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浮还在念,一直念到第二天,他察觉到俩人紧黏在一起的背部有一丝松动时才停下来。
神念往小天地里探,虽然还是失败了,但是和小姑娘的羁绊已然渐渐的没了,可以走了。
微微偏头看去,小姑娘还在睡,一点知觉都没有,眼角下尚挂着干了的泪痕。
真的很爱哭,一点小事都会哭,如果他突然离开,闪了她一下,她肯定也要哭。
云浮停□□内真元的运转,操控着结界朝下飘去,顺着小姑娘来时的气息,一路送她到地面上,她本来要割草的地方,那里还搁着背篓和镰刀,没来得及动手便被他牵引,生生拽上了天。
迟疑了片刻,在她身上打上印记。
突然和她背靠背黏在一起,定是有原因的,他还没查明白这附近天气异常的缘由,待解决了之后再回来找她,探一探到底怎么回事?
打上印记方便他下次来找。
云浮收了结界,‘砰’的一声,原本立在结界里的瓶子倒了下来,从手帕里滚出,和瓶子一起的还有一颗枣。
那个枣……
他眯起眼,将那枣拿在手里,果然,一股子熟悉的气息……
*
宝妤睡的正香呢,还做着美梦,冷不防背后突然一空,闪了她一下,脑袋磕着,把她惊醒了。
宝妤揉了揉后脑勺,勉强睁开眼去看,发现天色已经大亮,她躺在地上,身下是毛刺刺的感觉,勾头才晓得是杂草。
侧目望去,四周皆是杂草,有高有矮,身边还有她的背篓和镰刀,她居然在上山割草的时候睡着了吗?
等会儿,好像哪里不太对?
宝妤猛地一惊,浑身睡意瞬间没了,回头瞧去。
大哥哥呢?
大哥哥不见了。
他走了吗?
什么时候走的?怎么没告诉她?
他果然是个好妖,没有伤害她呢。
宝妤身上健全,手脚麻溜,比平时还精神,在天上坐了一天,又躺在这么硬的草地上,居然一点都没有酸痛感,反而从未有过这么舒坦的时候。
怎么回事?
是那个‘经’的原因吗?
不知道大哥哥做了什么,她第二次入睡是一直被困在身体里出不来的状态,没有第一次那么潇洒,可以跑来跑去,肯定是大哥哥做了什么手脚。
宝妤‘哼’了一声,大哥哥估计是怕她又偷看他,所以不让她看了。
宝妤从地上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刚准备割草,突然发现地上的瓶子,是大哥哥的。
大哥哥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如何,没有拿走。
宝妤矮下身子捡起来,连同她的帕子,帕子里只有小玉瓶,她的枣不见了。
掉到哪里去了?
宝妤四处去找都没有瞧见,又检查了帕子,还是没有,难道被大哥哥吃掉了?
大哥哥可真是腼腆,比她脸皮还薄,别人给她什么东西,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吃,便说带回去给宝庆吃,实际上只给了宝庆一半,另一半自己吃掉了。
大哥哥肯定也是不好意思当她的面食用,然后带回去没人的时候才吃。
宝妤心情突然大好,大哥哥帮了她很多,她也能帮到大哥哥,好开心呀。
宝妤犹豫了一会儿,把玉瓶子用手帕包起来,准备先放着,如果下次遇到大哥哥,就把玉瓶子还回去,里面应该还有一颗‘糖豆’。
她打开看了看,果然还在,大哥哥可真是粗心呀,枣子都拿了居然忘记了这个。
宝妤重新塞好瓶子,搁进袖子里,又觉得不保险,怕待会干活的时候会摔着,于是放进胸前,那一弯腰不就掉出来了吗?
宝妤正苦恼着放哪?突然想起来,她还有空间呀!
连忙就想放进空间,试了一下发现空间不听使唤,这才想起来空间好像坏了,自从那天和大哥哥背靠背之后就进不去了。
宝妤心里不可避免又慌了起来,不明白空间到底怎么了?
是大哥哥对她的空间做了什么吗?
可是细细感受又会发现空间还在的,就好好的待在她的体内,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好像比以前存在感还要强了。
莫非空间又开始变大了?
空间会变大,是她偶然间发现的,某一天早上进去,突然发现平时走三五步就到了的水井要走□□步才行。
再一量其它的也是,整个空间都变大了。
只要找到让它感兴趣的东西,它就会变大,比如说有一次她在河里拾到一块很漂亮很漂亮的石头,放进空间里,隔天去看没有了,然后空间就变大了。
那河底还有好几块,她都捡上来,空间便越来越大,每次最少几个时辰进不去,一开始她很慌乱,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难道说大哥哥身上有空间需要的东西,所以空间才会进不去那么久吗?
