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教我好不好？”
当贺湛满脸认真地这样问时，远处花灯昏黄的光印在他的脸上，让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也平添了几分暖意。
虞夏必须得承认，她心动了。
少年人的真心有多难得？
虞夏见惯了那些算计，猛然被这样的真心包裹着，居然还有些不知所措。
没人能够抵抗这样的真心，即使知道对方在未来会成长为杀人不眨眼的魔主，可他现在确确实实只是一个有些冷漠但实际上内心柔软好骗，还有几分正直善良有责任感少年人而已。
即使到现在为止，她都不喜欢他，甚至在一天前，在离开迷宫之前，她都还想要杀死他，可就算这样虞夏现在也想要把这样的真心私藏起来。
她的算计在他的真诚面前，反而显得更加的卑劣。
她可真坏啊！
虞夏想。
然而不管之前如何，在贺湛成为魔主之前，她现在是真真正正想要和他好好谈一次恋爱了。
反正他在剧情里也会消失，那时候就当做是分手呗。
至于他成为魔主之后，还能记得点旧情，留她一命那是最好的。
不至于他在原剧情里都能顾念旧情放过云烟，但就是不放过她吧？
当然到时候她也可以提前让无尘剑主带着她跑得远远的，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至于天剑宗的未来是什么，本来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想通这些关节，虞夏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她扬着下巴，恢复了笑容：“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教你一下。”
贺湛见她终于又笑了，不知怎么的，也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虞夏眼睛一亮：“我想到了，第一件事就是，你以后得多对我笑。”
贺湛刚张嘴还没有说话呢，她就伸出两只手放在他脸上往上扯了一下，又故意凶巴巴道：“不准拒绝我！”
“没拒绝。”贺湛说让她教自己，就是认真的要学，立刻就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她笑起来的模样，他勾起嘴角，眉眼弯弯。
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笑起来的贺湛似乎终于符合了他的年纪，让人想到，他其实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而已。
虞夏刚刚明明还大着胆子去扯他的脸，这回却像是看呆了一样，只会直勾勾地盯着他。
直到贺湛低笑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双颊通红。
“很热吗？”贺湛眼里透着点困惑。
虞夏这才意识到什么似的，立马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脸。
“你……”
“我没事，不准看我！先别说话！”
……
“好。”
没过多久，虞夏就透过手指缝隙偷偷看他的表情，结果发现他还真没看自己，心里又有点不高兴了，将遮挡的两只手放下来，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袖口：“贺湛。”
“嗯。”贺湛立刻回应她。
“嗯什么嗯，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夏夏。”虞夏又开始折腾他。
“好。”
“那你先叫一声来我听听。”虞夏晃了晃他的衣袖，“要温柔一点。”
正当这时，旁边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师兄，不，不要这这里……”
“没事，没人看见咱们。”
不是，合着他们两个在这里半天就不算人呗？虞夏正在心里吐槽，就被贺湛拉上飞剑，往宗门而去。
虞夏才想起来刚刚被打断的事情，她两只手戏精地晃着贺湛的肩膀：“贺湛，你还没叫我夏夏呢！”
说完没等贺湛回答，她就直接跳到他身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两只脚夹住他的腰身，这下子变成了她俯视他：“快点啦！”
明明是命令式的话，就是能叫她说得甜甜软软地，跟在撒娇似的。
贺湛被她撞得身体一晃，整个飞剑都跟着抖动了几下，他的脸上终于露出无奈的神色来，伸手稳住她。
然后贺湛才抬起头，看向她有些神气的表情，轻声道：“夏夏，别闹了。”
是带着包容和宠溺的语气，听得出来有些生硬，或许是不怎么熟练的缘故。
虞夏本来还想硬气地说“我就要”，忽然又想起了被她抛之脑后的人设，她乖乖从贺湛身上滑了下来，表情羞涩地别过脸：“我就是，太高兴了。”
当然其中也有她刻意为之的成分在，不断试探着他的底线，这不正是恋爱的有趣之处吗？
没消停一会儿，虞夏又开始掰起手指头数：“从今天起，要叫我夏夏，还有就是对我笑，但是不准对着别人笑，喜欢你的女修本来就够多的了。”
最后这句话完全是她的小声嘟囔。
说罢，她还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贺湛，委委屈屈道：“贺湛，你该不会觉得我自私吧，我，我只是……”
她的话要尽未尽的，反而更显得有些委屈来。
此时的她似乎又是温柔的，脆弱的。
那个惹人怜爱的姑娘。
这种矛盾感不断出现在她的身上，叫贺湛永远都看不清她。
没多久，两人就到了贺湛所在的洞府之外，虞夏从剑上跳下来，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说道：“贺湛，其实今天我还有点不开心。”
贺湛知道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等着她继续说。
