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有没有到叛逆期，艾什不知道，但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要到叛逆期了。
无论是谁，凌晨两点被人从床上掀起来，恐怕都很难有个好脸色，艾什黑着脸扣上衬衫的扣子：“你最好有个合理的理由，不然就算你是个神，也阻止不了我揍你一顿。”
如果索尔还是那个随便就能招来闪电的雷霆之神，艾什可能无法和他对抗，但他现在只是个空有力气的肌肉男，最多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下下雨。
和这样的索尔打一架，艾什还是有几分把握能把人揍趴下的。
“我和简聊了很久，”索尔一脸真诚的看着艾什，“简告诉我，关于洛基的事情，应该要和你再确认一些信息。”
“……我说的让你们谈谈，是让你和洛基谈。”艾什有气无力地爬起来，跟在索尔身后，“不是让你和美女看星星看月亮。”
“今晚的月光确实很好，但我们是在讨论正事，”索尔一本正经道，“没有精力去看它们。”
“那还真是它们的损失。”等艾什看到这两位看星星看月亮的地方时，很是无语的叹气：“你们确实知道，这地方四周都是神盾局的摄像头吧？”
他们又一次来到了妙尔尼尔砸出的坑中心，多亏神盾局搭帐篷的手艺，妙尔尼尔的顶部的材料刚好是透明的，圆形的一圈和围栏相得益彰，让月光得以挥洒进来。
“我们没有讨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简正坐在一旁，从笔记本中抬起头来，“只是一些天文学知识和索尔的家事。”
“好吧，既然你们都不介意的话。”艾什双手托着围栏，控制不住困意打了个哈欠，“福斯特小姐，你想确定什么？”
“是关于洛基，”简道，“索尔说他们兄弟关系一直很好，不能理解为什么洛基要用奥丁的死亡来骗他，所以我们商量后，想再看一次那份录影，以此来分析那究竟是不是洛基。”
她温温柔柔地看过来，微笑着继续道：“很抱歉这么晚拉你起来，但这份录影只在你这里有，神盾局的监控没能拍到任何东西，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我们才会这么做。”
被这样温柔的解释一通，艾什的起床气也消去不少，摸一摸睡觉时被压的翘起来的头发，他拿出球型的摄影仪，重新将那一幕投影出来：“虽然不知道你们想要怎么分析，但我不得不说，索尔还是尽快接受这个事实才好。”
见索尔又要反驳，艾什伸手拒绝让他开口：“行行行，我不说了，你们自己分析，好吧。”
他找了围栏的夹角处将小球卡在上面，无聊得蹲在一旁，打着哈欠看简仔仔细细的一遍又一遍看那份录影。
说起来也是奇怪，之前看简像是个全部身心都扑在了科研事业上的书呆，现在居然肯在拿回了笔记的情况下，分心去为索尔分析他弟弟的行为。
艾什瞟一眼同样认真地坐在简身边，目不转睛生怕漏过一点细节的索尔，视线在对方鼓起的肌肉线条上梭巡一圈，默默在心里感叹：果然还是美色误人。
过了好一会儿，艾什都要无聊到去数蚂蚁的时候，才听到索尔颓丧的叹息声：“这确实是洛基。”
冷静后再来仔细看，索尔很快就看出了一些专属于洛基的小动作，这让他无法再自欺欺人的为洛基开脱，说那是劳菲派来的间谍之类的话。
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他一想不明白洛基怎么就变成了冰霜巨人，二想不明白关于奥丁的事情，洛基为什么要欺骗自己，难道王位真的对洛基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
简的关注点却在其它地方：“索尔，妙尔尼尔一直都是你的武器吗？”
“当然不是，”索尔虽然有些丧气，还是耐心为她解答：“它的上一任主人是年轻时候的奥丁，后来为了帮我更好的控制力量，奥丁把它赐予我，自己打造了更为强大的冈格尼尔，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洛基试图拿起你的锤子，看这里，”简指着定格的画面，“妙尔尼尔在阿斯加德，是有什么象征王位归属的名头吗？”
“并没有，阿斯加德的王位传承，向来只有继承仪式一个程序。”索尔有些迷茫的顺着简的指示看过去，显然对洛基的行为也很疑惑，“也许他只是随手一提。”
“我不这么想，”简摇摇头道，“现在我们假设他是一个深思熟虑的阴谋家——基于洛基目前做的这些事情，我想这并不是冤枉他——那么他已经成功让索尔认为是自己的原因导致了奥丁的死亡，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跑来拿一个无关轻重的锤子？”
“或许这个锤子也能让他控制力量呢？”艾什趴在围栏上猜测。
“锤子对洛基的魔法毫无增益。”索尔道，“洛基学的是芙蕾雅一系来自华纳海姆的魔法，并不依靠武器加持。”
“所以他的行为就很异常。”简道，“如果说他的目的就是王位的话，这说不通。”
