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会娶她!”兆惠拒绝得干脆,兆岩无法理解,“为什么?小蓝姐姐那么好看,对我也很关照,就像小仙女一样,你不觉得她很漂亮吗?”
不得不承认,蓝瑾的确貌美出众,只可惜兆惠对她并无兴致,“我讨厌漂亮的姑娘。”
“啊?”兆岩惊诧捂嘴,“难不成大哥你喜欢丑的?”
他才没有特殊癖好,只不过蓝瑾的容貌性格刚好与他相冲,“身为姑娘家,实该稳重矜持,她太过开朗,笑容太娇媚,话太多。”
这真的是缺点吗?兆岩严重怀疑他们所说的并非同一人,“可我怎么觉得小蓝姐姐说话很有趣,谁规定姑娘家必须文静贤淑?各有不同挺好的,假如所有人都是同样的性子,那也未免太无趣了些。”
话是如此,但蓝瑾是好是坏,似乎与他无关,兆惠深感自己方才的话有些失了分寸,毕竟蓝瑾只是与他斗嘴,没什么大矛盾,他不该在背后这样说她,遂缓了语气道:
“每个人喜好不同,无谓强求,你欣赏她那是你的事,别再我面前说她的好,我不会认同,也别再说让我娶她的话,我跟她性格不合,我的婚事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生怕惹恼兄长,兆岩乖乖闭嘴,再不多言。
下山之后,兆岩依依不舍的与蓝瑾告别,众人各自乘坐马车回家。
到得家门口时,兆惠兄弟二人下得马车,兆安信步走向兆岩,闲问道:“今儿个玩得开心吗?”
“开心呀!”兆岩眉眼弯弯,一双酒窝已然彰显出他的喜悦,“多谢二哥带我去郊游,我才能认识小蓝姐姐。”
听到大哥的咳嗽声,兆岩立马噤声,敛去笑意,向左边走了几步,与兆安保持距离。
兆惠的目光缓缓移向兆安,眯眼警示,“往后未经我允许,不许私自带兆岩出去!”
“我只是想带他出去散散心而已,你不会以为我要害他吧?”兆安不屑嗤笑,只觉兆惠小题大做,
“当年的事是意外,大哥何必小人之心?”
睇他一眼,兆惠悠悠接口,“小人度的是君子之腹,你也配?”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位大哥却从来都不给他颜面,被揶揄的兆安气不过,出言反驳,
“除你之外,我也是他的兄长,即便不是一母同胞,也是同一个父亲,便是告到阿玛那儿,我也没错。你若有不满,就去找阿玛,除非阿玛发话,否则你没资格管教我!”
他二人互不相让,兆岩深感自责,从中调停,“大哥二哥,都是我的错,你们别再为我吵架了。”
兆惠不喜与人做无谓的争执,并未再接话,当天晚上就去往父亲的书房。
彼时屋内的佛标正端坐在圈椅上,借着烛光看兵书,边看边做笔记,桌边摆着一樽青玉兽面纹双耳盖炉,炉内燃着沉水香,凝神静气。
听下人说兆惠求见,他还有一丝欣喜,难得儿子肯主动来找他,然而父子俩一见面,兆惠便沉着一张脸,佛标隐隐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心道这孩子莫不是来找麻烦的吧?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一向很准,兆惠请安过后便严正表态,不许兆安再带兆岩出门。
听罢兆惠之言,佛标颇觉头疼,他不希望这些儿子们总是互相猜忌,遂好言劝道:
“安儿也是一片好心,你别多想。”
好心?这两个字自父亲口中说出,兆惠只觉异常讽刺,“弟弟他为何变成这样,阿玛您都不记得了吗?”
佛标当然记得当年之事,“那只是个意外,兆岩他并非故意。”
瞧瞧,他还没说什么呢!父亲就开始帮兆安推卸责任,如此维护兆安,当真令他心寒,
“兆安害得岩儿落水,您认为他不是有心,那年我在荡秋千,兆安自己跑来我身边,他在秋千上跌落受伤,李佳氏就认定是我谋害他,我的好阿玛,您当时为我说过一句话吗?
在您眼里,她们母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哪怕做错了事,也是无心之失,有情可原,那么岩儿呢?他本可以做个正常人,却因为兆安的所谓失误变成现在这般心智不成熟的模样,若非你将她们母子接入府中,岩儿根本不必遭这样的罪!”
被儿子指责的佛标怒不可遏,拍桌而起,颤手指着他,横眉厉斥,
“放肆!身为人子,理当恭顺守礼,怎可在为父面前颐指气使,胡乱指责?岩儿也是我的儿子,难不成我希望他出意外?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安儿并非故意,多年前之事,再去追究有何意义?”
父亲这般避重就轻,兆惠还能说什么?很早之前他就明白,父亲的心是偏的,根本没有公正可言,
“反正您儿子多,不缺这一个,你自然不在乎岩儿的现状,你只在乎李佳氏所生的儿女,只会维护他们,你们才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人,我们兄弟俩不过是外人罢了!”
本是冷笑揶揄的兆惠说到后来竟是眼眶酸涩,为自己的母亲不值,为何要嫁给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白白虚耗那么多年!
这孩子总是这么偏执,回回父子俩见面总会闹得不愉快,略感不耐的佛标捏了捏眉心,无奈哀叹,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从未区别对待过,这些年来,安儿并未伤害过岩儿,岩儿也愿意跟他玩儿,你又何必从中阻挠?”
