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艾什干笑起来：“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他的脑子里来回飘荡着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但随后他注意到J用那种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盯着他，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你知道这不是玩笑”，艾什的笑声渐渐消失，否认的话就顶在喉咙里，实在说不出口。
“看来你还没学会正视你的心。”J如此说道。
艾什几乎落荒而逃。
当然他有一个很正当的理由来掩饰——斯塔克博览会的开幕式就在晚上，而艾什答应了托尼会到场。
不过J那一句起起伏伏差不多拐出十几个调的“OK”也明明白白的把他的潜台词传递给艾什——我知道你在逃避。
到达法拉盛时时间还早，他付过车费后下车，走进园区就看到主展台上稀稀拉拉的走动着斯塔克工业的工作人员，正在调试设备，下面聚集的人也已经渐渐多起来。艾什四处张望片刻，决定先在周围逛一逛，或许先去解决晚饭问题？
反正不管是干什么，能让他分心不要再想那些就好——
“艾什！”
艾什循声望去，史蒂夫的金发被压在棒球帽下面，只露出侧面一小片，虽然只是穿着简单的夹克和牛仔裤，放在人流中依然格外显眼。
他笑着回应：“嘿，cap，你一个人来的吗？”
史蒂夫快走几步来到艾什身侧，友好地拍了他的肩膀：“Yeah，克林特或许晚些时候会过来，布鲁斯认为我们的绿色大块头不会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所以他不来了，至于娜塔莎——”
他无奈的耸肩：“我今天还没见过她。”
“好吧，那我们就可以说我们两个是联盟代表，这名头听起来还挺高级。”艾什道，他远远地看到一辆黄色的流动餐车，“吃过晚饭吗？”
“还没有。”史蒂夫道。
“一起？”艾什抬起下巴示意餐车的方向，“看上去像是墨西哥卷饼。”
史蒂夫：“OK。”
他们一同走向餐车，然后排到了队伍末尾，在等待队伍慢慢向前移动时，史蒂夫不小心听到了站在他们前面的一对小情侣的对话。
那对情侣看上去还很年轻，当然不是从穿着打扮看出来的——想从现代人的衣着上判断对方的年纪对史蒂夫来说还是太困难了——而是他们身上那种遮掩不了的青春洋溢，以及青少年独有的无畏朝气。
男孩子手插在口袋里，对身边兴奋的叽叽喳喳的女友摆出不屑一顾的架势：“我都不知道你对科技这么感兴趣。”
女孩手里抱着一个钢铁侠的玩具公仔，笑嘻嘻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那我们来这到底是干什么。”男孩问。
“为了他啊！”女孩举起手里的钢铁侠公仔，“你还能找到其他既安全又能近距离看到托尼·斯塔克的地方吗？”
“……”
史蒂夫大概能猜出男孩现在是什么表情，因为他停顿了好一会，才继续说：“你来这里是为了托尼·斯塔克！”
男孩的尾音不自觉升高，队伍前面的不少人都听到了动静，回头来看他们。
女孩子赶忙扯着他的衣角让他小声一点，同时对向他们投来关注的人们尴尬的笑笑，然后在他们带着了然的揶揄笑容中有些微的脸红：“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难道我不该生气？”
男孩哼了一声：“女朋友美滋滋的要去见她清单上排第一位的人，你还希望我跟你说恭喜吗？”
“你吃醋啦？”女孩双手抱住男朋友的手臂，双眼发亮的把身体贴向他撒娇，故意道，“你也说了他是清单上的人，你不该为这个生气呀，再说你不是也有清单嘛。”
“清单存在的前提是它几乎不会发生。”男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而我们马上就要见到托尼·斯塔克了！”
女孩：“我们只是在台下啊。”
“那可是花花公子托尼·斯塔克！谁知道台下有没有人特意为他搜寻像你这样好看又好骗的小姑娘。”