可是空间是被动的,只有她把东西搁进去,空间才会吸收,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所以昨儿到底怎么回事,她始终没想明白。
就当它是一次进化吧,过几个时辰再进去看看,也许就可以了。
宝妤强压住心里的慌乱,把小玉瓶塞进怀里,好好的包着,又怕弄丢,系在衣裳里头的条子上。
衣裳里有两条细绳,她特意缝的,就怕遇到空间进不去的时候,身上带着贵重物品会丢。
偶尔要去街上买肉,她从前弄丢过一次钱,被后娘骂了好几天,往后便记住了,绝对不能丢,把荷包系在带子上就不会丢啦。
宝妤处理好玉瓶,便开始割草。家里的鸡吃粗谷和剩饭,不用怎么操心。
鸭子认路,每天白天放出去,晚上喊回来便是,只有时候下雨了需要喂一下,比鸡还省事。
羊不听话,放上山就会偷跑,所以没放。爹爹说等过阵子攒钱了,买两只放羊的犬,有犬盯着羊就不会少了,现下要麻烦点,每天都要割满它们能吃一天量的草。
她不在,后娘不会喂的,鸡她可能会放走,如此便可以出去找虫子吃了,但是家里的鸡啄人,光她就瞧见大鸡飞出去啄伤了好几个小朋友,被村里的几个大娘骂了又骂,催促她赶紧杀吃了。
还没过年了,鸡要留着过年才能吃,所以一般不放出去,老老实实关好了,到过年才开笼。
鸡太皮了,放出去就像不栓的狗,不好逮回来,后娘不会管这些,所以她待会回去了可能还要逮鸡。
鸭子省心,没有下雨,它自己会找吃的,用不着喂,只要照顾羊就好。
羊肯定一天没东西吃,因为又贵又爱跑,丢了的话几天几夜都找不回来,后娘不会放的,她又不喂,那不就一天没有吃嘛。
希望宝庆知道她一天没有回去后,看在他的进学费用是卖了羊才得的,以后一年的吃喝用度也要靠羊的份上,喂它们一把吧。
宝妤瘪瘪嘴,心说她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一天没回去,也没有做饭喂羊给鸡倒食喊鸭子回来,后娘肯定会骂她的。
她不想挨骂。
如果后娘心情不好,她还会挨打。
宝妤心里一慌,手上不受控制一重,不小心割到小腿,流了血,疼的她眼泪水立马掉了下来。
呜呜,宝妤捂着腿,哭的很伤心。
她马上就要挨骂挨打了,好怕啊。
“宝妤!”
宝妤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声音很是熟悉。
她回头,果然发现是宝庆。
宝庆小小的身子穿过比他人还高的杂草,深一脚,浅一脚,艰难走来。
宝妤登时着急起来,“你怎么来了?”
宝庆还那么小,才五岁哎,怎么可以一个人上山,如果碰到毒蛇怎么办?
大大小小的野兽,无论是鬣狗还是狼,也喜欢吃小孩,小孩的肉嫩。
她急忙撑起身子想站起来,腿上一疼,又生生跌了回去,还触到了伤口,血流的更多,滴滴答答溅到地上,不消片刻地面已然积了个小血沟。
宝庆瞧见了,迈着不稳的步伐小跑过来,毕竟太小,从山下上来消耗了他不少体力,现下喘着粗气蹲在她面前,小大人一样,边从衣襟里拿出帕子,边道:“你一天没回来,我自然担心你。”
帕子折好,绕过宝妤的小腿,缠了两次,来的急,也没有多想,没带药,只能这么先包着,回去后再考虑怎么办?
包的时候发现宝妤很瘦很瘦,皮包骨似的,这么小的帕子居然可以绕两圈,系上之后还有点空余,再打一个结都行。
怎么会这么瘦呢?
宝庆突然有些心疼。
就是这幅瘦小娇弱的身子照顾着家里,每天起早贪黑,又是做饭又是洗衣裳,一堆的杂活,每次问她累不累,她都笑着说不累,很好呀。
他要帮着干她也不肯,说他太小了,手脚确实小,加上没有做过,只能帮倒忙,所以大多数时候,他有空便陪着宝妤,给她提着灯,打打下手。
更多的时间都用来修炼,也顾不上她,平时穿的衣裳宽松,是邻居家姐姐给的,很大,反倒显不出来,裤子撸上去才发现纤细的仿佛轻轻一碰便会折断似的,叫人打心眼里怜惜。
不该这样的,她也才十二岁而已,本该是最天真烂漫的时候,现下接触的都是什么?锅碗瓢盆和杂活?
也许应该想想办法改善家里的情况,叫她不用再这么累。
“走吧,我们回去吧。”宝庆给她包扎好伤口,拉着她要带她走。
宝妤有点担心,“娘……,娘会不会骂我?”
宝庆一愣,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样的顾虑。
昨儿中午宝妤没回来,他问过母亲,母亲骂骂咧咧两句,说不知道去哪疯了。
宝妤呆呆的,有时候会因为追一只蝴蝶晚回来,也有时候被人拉去干活,一直到晚上才能归家。
好在人家还算懂事,给了她些东西,带回来娘便不会说什么,因为经常出现这种情况,他也没在意,到了晚上还不回来才意识到出了问题。
娘带着他下馆子,吃完回家各自熄灯睡下之后,他才悄悄的爬起来,钻窗户离开,挨家挨户用神念扫过,都不在,又跑上了山,还是没找到。
太黑了,山里野物也多,宝妤气运通天,即便遇到再危险的事都死不了,他不行,这幅身子还是太小,最多只能对付一只老虎或者一两只狼,如果遇到狼群,或是野狗群,那他搞不好找不到宝妤不说,自己先死了。
所以没敢进去太深,只在边缘搜寻,到了快天亮还是没找着才偷摸着回去,假装刚醒。
白天饭都没吃,谎称去进学,又上了山,不死心,打算去稍深一点的地方找,居然还真叫他发现了宝妤的踪迹。
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又追蝴蝶还是兔子,亦或是给受伤的动物疗伤,耽误了时间,本来可能只是一个白天,晚上可以回来,但是手里没拿着东西,怕被娘亲责骂,干脆躲在山上不回去了?
宝庆更是心疼,“不会的,娘不会骂你的。”
其实他也知道,以他娘的脾气,不可能不骂,不过……
他嘴角扬起一个略微有些勉强的微笑,“不是还有我吗?娘亲若是骂你,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人很小,才五岁,但是意外的,很有安全感。
宝妤终于笑了,小脸微微抬起,笑的很是开怀,“嗯呢,我相信你。”
宝庆是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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