她一条条的分析：“首先，你已经被赶出了阿斯加德，那王位的继承人就只剩洛基，他完全没有必要再来地球一趟。但现在看来，他和索尔不是一个种族，所以他的继承人身份就不那么安稳，这解释了洛基为什么要对索尔说谎。”
“洛基不想让索尔回去，这一点他自己也说过。”艾什道。
索尔听到这句话无疑更加的垂头丧气，哼唧一声不再言语。
“奥丁拿走了索尔的力量，却又把锤子给他一起扔下来，这个行为起码说明他并不是真的希望索尔一辈子回不去阿斯加德。”简继续道，“联系到索尔说的，被扔下来前和他父亲的那一番争吵，我们可以合理猜测，奥丁只是希望索尔通过在地球的经历——失去力量吃点苦头之类的历练，能够成长……”
她对着索尔轻轻一笑：“抱歉我用了成长这个词，但你的心理年龄确实和你的年纪不太匹配。”
索尔闷闷不乐道：“没关系。”
“成长到足够让奥丁满意，索尔就可以回去阿斯加德。”艾什用手指一下下点着围栏，顺着简的思路继续往下走，“而索尔又说妙尔尼尔有奥丁的刻印，只有当奥丁认为他是合格的继承人，他才能拿起锤子，取回力量。”
“那就是说奥丁是通过妙尔尼尔上的魔法刻印来判断索尔是否符合他的继承人标准，从而决定是否通过刻印将力量归还。”艾什思索道，“假如说他的刻印不是精准定位到索尔身上，而是被认可之人的话，或许洛基来拿锤子，是想要通过刻印获取那一份力量呢？可是他没想到自己也拿不起妙尔尼尔……”
“我会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简插话道，“洛基想要的是奥丁的认可，而非属于索尔的力量。”
“如果说他要的是力量，那么在发现自己不能如愿以偿的时候，恼羞成怒是很难避免的。”
简对艾什道：“麻烦你再倒回到洛基伸手拿妙尔尼尔的那个地方。”
艾什依言照做，就像他之前好多次做的那样。
“可是洛基发现自己拿不起锤子的时候，完全没有恼怒的痕迹。”简示意他们两个去看洛基的神情，“反而是很轻微的勾了下唇角，目光向下，这样的神情里，有不甘，有嘲讽，也有一点无力和挫败，却唯独没有恼怒——就好像他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一样。”
“确实是这样。”艾什惊讶地看了简一眼，她对人观察的都这么细致吗？
“这又怎么了？”索尔处于一种懵比状态，他一向大大咧咧，甚少去主动判断别人的心情，对这样细微到唇角的表情分析完全是听不懂的状态。
“关于洛基是冰霜巨人这件事，奥丁知道吗？”简问。
“他一定是知道的。”索尔道，“奥丁和劳菲的战争持续了很长时间，绝对没有冰霜巨人能在奥丁不知情的情况下，留在阿斯加德——而且还是留在我们身边那么久。”
“也就是说，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洛基是被他收养的，那他对你们两个……”简停顿了一下，“这话可能有些冒犯，但是这是很关键的问题。”
“你可以问，没关系。”
“奥丁对你们两个，有做到一视同仁吗？”
索尔愣住了。
他第一反应想说当然，父亲对我们兄弟一直都是一样的。但马上，他就不那么确定。
奥丁有做到一视同仁吗？
不说别的，索尔扪心自问，如果他早知道洛基是冰霜巨人，还会像之前那样信任他吗？
甚至仔细想起来，就算没人知道洛基是冰霜巨人，尚武的阿斯加德对这个瘦弱的、精于魔法的二王子，也一向没有对索尔那样的尊重——就连索尔的朋友们，很多都是同样的态度。
他们看不起洛基的魔法，认为那是小人的诡计，而洛基也常因为这样的态度而用魔法来戏弄他们。于是更加加深了彼此的成见，索尔经常为这样引起的争吵做调停人，但他从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洛基是他的弟弟，就算他看上去羸弱了些，不能像索尔一样成为战士，但索尔从未有过看不起洛基的时候。
可是与索尔的粗犷豪放截然相反，洛基一向是个敏感的人，两个阿萨神族之间的口角可能无关紧要，但如果他知道了自己是冰霜巨人呢？
同样的道理，亲生父亲尚且在子女中有所偏好，奥丁又真的能在明知洛基是冰霜巨人的情况下，做到一视同仁，不偏不倚吗？
这样想下来，比起索尔，洛基从奥丁那里获得的夸奖确实少之又少。他从前一直认为，是因为洛基获得了更多来自芙蕾雅的关注，所以奥丁相对的更加在意索尔，这种事情在孩子多的家庭中也很常见。
可如果洛基发现自己不是亲生的，他还能对这个很“常见”的情况保持冷静吗？
洛基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了自己其实是故事里那些怪物中的一员？知道了自己其实与整个家庭格格不入？
他知道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想到弟弟可能经历过的那些挣扎，索尔喃喃道：“洛基……”
“或许他想要的，只是你父亲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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