟他们闲聊,目光却一直落在远处的蓝瑾身上,瞧见她们正在枣树下正讨论着什么,高恒随即起身上前,得知她想摘枣,高恒一口应承,
“你且等着,我去摘。”
只要是她想要的,高恒定会帮她达成心愿,没有竹竿和钩子也无妨,他可以直接上树,站在树杈上,在周围的枝叶间摘着枣子。
那树杈并不是很粗壮,立在树下的蓝瑾扬脸提醒他,“你且小心些,可别摔下来。”
他会武功的好吧!即便树杈真的断裂,他也能稳当的落下来,不过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尤其是他一俯首,对上树下人儿那一脸担忧且期待的眸光,高恒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继续摘枣子,边摘边往草地上丢,蓝瑾她们则在附近开心的捡着。
只顾表现的高恒浑忘了注意脚下,当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时,那树杈难以承受这重量,咔嚓一声,就此断裂,高恒瞬时跌落,吓得蓝瑾惊呼出声!
他是想着蓝瑾还在下面,下意识想摆个威武的姿势落下来,孰料地面有根棍子,正好被他踩到,高恒一个不留神,向前滑去,歪倒在地!
“高恒!”惶恐的蓝瑾赶忙跑过去扶他,“你怎么样?摔疼了吧?”
“别动我!”忍着痛皱眉摆手,高恒轻嘶一声,示意她先别拉他,艰难的道了句,“容我缓一缓。”
众人皆上前询问,蓝瑾吓坏了,忙问他哪里疼痛,“是崴了脚,还是伤了腿?哪里不舒服你可得说出来,千万别瞒着。”
咬了咬牙,高恒道:“腰疼。”
只因他滑了一脚,蹲坐在地,腰部难免会受到冲击,缓了会子倒是没那么疼,鄂容安扶他起来,到一旁去休息,边走边数落蓝瑾,
“府中有摘好的枣子,没见你多稀罕,非得来摘山上的枣子,连累高兄受伤,何苦来哉?”
虽然兆惠对蓝瑾印象不怎么好,但鄂容安这话他是不赞同的,“容兄你这是马后炮,才刚高兄上树时,也没见你阻止。”
他这不是想给高恒和蓝瑾相处的机会嘛!谁能料到高恒竟然会受伤,那他肯定得训自家妹妹。
蓝瑾本就自责,再被兄长这般奚落,心里越发难受,满怀歉意的向高恒道错,“若非我要摘枣子,你就不会受伤,真的很抱歉。”
高恒却道无妨,忍痛笑着安慰她,“你也没央我,是我自个儿要去,此乃意外,与你无关,你千万别自责。”
担心他的伤势,蓝瑾取消了接下来的计划,没再继续游玩,众人往山下走去,因着高恒有腿伤,走得很慢,蓝瑾便也放慢脚步陪着他,鄂容安很自觉的跟众人走在一起,留他二人同行漫步。
斜阳穿林,自密密匝匝的树叶中漏出缕缕昏柔的光束,周遭鸟语盈盈,花香暗浮,蓝瑾就这么走在他身畔,提醒他小心慢行。
那一刻,高恒忽然觉得很温馨,若非出意外,只怕她这会子又被兆岩拉走,不得空理他。现下至少能得她关怀,便是受伤他也觉得是幸福。
走在前面的兆岩时不时的回首,寻觅蓝瑾的身影,还站在原地说要等一等,“小蓝姐姐走得太慢,我得等着她。”
兆惠又岂会看不出高恒的心思?遂拉着弟弟继续往前走,“瑾姑娘她有自己的事,有自己的朋友,你不能总是缠着她。”
“可咱们马上就要回家,我很快就见不着她了啊!”一想到自己将要与她分别,一丝惆怅悄然蔓延至兆岩的心间,
“怎么办?我想每天都和小蓝姐姐一起玩儿,不想和她分开,怎样才能每天见到她呢?去她家住?但我好像没资格哎!”
苦思许久,兆岩灵光一闪,“有了!让小蓝姐姐住咱们家。”
这孩子,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你有什么理由请她去住?她又不是咱们家亲戚。”
“亲戚”二字提醒了兆岩,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那就让她嫁给你,做我的嫂子,这样我就能每天见到她咯!”
“……”让他娶蓝瑾?兆惠心下大惊,不由怀疑这还是不是亲弟弟,怎可如此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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