“你想多啦，斯塔克怎么会做这种事。”她虽然这么说，却明显为男朋友的吃醋与有意无意的称赞而显得十分高兴，“别担心，我最爱的是你！”
史蒂夫笑着摇摇头，虽然他没理解清单是什么，但仍然为两个青少年甜蜜又有点自大的对话萌生出一点类似老年人的感慨。
他们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保护这些孩子们，让他们能为这些异想天开的小烦恼发愁吗？
这时，艾什阴森森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如果斯塔克有需要，愿意的人能从这里一直排到夏威夷，小朋友，你们想的确实有点多。”
他用一种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女孩：“托尼·斯塔克的审美还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话一出口，艾什就有点后悔，他说不太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前脚刚被J告知他对托尼的感情有越界的嫌疑（他只承认是嫌疑！嫌疑！！），后脚就听到两个大概毛都没长齐的小朋友在讨论把托尼·斯塔克当做性幻想对象的事情，复杂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让他忍不住丢出了尖刻的嘲讽。
——还是对两个孩子，不管因为什么，这都有些过分了。
老天，艾什你可真是出息。
两个青少年明显被吓了一跳，像受惊的松鼠一样回头看他们，随后意识到两人的对话都被这两个陌生人听了个完全，男孩生气的要冲上来理论：“你们两个……”
大概是被史蒂夫壮硕的肌肉震慑到，女孩子一把捂上男朋友的嘴，拦住了他险些脱口而出的脏话，又因为隐秘的幻想被陌生人听到而羞窘不以，她脸上红的更加彻底，快速推着男朋友离开了队伍。
史蒂夫的四倍听力让他捕捉到了远去的女孩对男朋友低声的抱怨。
他收回落在他们背影上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身边的艾什。
后者在他的注视下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我只是，呃，为联盟的声誉着想，钢铁侠在青少年群体里的形象总不能是一个会诱骗小姑娘的混蛋吧！”
“那只是一个男孩吃醋时候的傻话而已，”史蒂夫好笑的看着他，“我们都知道托尼不是那样的人，而且艾什，那样对一位女士，你有点过于刻薄。”
“那也不行。”艾什强辩道，“托尼算得上花名在外，总会有小报愿意把那些傻话当真的。”
“不过你是对的，”他顿一顿，又叹一口气，“我确实不该对小姑娘那么说话。”
都怪J，让他现在整个人都不对劲，提到托尼·斯塔克都带着不自在。
“下次友善一点，艾什。”史蒂夫安抚的拍着他的背，心里有了些微妙猜测，但他没有表现出来，毕竟没有根据的揣测如果说出来反而会伤害感情。
一等前面空下来，他就推着艾什向前走：“看来快到我们了。”
等他们前面的人终于都拿到食物，轮到了他们点餐时，艾什要了两个卷饼和两杯咖啡，稍等片刻后，食物就从餐车里递了出来，他分给史蒂夫一份，两人就拿在手上边走边吃。
园区里不少展台都已经搭建完毕，等一会儿的开幕式之后就可以正式进入为期一年的展示交流，史蒂夫经过几个展台，看什么都感觉新奇。
上一次参加这种博览会，还是霍华德在主持，他对那台离地大概三十公分的“飞行汽车”依然记忆犹新。
也不知道霍华德有没有成功把那台车研发出来。
“会飞的车？”艾什听到了史蒂夫的自言自语，“MIB确实有，一般给探员们出任务用，必要的时候可以变成飞行器，节省时间。”
“当然，你在街上是看不到的，那些车上都有反射涂层，毕竟我们不能被发现。”他继续说道，“cap，你要是感兴趣，下次我可以开一台到大厦去，供你参观。”
身为特级探员，艾什当然有权利调配车辆。
史蒂夫只是一时感慨，当然不会真的让他开一台回去。他微笑着拒绝了艾什的提议，然后把已经空了的咖啡杯和包装纸揉成一团，顺手扔进垃圾桶里。