“就是今天我来找你的时候，我明明那么辛苦的过来找你，你居然还叫我走，可是我不敢和你生气，我怕你讨厌我。”虞夏娓娓道来，既然贺湛愿意学习，那她还是希望他们这场恋爱至少得是开心的。
贺湛回想了一下，记得确实那时候她情绪不大好，结果后来还是笑了起来。
贺湛觉得有些苦恼，他皱着眉：“对不起，我有时候看不出来这些东西，你可以提醒我。”
“如果我提醒了，你会听我的吗？”虞夏继续问道。
“这个需要看具体情况，如果你有道理就听你的。”贺湛的回答一如既往法理智且诚实。
虞夏知道这是他目前的底线，也就不再继续强求，转而笑眯眯地说起另外一个话题：“其实我今天已经很开心啦，这都多亏了你呀！”
她的脸上是真心实意的笑容，每一个小表情和每一个细微的肢体动作都透着她的开心：“贺湛，以前我总觉得喜欢你的人太多所以不敢告诉你我喜欢你，可是我真的很想说，我好喜欢你！”
是虞夏从以前到现在为止最喜欢的人，这一点她没有撒谎，即使这份喜欢还包含了其他太多的东西在。
贺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囫囵回了一声“嗯”。
能得到回应对虞夏来说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她很明白凡事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
两个人再说了会儿话，当然主要还是虞夏在说。
她其实早就该回自己的洞府，但这时候她还粘着贺湛舍不得走。
可那边滔滔还在一直催她，就算她再舍不得走，也没办法久留。
“贺湛，明天见！”虞夏不舍得拉住他的手。
“明天见。”
虞夏满意地放开手，踩在自己的飞剑上正准备要离开，忽然又从上面跳下来，小跑两步到贺湛身前。
“怎么……”贺湛的话还没有问出口，虞夏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往下面轻轻一带，自己踮起脚尖，在他的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噗通噗通……
那瞬间万籁俱寂，只能听得见他们二人的心跳声。
虞夏做完这些之后又觉得心虚起来，立马放开他，想要往后退两步，却被贺湛抓住手臂往前一拉，两只手抓住她的腰向上一提，俯身吻上她。
和她刚刚一样的，碰了一下就放开，接着又像玩似的来了好几次。
脸上是无比虔诚的表情，眼里却透着几分欲望，最后贺湛再次低下头含上她的唇珠，反复碾磨，汲取她口中的滋味。
这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等贺湛放开的时候，似乎还露出几分餍足，肯定地说了一句：“甜的。”
那是因为她刚刚吃了糖葫芦！等等这不是重点！
贺湛看着她的脸似乎在思考什么，虞夏趁机挣脱开，捂住自己的嘴：“贺湛你干什么？”
贺湛微微歪了一下脑袋，语气自然：“你教我的。”
“我，我才没有……”没有这么教你！虞夏控诉地看着他，那双猫瞳此时就像是被欺负了一般盈着汪泪水。
贺湛只觉得喉头发紧，他像是看出虞夏要说什么似的，认真的说道：“人家总说我天资聪颖，举一反三。”
那人家也说的是这么回事吗？虞夏在心里默默吐槽。
可贺湛就这么坦然地看着她，端的是霁月光风，任谁也想象不到他会带着欲望吻上一个女修。
可他刚刚偏是那样做了。
虞夏忽地就笑了起来：“贺湛。”
“嗯。”
“我会努力让你更加喜欢我的！”虞夏认真地看着他道。
贺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虞夏跳上飞剑，看着她笑着对自己挥手，看着她像一团火一样越来越远。
第一次，贺湛有了想要的东西。
贺湛又想起当时他们被困在山洞之中时，她泫然欲绝地说“想要的东西就该去争取”，明明是这么霸道的话，倒叫她说得可怜兮兮，明明眼里全是野心和欲望，她还是那么理直气壮。
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回想自己短暂的十六年人生，贺湛竟然没有发现任何想要的东西，他自幼被师父带回天剑宗，师父说，要好好修炼才对得起他的恩情，他照做了，师父又说少和其他弟子接触，他也照做了。
他从未违背过师父的叮嘱，他做的事情全是师父要求，师父说对他很满意，可他从未在师父眼中看到真正的喜爱之情，那种，在别的师伯师叔眼中看到的情感，贺湛从未拥有。
贺湛想要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既然不知道，又何谈争取二字？
可是现在，虞夏以一种拉枯摧朽的姿态站在他面前
“贺湛，我喜欢你。”她说。
这是很无厘头的事情，贺湛在之前不觉得她是真的喜欢自己。
就像他也不觉得她有多喜欢凌虚一样，只是把想要凌虚，换成了想要他贺湛而已。
多说多错，在虞夏说出“想要就要争取”的时候贺湛就知道，她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争取”而已。
贺湛曾经在天剑宗里见过许多次虞夏，听过很多次别人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但有一样是真的，她永远过份自信。
她的自信在于她永远认为想要的东西就可以得到，以前的目标是凌虚，现在换成了他。
虞夏把他想得太简单，在这之前，贺湛都是用旁观着的态度看这一切。
可是现在，他不自觉卷入其中，却开始有些分不清楚她说的喜欢了，因为贺湛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她的那份喜欢，只觉得心里满满胀胀的又有些奇怪。
不知道贺湛在这冷风中站了多久，他想起虞夏离开时说的话——
“我会努力让你更加喜欢我的！”
既然他分辨不清，那就证明给他看吧。
——
拭目以待。——贺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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