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怒道;“杨过,你说什么!分明是你要我来的!”杨过道:“我是怕你食言而肥,是以叫你跟我去找我姑姑,哪知你如此不济事,连脚步都跟不上,真是枉称名门之后!”“你!”郭芙气得咬牙切齿,刚要拔剑,被耶律齐拦在一边,劝道:“郭姑娘别动气,杨兄弟定是担心师尊安危,脚步才快了些。”又道:“杨兄弟,郭姑娘毕竟是姑娘家,我们知道你心中着急,不如这样,杨兄弟先行一步,赶到重阳宫,我护着郭姑娘随后跟上便是,既免了郭姑娘疲累,也免得拖累你的脚步。”杨过闻言道:“耶律兄真是好热的心肠,只怕你伺候不来这位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耶律齐笑道:“杨兄弟多虑了,舍妹也是娇生惯养,比之郭姑娘更甚,在下虽不敢说比杨兄弟照顾的好,但总是多些经验,咱们为救人而来,时间紧迫,还是少些争执,同心协力为是。”郭芙点头道:“正是正是,杨过,耶律大哥比咱们年长,咱们需听他的话!”杨过听她之意,竟是愿意跟耶律齐堕后,瞪她一眼道:“我也比你年长,怎么不见你听我的话?”郭芙道:“你若说话也像耶律大哥这般有道理,我也听你的话!”杨过道:“好,这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说着抓过郭芙一只手,将她整个人拽到怀里,手臂如铁箍一般扣住郭芙的纤腰,风一般朝着重阳宫窜了出去,耶律齐也是一惊,连忙跟上。
郭芙给吓得不轻,可他奔得迅疾,也不敢动,只叫道:“杨过,你干甚么!”杨过也不看她,只是手上的力气加重了些,听到郭芙呼痛才道:“我的道理便是如此,你老实听话便是!”郭芙嗔道:“你这全是歪理,你快放了我,现在这样像什么话?”杨过道:“那又怎样,谁敢笑话我不成?”郭芙叫道:“杨过,你再这样,我就砍你另一条膀子了!”哪知杨过浑不在意,边奔边道:“你舍得便砍,我还站好等着你。”郭芙瞪了他一眼,皱眉道:“我怎么舍不得?”杨过深看她一眼,脚下不停,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待我好,自然舍不得我。”郭芙脸一红,忙争辩道:“谁待你好了?咱两个是同路不同心,你去重阳宫寻你姑姑,我却是要找李莫愁要回妹妹,和你没半点儿关系……”
忽然一停,原来杨过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郭芙,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道:“芙妹,我从前一直不明白,方才抱着你忽然想通了。”郭芙疑惑看着他,想要挣扎,但觉他手臂似铁,紧紧箍在自己腰间,忙道:“你先放了我,你又想通什么了?你每日不做正经事,偏想些乱七八糟的!”杨过听她语气温和,并无真怒,在她耳边低声道:“好芙妹,我方才在想,倘若你当真再砍我一剑,也没有什么。”郭芙闻言芳心怦怦乱跳,杨过见她妙目流波,唇若滴血,颊带娇羞,心中一荡,凑过去便要吻她。忽听郭芙抬眉轻声问道:“那……杨哥哥,你还娶不娶你师父啦?”杨过闻言遍体生寒,仿若从三春直直堕入严冬冰窟,连唇都吓得发紫,脑海中生生映出小龙女那对古井不波的眸子,耳边全是小龙女那句“过儿,我要做你的妻子,做你的妻子……”终于慢慢松开郭芙的腰,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郭芙看他突然松手,眼带茫然之色,不似方才那般深情专注,知道他定然想到了小龙女,心中难以取舍,念此恨恨推了他一把,跺脚叫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随即转身就走,小红靴踢得地上的石子嗒嗒作响。杨过见状连忙拉住她,轻拍她肩头,柔声道:“芙妹,你又知道什么?”郭芙一把拍开他的手,嚷道:“你既然要娶你师父,又来和我说什么浑话?你这人说话半点儿正经也没有,你当我好欺负的么?”杨过叹道:“杨过是江湖浪子,说得话自然是浑话,可是我方才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心。”郭芙霍地转身,说道:“那我方才问你是否仍要娶你师父,你为何不答我?”郭芙出口方意识到自己一个姑娘家,问及此事有所不便,脸蛋儿不由得飞红了。
杨过心想反正自己已经说了出来,瞧郭芙的神色,他素来风流多情,少女芳心萌动之态,他岂会不知?心中甜蜜,继而苦涩难当,想到姑姑一关难过。不过一想到姑姑得知那晚在终南山并非自己,以姑姑的性情,断然不会当自己妻子了,只是此番到全真教必要杀了那个臭道士为姑姑雪恨才是。念此紧紧盯着郭芙,阳光下见她俏脸晕红,不禁又是惭愧,又是爱惜,想要伸臂抱住她。郭芙见他不说话,忽然凑过来,连忙躲开,气道:“你跟师父不干不净,我才不要你!”杨过一时失神,竟给她躲开。