人群开始往同一个方向聚集，史蒂夫借身高优势向那边眺望片刻，道：“好像要开始了。”
艾什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确实，差不多到时间了。”
他们顺着人流向主展台靠近，最后停在了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靠前的部分早已挤满人，没有多余空间了。
就在艾什和史蒂夫勉强在挤来挤去的人群中站定，没过几分钟的时间，四周架设的射灯骤然关闭，之后，不等人们做出惊慌的反应，展台就马上伴随着音乐亮起来。
巨大的花体“STARK EXPO”在屏幕上旋转，时下最火的脱口秀主持人从幕后跳出来，妙语连珠的引动全场大笑。
即使史蒂夫并不能理解每一个笑点，也不由得跟着周围的人一同笑起来。
当结束了那些串场词，主持人手一挥，拉长语调——
“现在让我们请出本次博览会的主办人、纽约的宠儿——托尼·斯塔克！”
主持人的话音落下，人群中爆发起一阵欢呼，艾什和周围的人一样，看向他出场的方向，却并没有看到预想中应该从那里走出来的托尼。
他踮起脚趴在史蒂夫耳边，奇怪的问：“托尼在哪儿？”
为了让史蒂夫听清，艾什几乎是在用全身的力气喊出来，但在周遭立体环绕式的嘈杂尖叫声里，饶是史蒂夫拥有四倍强化的听力也没能分辨出他说什么，于是他也大声道：“什么？”
就在他们两个比赛究竟谁的声音大，能让对方率先听到的时候，轰鸣声混在欢呼中逐渐靠近，艾什福至心灵的抬头，就看到钢铁侠从他们头顶一掠而过，踩着音乐的节拍稳稳降落在展台上，表演了一个标准的“超级英雄式亮相”。
欢呼声骤然拔高一度，托尼·斯塔克张开双臂，旋转着让机械臂帮他脱去了战衣，显露出带着自信笑容的本体。
“hello，everyone！”
典型的托尼·斯塔克式出场，风光无限，引人瞩目。
也许是氛围的烘托，也许是群体式的心理驱动，看到托尼笑容的那一刻，喜爱像棉花糖一样，迅速在艾什心里膨胀起来，逐渐盈满整个胸腔，然后带着那种甜腻腻的晕眩感摧枯拉朽的一路狂奔，在他的脑海里噼里啪啦的放起烟花。
他的大脑和人群一起尖叫着托尼的名字，每一声都透着一种声嘶力竭歇斯底里的疯狂，每一声都仿佛在嘲笑着他的胆怯和软弱。
然后台上的托尼背着手向前迈出一步，上身微微前倾，带着微笑环视全场——艾什确信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的视线交汇在一起，然后又快速的错开。
好吧，理智会告诉艾什，如果从托尼的角度看下来他和身边的人都一样，就是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马赛克，聚光灯下的天才绝对看不清那其中的某个人究竟是谁，所以那个艾什以为的对视多半只是一种错觉。
搞不好周围的每个人都以为托尼·斯塔克看的是自己——这恰好能解释为什么每到托尼的视线所及之处，欢呼声就会格外强烈。
但艾什的大脑依旧为这个错觉尖叫到断线，戛然而止的陷入一片空白，明明身处拥挤吵闹的人潮中，震耳欲聋的喊叫和音乐却仿佛消失了一般，他的耳边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从“咚、咚、咚”飞快加速变成了“咚咚咚咚”。
艾什现在只希望自己仅剩的那颗心脏能争口气，□□一点，不要跳出故障，他暂时对自己比较满意，还不想这么快又来一次重生。
以及，还骗得了谁呢？
他看着台上熠熠生辉仿佛自带光源的男人，那是斯塔克，独一无二的，让人又爱又恨的托尼·斯塔克。
他依稀感觉自己听到了J的声音，这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你喜欢他。”
那一瞬间，艾什心中冒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担忧——托尼斯塔克从前那个长到令人发指的约会名单里，好像没见过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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