“那是因为岩儿心智不全,他尚不能判断人心善恶,我身为兄长,有责任引导他。”
兆惠油盐不进,相比之下,乖巧和善的兆安自是更讨父亲欢心,佛标下意识的会为老二说好话,
“安儿很想跟你和平相处,你身为家中的嫡长子,理当大度些,揪着前尘不放只会折磨自己,亦会寒了旁人的心!”
那么他们母子的心情,又有谁在乎呢?父亲不会在乎,兆惠也不会再对父亲抱有任何奢望。哪怕旁人都不理解,兆惠依旧坚持自己的观念,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被原谅,兆安的过失毁了岩儿的人生!让我跟这样的人握手言和,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其母必有其子,我不会让岩儿跟心术不正之人亲近,话我已经撂在这儿,兆安若再敢接近岩儿,我不会轻饶他!”
道罢未等父亲应答,兆惠冷然拂袖转身,再不废话。
无奈的佛标只好妥协,当天夜里就寝时,他嘱咐李佳氏去交代兆安,不要再接近兆岩,李佳氏只觉兆惠是在无理取闹,委屈的红了眼眶,
“我一直都想替姐姐好好照顾他们两兄弟,奈何兆惠一直将我们母子当成外人,从未给过我好脸色,连声额娘都不肯唤,还直呼我的姓氏,何曾将我放在眼里?”
一瞧见她落泪,佛标便心疼不已,扶着她的肩柔声哄道:“珞儿,我晓得你受了许多委屈,可老大的性子就是这样古怪,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拿他没法子。”
倚在丈夫肩头,李佳氏紧抓着他的手,倾诉心中的悲苦,
“说到底,我也算是他的长辈,他不懂事,我不能与他一般见识,这些我都没与他计较,如今安儿想照顾岩儿,兆惠竟认为安儿有不轨之心,老爷,这些年来,安儿从不曾伤害过岩儿,您可是看在眼里的啊!
我时常教导安儿,要敬重他的兄长,他从不与兆惠正面起冲突,兆惠却一再挑他的刺儿,我都替安儿觉得冤枉!”
夫人如此通情达理,佛标越发觉得自个儿对不住她,
“都怪我,没能教导好老大,才会令你们母子忍气吞声,兆惠的性子很难改变,所以只能让安儿避让些,别再去找岩儿,那么兆惠也就没理由发难。你且放心,安儿的忍让我都看在眼里,定会找机会补偿他。”
哽咽着点了点头,李佳氏抹着泪抽泣道:“只要老爷明白就好。”
跳动的烛火映照着那流着泪楚楚可怜的面庞,奈何烛火太微弱,看不清另一半笼罩在阴影里的侧脸是哭还是笑。
与此同时,襄勤伯府的后院中。
游玩了大半日,蓝瑾浑身困乏,用罢晚宴,泡了个花瓣浴,躺在锦帐中,盖着柔软的鹅绒被,蓝瑾只觉温暖又惬意,月光映照着窗扉,温柔又静谧,她不禁在想,高恒现下如何?
应该请过大夫了吧?却不知他的伤势是否严重,当时他只道没什么,后来又坚持下山,不晓得会否加重伤情。
若是太过疼痛,只怕他今晚难以安眠。
此时的高恒才喝过药,身上贴着几张膏药,膏药的气味他很不喜欢,饶是屋子里燃着沉香,也掩盖不住那特殊的气息,腰部略痛的他正趴在帐中,暗暗想着,这会子蓝瑾是否入梦乡,会否想起他来?
白日里问她的那个问题,她会认真思考吗?他在她心里,究竟是否存有一席之地?
他想知道的事太多,奈何她不在身边,无法询问,加之困意来袭,他的眼皮不由自主的打架,很快便进入梦乡。
算来高恒是因她而受伤,蓝瑾心里过意不去,但她是姑娘家,没理由去看望他,想着大哥可能会去,她便托大哥代她送些补品过去。
因有伤在身,高恒请休几日,未去户部,这会子他正倚在院中的躺椅上,悠闲的晒着暖儿,任由夹杂着花香的秋风拂面掠耳。
闻听下人来报,高恒眯眼侧首,瞧见鄂容安近前,下意识的往他身后望去,却没能如愿瞧见那道秀丽的身影。
鄂容安见状,已然明了,“看来高兄并不欢迎我啊!”
察觉到失态,高恒用干咳来掩饰,“怎么可能?容兄说笑了。你能抽空过来我已很是欣慰,还带这么多东西作甚?”
命人将补品放下后,鄂容安才道:“两个人的心意,自是多一些。”
两个人?难道……已然猜到某种可能,高恒明知故问,“谁托你送礼?”
还能是谁?“自然是那个害你受伤之人。”
这话高恒可不认同,“这事儿不能怪蓝瑾,是我自个儿不小心,你可千万别再训她,免得她愧疚。”
一番叮嘱听得鄂容安目瞪口呆,摇头笑叹,“我才说了一句,瞧你护的,到底谁才是她的哥哥?”
讪讪一笑,高恒小声嘀咕道:“没人跟你抢,我可不想当她的兄长。”
他的心思,鄂容安自然是懂的,“做兄长的得唱黑脸,你哪里舍得训她?”
虽然蓝瑾没来,终究还是念着他的,这不还给他送东西嘛!高恒心下颇慰,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除了让你带东西之外,她可有说旁的?”
“就说祝你早日康复。”
高恒眸光顿黯,却仍旧抱有一丝期许,“没有其他了吗?她可有让你带封信什么的?”
迎上他那满怀期待的眼神,鄂容安越发好奇,“她为何要给你写信?你给她写过信吗?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