杨过当她害羞,也怕逼得紧了大小姐恼羞成怒,抚着她的香肩,叹了口气说道:“芙妹,从前我跟姑姑在一起,是觉得岁月无惊,我敬她,她爱我,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吃了好多苦,谁都离不开谁。”郭芙闻言抿嘴不言,转身又要走,杨过连忙抱住,接着道:“可这跟咱们不一样,咱们一起长大,虽然常闹别扭,可,可我见了你,哪怕,哪怕你不跟我说话,只叫我远远瞧着你,我就很欢喜,我只怕你厌弃我,不理我。”郭芙闻言脸上红扑扑地,胸口起伏不定,喘气道:“你,你又开始胡言乱语,鬼才信你,你还不放开么,自小就会欺负人,半点儿长进也没有,你,你快撒手!”杨过慢慢放开她,柔声道:“那咱们一起去寻姑姑,好不好?”郭芙瞪了他一眼,道:“要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杨过笑道:“那你不陪我了?”郭芙嚷道:“我陪你作甚么?”杨过道:“自然是要把我们的事向姑姑禀明。”郭芙呸了一声,道:“你惯会满口胡言,先前要娶你姑姑,现在又反悔,谁知道你是真是假,待会儿见了你姑姑,只怕又要变卦!”杨过连忙举手发誓道:“若我骗你,任你千刀万剐,死而无怨。”郭芙道:“好哇,今趟可要你给我立个字据,免得日后我将你千刀万剐,爹爹还当是我的错,要我给你抵命!”杨过笑道:“那好得很,咱们在凡间不能相亲相爱,到了阴世,还在一处拌嘴吵架也不错。”郭芙刚要呸他一声,继续嗔怪,忽听得不远处隐隐有兵刃相交之声,瞧方向正是重阳宫山门所在,微一迟疑间,突见一只银色轮子发出呜呜声响,激飞上天,正是金轮法王的兵刃。忽听一声言道:“重阳宫出事了!”二人转身,见耶律齐从山后步出,他们一直争吵,耶律齐功力渐复,脚步轻飘,竟然没有发觉,见他情状,竟是在那儿站了许久。杨过还好,郭芙腾地一下脸就红了,嗫嚅道:“耶律大哥,我……”耶律齐脸色微白,目光柔和,微笑道:“郭姑娘,杨兄弟,在下内功不济,这才赶到,拖累二位了。”其实他功力如何,杨过岂会不知,只是他见郭芙着窘,故意不去点破,顺水推舟道:“方才耶律兄为小弟逼毒,用功太过,拖累二字,实在折煞小弟了。”郭芙信以为真,忙道:“也不知那些个臭道士们如何了,耶律大哥,杨哥哥,咱们快点过去罢!”
杨过眼神一亮,便自点头,着意看了耶律齐一眼,发觉他并无异样,三人相伴循声赶到重阳宫后玉虚洞前,便在此时,小龙女身受全真五子一招“七星聚会”和金轮法王轮子的前后夹击,身受重伤。
杨过忙呼:“姑姑!”也顾不得招呼郭芙耶律齐二人,连忙纵身上去,小龙女闻声身子一颤,她自在大殿上剑伤鹿清笃,到这时已斗了将近一个时辰,气力渐感不支,而强敌越逼越近,丘处机等五人又环伺在侧,这五个老道也非易与之辈,四下尽是敌人,自己孤身一人,今日定要丧身重阳宫中了,忽然想起:“我遭际若此,一死又有甚么可惜?就只是……就只是……临死之时,总盼能见过儿一面。他这时是在那里呢?多半是在跟郭姑娘亲热,说不定已成了亲,新婚燕尔,那想到我这苦命女子在此受人围攻?不,不!过儿不会这样,他便和郭姑娘成了亲,也决不会忘了我。我只要能再见他一面……”
眼见突围已然无望,小龙女淡淡一笑,不愿再挣扎力抗,瞥眼望见三丈外的一株青松旁生着一丛玫瑰,花朵娇艳欲滴,突然想起当年与杨过隔着花丛练“玉女心经”的光景,心道:“我既已见不到过儿,那便在临死之时心中想念着他。”脸上神色柔和,登时浸沉在瞑想之中。
法王等四下合围,原可一举将她击毙,忽见她神情古怪,似乎已忘了迎敌,各各惊诧,不知她是否施展甚么邪法,四般兵刃举在半空,并不击下。但也只这么一顿,尼摩星的铁蛇便首先递了出去。
突然之间,小龙女一声大叫,双颊全无血色,呛呛两声,手中双剑落地,呆呆的望着青松畔的那丛玫瑰,叫道:“过儿,当真是你吗?”
便在此时,法王金轮迎面砸去,全真五子那招“七星聚会”却自后心击了上来。这一招本是抵御尼摩星而发,但那天竺矮子吃过这招的苦头,不敢硬接,身子向左闪避,这一招的劲力便都递到了小龙女背心。
那知她竟如中邪着魔,全然不知躲闪,背心受掌,胸口中轮,一个娇怯怯的身躯受了这两股大力夹击,目光仍是望着玫瑰花丛,在这顷刻之间,她心摇神驰,便是这两股大力,似乎也没能伤到她半分。
众人为她的目光所慑,不由自主的也均转头,去瞧那玫瑰花丛中到底有甚么古怪,只见青松旁一条人影飞出,窜入法王和全真五子之间,伸左臂抱起小龙女,一闪一幌,又已跃出圈子,迳自坐在青松之下、玫瑰花旁,将小龙女抱在怀中,正是刚才赶到的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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